你是我的

  林墨是丞相林泽之女,若是能驱使她的身体,以她的身份重回人间,那么她生前的冤屈和屈辱定当能够一一讨回,那些欺她辱她的人,她也能一一寻他们算账!
  所以,这具身体必须是她的!
  林墨被吓得又惊坐了起来,一旁侍候的羽香见状,更是一惊,“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林墨额头上的冷汗滴滴往下落,她被萧青烟方才的话吓得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双唇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林墨这幅样子,叫羽香慌了神,她从未见过自家娘子这副模样,想来真的是被落水吓得不轻。
  被惊吓的情绪惹得心脏砰砰直跳,让萧青烟更是心烦意乱,她没想到这小娘子竟是这般窝囊,胆子只有米粒般大!
  萧青烟怒道,“快把身子给我!”
  林墨整个人吓得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有些语无伦次,“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想要什么,我定尽力给你,求你不要过来!”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羽香摇晃着林墨的身子,心中却是犹豫思索着,柳小夫人生下四娘之后便魔怔了,整日里疯疯癫癫的,这才使得相爷不喜,从而也开始不喜四娘,如今四娘落了水,也开始变得有些魔怔了,难不成……
  思及此,羽香有些慌了,“娘子,你不要吓唬婢子啊!”
  而此时,良夕从门外进了来,她还带了一位医生。
  羽香见医生来了,慌忙起身让了位,“医生,您快来瞧瞧我们家娘子,她自从醒来之后,便有些精神恍惚了。”
  医生慌忙放下药箱子,直接往床榻上走,林墨将自己的身子藏在了被子里,羽香和良夕好歹才将她的手拉了出来,医生搭上脉后,许久才道, “无妨,林四娘有些惊吓过度,我这里给林四娘开一些安神的药物,她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说着,医生从药箱中拿出几枚银针,朝林墨的身上扎了几针,只顷刻功夫,林墨便安静了下来,几息之后,更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多谢医生!”羽香慌忙致谢,是惊吓不是别的,那便好。
  林墨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柳小夫人去世之后,在这相府中,她无依无靠,被人推落了水也不能大肆声张,只能这般默默受着。
  如今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默默地躲在床榻上独自承受,羽香守着她,看着林墨紧蹙眉头的睡颜,越想越觉得林墨着实可怜,不由鼻头一酸。
  深眠中的林墨心绪平稳了许多,萧青烟长吁一口气,打算动动眼睛,果不其然,这具身体突然听话了起来,她猜得果然没错,那日在水中她能操控这具身体,那是因为林墨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而今林墨正昏迷,失去了控制身体的权利,她正好可以全权掌控,她暗自欣喜,能自由操控身体的感觉,当真是爽极了!
  羽香红着眼眶,看见刚睡下的林墨睫毛动了动,猜想她许是不舒服,便柔声在她耳旁问,“娘子可是要起身?”
  萧青烟冷哼一声,她自然是要起身!
  她豁然睁开眼睛,房间内的所有景象历历在目,羽香的声音再一次传入她的耳朵里,“娘子,可是要起身?”
  萧青烟朝她挑了挑眉,眼神中皆是打量,却见羽香双眼通红地像是个兔子,眼下更是深深一层乌青,想来怕是许久未曾好眠。
  这侍婢倒也还忠心。
  萧青烟还没打算说什么,门外便有人轻轻拉开门,两人朝门口望去,入眼的竟是满面慌张小心翼翼的良夕。
  良夕见林墨醒来,便也放开了动作,慌忙道,“羽香,娘子,不好了,铃儿……”
  “铃儿怎么了?”羽香起身问。
  良夕道,“铃儿死了。”
  “什么?她方才还好好的!”羽香不相信良夕的话,质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良夕也是有些慌乱,说的话更是有些语无伦次,“是吃食,铃儿也就吃了几口,死了……”
  “吃食?”羽香蹙眉,“良夕,你把话说清楚。”
  良夕吞了吞口水,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和慌张,“方才给娘子送来的吃食,我怕扔了浪费,便打算同铃儿一起吃了,可铃儿吃了一块后,便……便……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到几息便……”
  良夕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自己,她从未见过一个人那样死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更要紧的是,铃儿只是个垂髫丫头!
  良夕想想都后怕,若是她并不曾将食物给铃儿,而是自己吃了,那么此时此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便是自己了!
  羽香惊讶地顿在了原地,脑袋某处轰隆一声仿佛炸开一般难受,“那吃食……那吃食是夫人给的……”
  “你们哪个瞧见那吃食是夫人给的了?”萧青烟挑眉,语气异常地沉稳,“方才你们不是说,夫人在老夫人那里么?哪里会有闲工夫来管这里?”
  萧青烟早就对那些食物起疑了,明明林墨是个久病之人,对方居然还送大鱼大肉过来,本就很可疑,再者,这食物的香味。
  这香味她很熟悉,苦涩中带着点甜,这使得饭菜的香味更浓些,当年她为了李俊毒杀吏部侍郎时,用的便是这蚀骨毒。
  只要一滴,便七窍流血。
  “娘子……”羽香有些奇怪,“娘子,您平日里不是称夫人和老夫人为母亲和祖母的吗?怎地……”
  萧青烟忽而想到,如今她用的林墨的身体,于是她便用手撑了撑额头,尽量装得柔弱一些,“许是惊吓过度,一时口不择言。”
  良夕想到自家娘子刚刚收到惊吓,不能再受惊,于是她强制使自己镇定,“娘子莫要担忧,相爷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慕容小夫人的院子里歇下了,等到明日,婢子直接去禀报给相爷!”
