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运动会

  运动会第一天,操场上热闹得很,敲锣打鼓,人山人海。
  从高三教学楼的窗外眺望,能看到操场上的热闹,还依稀能听见嘈杂的声音。
  高三不参加运动会,只有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在狂欢。
  很多人的心思早就飘到操场上去了,只恨不得能生出一个分身,在赛道上驰骋,亦或是坐在观众席看比赛。
  高三三班,自习课。
  熊志远坐在窗户旁边,翘着二郎腿,谨记上级领导江原的指使,用他那5.2的视力观察操场上的动向。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字:报告原哥,夏天学妹去检录了。
  江原也很快回复:收到。
  然后江原在群里艾特贺子峰:阿峰,去不去?
  贺子峰兴趣不大,尤其看到昨天周妮家门口发生的一幕后,更是不愿意去了。
  他抬头与满脸带着期盼的江原对视后,眼前浮现出周妮那张明艳的脸,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于是站在100米终点线的周妮就看到了贺子峰三个人缓缓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其他围观同学都纷纷看着周妮,在一旁窃窃私语,搞得周妮撩了撩头发缓解尴尬。
  江原站在她旁边笑:“学妹好啊。”
  周妮只好弯了弯嘴角,点了下头。
  好在夏天的100米预赛很快就开始了。
  夏天在中间的赛道,枪响前的那一刻,周妮下意识屏住呼吸,和场上的人一样紧张。
  枪响了,夏天起跑速度很快,在几位选手中领先了一大截。
  后半程,夏天继续保持优势,江原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最后夏天第一个冲过终点线,顺利晋级明天的100米决赛。
  周妮兴高采烈地跑向了夏天。
  夏天喘着粗气,表情有点僵硬。
  周妮看出她的不对劲,上前搀住她:“怎么了?”
  夏天皱着眉头,忍着疼:“刚才脚崴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笑容:“不过没事啦,你别担心。”
  夏天抬头看着江原,笑容立刻就僵在那里。
  她不耐烦:“你怎么来了?”
  江原笑嘻嘻的:“来给你加油啊,夏天就是厉害啊。”
  夏天生气了:“谁需要你的加油。”
  她拽过周妮:“我们走。”
  周妮的目光打量在江原和夏天的脸上,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夏天之前的种种反常,有点意外,“江原和你……”
  夏天立刻否认:“我们什么也没有!我根本不喜欢他!”
  夏天继续说:“谁不知道他江原是个花心大萝卜!我怎么可能和他发生点什么。”
  “前几天我去高三那边取生物卷子,他就开始逗我,刚开始因为他是我学长我没敢说什么,后来他变本加厉,我实在受不了了。过几天他新鲜劲过去了,应该就不会缠着我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中午吃过饭,周妮和夏天回到了观众席,马上要开始夏天的4×100米检录。
  周妮:“你的脚还好吗?”
  夏天:“不疼了,好了。”
  周妮就没在意,以为夏天中午已经休息好了。
  结果等周妮去800米项目检录的时候,才知道刚刚接力预赛,夏天跑完就摔倒在地上,脚扭伤,疼得不行,被背着江原一路送到了医务室。
  周妮叫同学帮她检录,她赶紧去了医务室。
  在门口看见了里面的江原和贺子峰。
  周妮关心夏天,问了几句,夏天说没事,让她赶紧回去。
  周妮电话响了,是班长问她在哪里,800米要开始了。
  江原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贺子峰,推波助澜:“周妮你走吧,夏天这有我,阿峰你也走吧。”
  夏天看了两人,给周妮点了点头:“我这真没事,你走吧。”
  夏天又不忘补上一句:“江原你也给我赶紧走开。”
  江原耍无赖:“我才不走,我不想回班级。”
  贺子峰嫌他们推来推去太烦,直接拉着周妮走了。
  周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贺子峰拽走了。
  出了医务室好久,贺子峰才松开她的手腕。
  她虽然接受了贺子峰的道歉,但并不代表她接受了贺子峰这个人。
  之前两次被篮球砸伤,以及后来衍生的种种变相的霸凌,让她没办法完全放下心结。
  她没说话,贺子峰也没说话。
  她没说话是因为不想说,贺子峰没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几次冲突,那次道歉之后,两人唯一的联系也画上了句号。
  许久,贺子峰开了口:“我请你吃饭吧。”
  周妮愣了愣,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你是想补偿我吗?不用了,谢谢。”
