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管闲事

  周小森睡得正香,地铁到站,停车,她在停顿中猛然惊醒,睁眼看看自己不在恶人谷,窗外的车站也不是该下的那站,长长松了口气。正对着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孕妇,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捂着鼻子,眉头皱着。一股恶臭袭来,周小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环顾车厢中,看到很多人都捂着鼻子,鄙夷地朝自己这边望来。她检查了一下自己,没什么不妥。又看看左右,只见自己左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脱了鞋,翘着二郎腿,脚尖一踮一踮的,非常舒适的样子。
  周小森想了想,凑近那男人小声道:“大哥,这地铁上偷拍客多得很,给您拍了放网上,人肉您就不好了。发这种视频的人坑了您还不算,他们还能赚好多打赏钱,到时您可亏了。”
  那男人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半分钟之后,穿上了鞋。
  周小森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孕妇,戴上口罩,扶着栏杆,这次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把牛奶洒了一身,她推推她妈妈,她妈妈却在眉飞色舞地讲电话,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小女孩嘴一咧要哭,周小森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的妈妈,然后指指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的妈妈没接纸巾,瞪了周小森一眼,但是终于放下电话,帮助自己的女儿处理洒在身上的牛奶。
  周小森自我安慰地笑笑,地铁到站,她潇洒地下了车。又换乘公交,下车时已是大雨滂沱。她从背包中掏出伞,但是雨大,风也很大,她的伞被吹得东倒西歪,浑身还是被淋湿了。周小森举步维艰地在雨中行走,一边走一边想:一会儿接了弟弟该如何回家?打车太贵了,今天已经打过一次了,报销了我的加班费。坐公交地铁嘛,我只有一把伞,弟弟又高大,遮不住两个人。他淋病了肯定不行,我淋病了的话,当然也不行,我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
  正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周小森看到一辆豪车停在警局门口。
  豪车的车灯一闪一闪的,车窗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里面的人却半天不下车。周小森心里纳闷:“难道这人是要在警局门口炫富吗?心够大的!”
  周小森一边猜测那高富帅的身份,一边往车中瞟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装的年轻男子坐在车中,蓬松浓密的黑发,皮肤白皙透明,眉毛入鬓、眼睛很长、鼻梁很挺,嘴唇的轮廓也很好看。虽然穿着千篇一律的灰色休闲装,但是在他身上就变成了高级灰。他迟疑着不肯下车,眼神冰冷、紧张、充满戒备,似乎还带着某种恐惧。
  周小森明白了:他是犯了案,来自首的富二代。
  周小森没有时间再关心车中人,她转过头去,在警局门口收伞。只见豪车的门开了,那年轻男人没有伞,很高很瘦,有着棱角分明、无与伦比绝世侧颜,慢慢从车中走了下来。他迎着雨,在幽暗的灯光中向周小森走来,带着天生就隆重的气度,非常像古龙小说中的人物。
  周小森摇摇头,心想自己近来痴迷古龙,有些魔怔了。还是赶紧忙正事,她甩甩雨伞上的水,大踏步往警局中走。鞋都湿了,想起弟弟小林,叹了口气。那富二代在她身后跟着,走得很慢。周小森忽然有点儿害怕,加快步伐,走进警局大厅。一眼就看到她弟弟周小林,坐在角落里,抱着一瓶可乐在喝,陪着他的是一个年轻干练的女警。
  周小森凑过去,手里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笑道:“您好,刚才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吧?我是周小林的姐姐周小森,我来带他回去,谢谢您。”
  女警仔细看了看她的身份证,问小林道:“小林,你看,她是谁?”
  小林的眼睛根本不看周小森,他是个相貌堂堂的少年、身材也挺拔,就是视力永远不愿意集中,眼神总是四处乱瞟。他把头扭过去,用漂亮的眼睛环顾警局内的陈设布局,拒绝回答女警的提问……
  周小森娴熟地把他的头扭向自己,问道:“我是谁?”
  周小林所答非所问:“姐,我看到一种烤鸡翅味的饼干,你买给我!”
  “胡说,哪里有这种饼干?你又乱跑,妈都担心死了。”
  “就是有。我在动物园门口的时候,有个姐姐给我塞了张广告纸,说‘星座’西点屋有烤鸡翅味的饼干!”
  “好,有,有,有!跟我回家吧!可乐是谁买给你的?”
  女警:“是我同事买的,也是他把你弟弟带回来的。小林没有门票就要进动物园,被动物园的管理人员拦住了,问了他几句,觉得他是迷路了,就报了警。”
  周小森一听‘动物园’三个字就心虚,怜惜的看了一眼小林,又感恩地对女警说:“总之太谢谢你们了。我能不能见见带小林回来的同志,当面谢谢他、把可乐的钱给他;或者麻烦您帮我把钱转交给他。”
  女警:“不用了,他执行任务去了。钱也不用给,他说了是请小林喝的。你看好小林,不要让他再迷路了。你在这里签字,然后就可以带小林走了。”
  周小森签完字,拉着小林的手要走,却一眼瞥见那个身穿灰色休闲装的年轻高富帅坐在一张桌子前,正在看资料。坐在他对面的警察问:“赵先生,你看看,这位女死者是不是你母亲?”
  高富帅摇摇头,面无表情道:“不是!”
  警察问:“你确定?”
  他点点头:“确定,我母亲是剖腹产生的我,她的肚子上应该有疤痕,可是这具尸体显示没有。”
  警察道:“那好,赵先生,有了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点点头:“谢谢庞警官,我先走了。”
  周小森想:他的声音好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想到这里又自嘲地摇摇头:“我和他素未谋面,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会听过他的声音?我是刚才太着急了,有点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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