  “不必了。”萧青烟道,“你们想想,若是铃儿未曾食用那些食物,而被我食下,结果会如何?”
  良夕顿住,她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羽香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娘子……,娘子你……”
  面前的人看上去虽说是林墨,但这说话语气和言谈举止与一贯胆小温柔的林墨相差甚甚。
  不知怎地,她竟是起了一个不该起的念头,这几日,林墨一直疑神疑鬼,说是有东西,方才林墨更是说有什么声音,难不成这屋子里有什么脏东西?
  而如今林墨大变样,那是否也是那脏东西……
  思及此,羽香更是背后一凉。
  萧青烟努力做出一副温柔胆小的模样,可她终究还是做不出来,是故现在的她看着着实有些怪怪的。
  良夕由于惊吓过度,并没有发现萧青烟的异样,但萧青烟的一举一动却都在羽香的眼中,羽香上前柔声道,“娘子,您若是累了便休息吧,铃儿的事,咱们明日再说吧。”
  林墨跟前这个叫羽香的侍婢,实在伶俐的很,虽然此刻萧青烟已经掌控了林墨的身体,但目前情势不明,她也不敢再做一些让她们起疑的事,于是她微微点了点头,复又躺到了床上。
  一夜无眠。
  林墨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昨夜她睡得很沉,自柳小夫人死后,她再也没有这般睡得安稳了,她睁开双眼,看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她忽而觉得格外地舒爽。
  “娘子醒了?”羽香端着朝饭从外头走进来,兴许是昨晚林墨的异样举动,使得羽香一整夜都未曾睡着,那双眼睛下那一层乌青又加重了许多。
  林墨看着她如此憔悴的摸样,想起这些日子定是让她劳累了,于是她柔声道,“羽香,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对于林墨的举动,羽香又是诧异了些许,“娘子,你可还曾记得,昨晚发生了何事?”若是林墨,昨晚听到铃儿的事,她定然会自责和哭泣,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若无其事。
  林墨摇头,“昨晚发生了何事?”
  果真如此!
  羽香的心有些颤抖,但还是开口说及铃儿的事,“昨晚铃儿吃了夫人给娘子送来的饭菜,不治身亡了。”
  “什么?”林墨听此消息,忽而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羽香,你方才说什么?什么不治身亡?”她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羽香再次重复,“铃儿中毒死了,婢子已经将消息封锁了,免得节外生枝,给娘子惹麻烦。”
  “铃儿……”林墨还是沉浸在铃儿中毒而死的悲伤中,铃儿不过是个垂髫丫头,她还那般小!怎么会……
  萧青烟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更是来气,“这还不明显么?有人要杀你!先是将你推进湖中,瞧着你没被溺死,那便以相府夫人的名义直接将你毒死,然后嫁祸给相府夫人,这一举两得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林墨眼眶中的泪水早就已经控制不住,如倒豆般往下落,当她听到萧青烟的话,便也已经顾不得萧青烟到底是什么,直接问向羽香,“羽香,真的有人要杀我吗?为何?到底是为何?到底为何要杀我?”
  “娘子。”见林墨如此以泪洗面,羽香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她竟是有些后悔同她说铃儿的事,可若是不说,她心中的疑惑又难解,如此一来一往,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娘子,不会有人想要杀你的,不会的。”羽香安慰她,“娘子是相府四娘,上头有相爷护着娘子,如何有人敢对娘子不敬?”
  萧青烟在一旁冷冷道,“哼,你这侍婢还挺聪明,可如此聪明又如何?你身在相府竟遭此劫难,暗处那人看到你没死,说不定又要想办法来杀你了!”
  “不!不要!”林墨虽说胆小懦弱,但她也怕死,她见到过死是什么样子,柳熙儿死时,她就在现场,柳熙儿那般的痛苦,那般的无奈,直到现在林墨还未曾从那痛苦中走出来。
  柳熙儿是中毒而死,可林墨在相府人微言轻,对外只能说柳小夫人是无故暴毙。
  如今听闻有人要杀她,她忽而想起了柳熙儿死前的景象,心中更是害怕至极,她埋在羽香怀里,仿佛是一只受了极度惊吓的兔子,“不要,不要杀我!”
  羽香也有些慌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时神经有些衰弱的林墨。
  “所以你不想死?”萧青烟落落穆穆得说着。
  林墨摇头,“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泪水如雨幕般打湿了她的衣襟,她慌乱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暗箭就在这房间里,随时都有可能放出来杀了她。
  萧青烟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既然你不想死,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墨顿住了,应一件事?这不是在与虎谋皮吗?可她真的不想死啊!
  也不知怎么的,她被恐惧支配到不能自已,开口朝空气道,“何事?”
  “娘子,你这是在说什么?”羽香不知道林墨的意思。
  而在林墨的脑子里,萧青烟柔声道,“把你的身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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