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说想的话,给你奖励。”许晗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江暖右手手指扣着伞柄,脸上微微羞赫:“想。”
  还真是个好孩子。
  许晗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递给了江暖,那是一个奖章,江暖一眼能认出,通体银色,小巧的圆形,上面刻着一串类似程序的符号,最下面,有许晗的名字。
  江暖接过去,奖章已经染上了许晗的体温,她拿在手中,许晗对她说:“今天赢了。”
  江暖不懂,但不妨碍她拿着烁烁生辉的奖章,眼神里都是崇拜地对许晗道:“好厉害,这个奖章也好漂亮。”
  特别是奖章上有许晗的名字。
  “嗯。”许晗云淡风轻地说,“送你了。”
  “……啊?”江暖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奖章,睁大了眼睛,像极了灵动的小动物。
  “怎么?”许晗收回手,语气清清冷冷,合着伞外的雨声分外好听,江暖只觉得一股酥软的触感从手掌一直窜到了心脏,许晗问她,“不想要?”
  “没。”江暖下意识脱口。
  许晗很满意她的回答,随手将自己的伞扔到一旁,然后在江暖惊诧的目光下,一步进入她的伞下,一把抱住了她。
  将头埋进她的肩窝,用力环住江暖纤细的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夏季雨的冷意,江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许晗的呼吸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她僵住身子,不敢用力呼吸一分。
  过了一会儿,许晗还没松手,江暖小心翼翼地,轻轻笑了。
  许晗现在已经很少抽烟了,他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薄荷糖味,江暖小小嗅了一下,心中被难言的感觉填满。
  而后就听到许晗在自己耳边说:“我挺想你的。”
  就像火光划过耳边,心都欢呼跳跃,江暖觉得自从许晗出院之后,他对她不同于从前,纵然对她从来温柔,但在温柔的背后,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意间留露出来的冷漠。只现在,彼此之间立起的寒冰,似乎已经慢慢被溶解,他开始依赖,开始接受江暖。
  这是爱吗?
  江暖不知道十七岁的年龄可以说爱吗?懂爱吗?不过是世上两个孤独的人相互吸引,相互温暖,相互拥抱。
  江暖红了脸,哦了一声,心中似蜜般甜。
  等江暖回去时,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大雨是帘,他和她隔着雨帘相望,江暖只瞧见许晗白皙的手,握在黑色的伞柄之上,让她心安。
  不久后李华就回来了,沈伟也来了,江暖看到沈伟,抿起嘴,喊了声叔叔。
  虽然叫过沈伟爸爸,但如今让她再喊出一声,她却是无法做到的,只不过她已经在心里接受了沈伟,接受了这个妈妈的丈夫。
  “暖暖。”沈伟对江暖笑道。
  江暖点点头,问李华需要自己帮忙做些什么呢?
  李华说不用,江暖便又回到房间里了,本来以为今天只有李华回来,她做晚饭时也做了两人份,她已经吃了晚饭,厨房里给李华留着一碗粥,不过侧耳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怕是李华在给沈叔叔做饭。
  江暖躺在床上,把许晗给的奖章放在手上把玩,摩挲着刻下去的许晗的名字,似乎能生出无限勇气。
  李华敲门:“暖暖。”然后推门而入。
  江暖下意识将奖章藏进枕头下,从床上起身,紧张地摸了一下刘海,欲盖弥彰先询问:“怎么了,妈?”
  李华似乎没看见江暖的小动作,她对江暖说:“今天雨大,我想让你沈叔叔在家里住下。”
  李华没说可以吗?但她等待江暖的同意。
  江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对李华微笑,模样乖巧:“哦,我知道了。”
  等李华出去之后,江暖才小声说了一句:“没什么的。”
  似乎是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对李华说。
  许晗回去后,接到好友的电话,或许是从方木那儿得来消息,便在电话里嚷嚷着要看许晗的奖章,说什么青年程序设计大赛,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大家都投入不少心血,这次许晗获得冠军,获得了独一无二的奖章,老师都高兴坏了,前两天和他通话时还说许晗前途无量什么的。
  许晗开口:“我送人了。”
  电话那头一顿:“什么……送人了!卧槽,真舍得。”
  许晗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然后就开学了,沈臣希自然而然地出国了,出国之前,他对江暖说一年后要不要来国外上大学,他还挺期待她能来的。
  江暖心中白眼,瞧着沈臣希那虚伪的笑,在李华和沈伟的注视之下,好意谢绝。
  沈臣希说:“没意思。”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
  一个暑假也就这样过去了,李华成功调到三中的高一带班主任,她的时间相对带高三时宽裕了许多,这就意味着她对江暖的管理能更及时些。
  江暖一下子变成了高三学生,如果说同以往的不同,第一个那便是搬离了主教学楼,教室里多了一块计时板,上面写着距高考多少天。
  同学们一个暑假未见,争相开始打招呼,徐哲本来正和别人聊天,见到江暖,便三两句结束话语,走过前微笑着问:“暑假过得好吗?”
  其实两人是有彼此的联系方式的,但自从物理补课结束后徐哲从未联系过江暖,江暖也未主动联系过徐哲,她点点头:“过得挺好。”
  徐哲微笑,再聊了一小会,他便离开了。
  江暖瞧见了康佳,康佳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她就静静地趴在桌上,也不同其他人说话,江暖想上前去打声招呼,但还是忍住了,凭借着女生特有的敏感,从上一学期她便能感觉到康佳对自己的疏离,江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她,想找她说清楚,但康佳一直对她躲闪,几次之后,江暖再愚钝也能知晓,康佳要同自己划清界限。
  江暖只能在心中叹息,不过后来一直同许晗在一起,一颗心都扑在许晗身上,也就没什么时间在意了。
  李思依旧是班主任,上课前对班上同学进行一场思想教育,言及高三的重要性,话说到最后,眼神在班上扫荡:“我希望最后一年,你们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不要留下后悔和遗憾。”
  李思的眼神和李华很像,江暖觉得那眼神落到自己身上时,如坐针毡。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的缘故。
  开学一周后,进行了一次小考,江暖的成绩愈发上升,特别是物理和英语,这次直接进了年级前十,李华对于江暖的成绩满意得很,那几天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至于许晗嘛,对于好孩子这次的成绩,奖励了她一个深吻。
  似乎一切都慢慢步入正轨,江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仿佛悬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地。
  许晗最近在外面找房子。
  他比赛的奖金不少,加上之前大大小小的比赛获得的奖金,足够支出他独立生活,许晗对家的概念向来冷漠,到现在已经是厌恶至极的感受。
  许立远不久前又回来了,带着不知从哪儿夜店里的女人,反正不是上次的那个。
  许晗把自己锁到卧室,听着另一个房间的声音,只觉得胃里翻涌着恶心,他想要搬出去的念头更加强烈,等到了半夜,他在客厅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出来,身后忽然传来声响。
  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衣着暴露,露出胸前大量雪白的肌肤,出现在许立远的房门口。
  她看见许晗,也并不害臊,猜测着许晗的身份,然后道:“你们家真大,真好漂亮。”
  看到许晗手上的啤酒,女人眼前一亮,朝他走了过来,近距离之前,许晗瞧见她身上欢爱过后的痕迹,真的……让人恶心。
  许晗依在冰箱旁,头发微乱,眼神冰冷。
  看清楚许晗的样貌之后,女人觉得心动,比起大叔,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种青年,或许是这种年轻的肉体,下定决心之后,女人撩拨一下自己的长发,朝许晗身上贴过去,嗔道:“我也想喝啤酒。”
  女人没想到许晗会躲闪,身子踉跄之后,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人甩开,身子狠狠撞到冰箱上,接着,她听见少年用冷漠且恶毒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别碰我,脏。”
  黑暗中,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
  许晗找了个房子,一室一厅,还算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学校比较远,如果不想迟到,就得早早起来,上学途中,会经过江暖的小区。
  只拿了一些衣服便搬了家,房子在一栋破旧的楼层,没有电梯,所幸他住在三楼,也没太不方便,房子是提前打扰干净的,他也没花多大时间去打扫。
  马克他们知道许晗竟然从家里搬出来,一脸艳羡,这个年龄的少年,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摆脱家庭,自己一人独处。
  于是周末来临,他们吵着闹着要去许晗租的房子,还自发准备了啤酒,零食等,似乎要来一场大的狂欢。
  许晗对此没有异意,江暖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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