  贺子峰没见她冲他笑过,这笑容让他呆滞片刻,还没等反应过来,周妮便走了。
  贺子峰看着周妮班长招呼她去操场,她跑着过去,抓过班长手上的名牌用别针别在了身后。
  周妮理了理头发,站在赛道上。
  那动作在贺子峰的眼里仿佛是摁下了慢放键,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浑身带刺,骄傲张扬,却又可爱天真,温暖阳光。
  贺子峰垂下眼睫,转过身离开了。
  周妮半蹲下身,等待枪响。
  跑道旁是魏宜年和几个同学自发组成的啦啦队,在旁边喊她的名字。
  而周妮的世界仿佛静止,只能听得见她的心跳声。
  表面风平浪静,云淡风轻,实则心跳如鼓点,有点紧张。
  枪声响起,周妮从起点出发,在队伍中偏后。
  有很多人选择先发制人,一开始就跑出很远,借以拉开差距,同时打乱别人节奏。
  周妮有自己的节奏,她有耐力,只要前面不被落下太远,等待后程其他人体力不支时,她再爆发,就是反超的时机。
  操场一圈400米,800米需要跑两圈。
  周妮保留体力,排在中前。她不急,第一名也才比她远了半个弯道。
  一圈过后,很多女生由于前半程冲刺太猛,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周妮这时开始加速,屏着呼吸,超过前面的一个人。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周妮排在了第二。
  排在第一的那名女生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周妮的位置,也开始加快速度。
  这时她们马上进入最后一个弯道。
  第一名的女生气喘吁吁,抢在内道。
  周妮的呼吸声也有些急促,脚下也有些沉重。她选择跟在前面女生的后面,不从外道超越。
  前面女生听见周妮紧跟其后的脚步声,步伐明显有些乱了。
  周妮在弯道刚一结束,立刻超过女生,进入最后100米直道。
  她超车的瞬间,魏宜年在终点处激动地喊叫,都快喊破音了。
  旁边的啦啦队也一直喊着“周妮加油”。
  周妮什么都听不见,她只听得见鼻子处的呼吸声,以及后面越拉越远直到消失不见的脚步声。
  她没因为暂时第一就放松下来,仍然屏住呼吸,专注脚下的步点,保持身体重心在后,更加快地迈开步伐。
  加速,甩臂。
  周妮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魏宜年和其他同学喊她的名字:“周妮!”
  过了终点的周妮放慢速度,开始大口呼吸。
  她紧绷的世界终于又有了声音。
  魏宜年跑到她的身边,给她递了瓶水:“妮哥你太帅了!”
  班级的其他同学也围了上来:“妮哥真厉害!”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人群外,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心情。
  周妮接过水,小抿了一口,还给魏宜年。
  她累得有点说不出来话。
  正值课间,贺子峰在熊志远那位置坐着,看着操场上的周妮。
  裁判过来给她贴了号,核对了个人信息后,她才站直了身体,缓了过来。
  贺子峰平淡地收回眸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天的运动会很快就结束了。
  周妮收拾书包,收到了好几拨人的吃饭邀请。
  他们班学习很好,但是体育简直是差到了一定的水平,一天下来的比赛只有周妮一个第一名,其他最好的也就是魏宜年的200米第四。所以他们对于唯一一块金牌还是仰望的。
  周妮笑笑挥了挥手:“谢谢啦,我不去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大家在观众席坐了一天,聊了一天,气氛融洽,周妮也终于感觉融入了集体,也开起了玩笑。
  同学们也笑起来:“那明天见!”
  *
  第二天上午是跳高比赛。
  周妮这几天苦练背越式过杆,还是有用的。
  参加的选手大部分是脚跨式,极少有人会用背越式。
  当她使出背越式成功地过杆时,还引起了不小了惊叹与掌声。
  最后临时抱了几天佛脚的周妮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拿了亚军。
  下午就是比较激动人心的100米飞人大战和团体接力了。
  夏天在家养脚,周妮他们班4×100米接力差一个人,魏宜年在观众席里喊:“谁自告奋勇一下替一下夏天?”
  基本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着周妮。
  周妮有些无奈:“800米是耐力,100米是爆发,两个完全不一样。”
  在所有人的鼓动与起哄中,她选择了拒绝。
  魏宜年:“昨天800米的时候你就是在最后100米超车的。你肯定没问题的。”
  周妮坚持:“我真不想拖大家后腿,我真怕我比完赛会影响你们对我昨天得冠军的印象。”
  最后大家还是选择了另一个公认的跑得比较快的女生。
  最后一棒前,决赛的八个人里周妮他们班倒数第三。
  周妮跟着班级同学满场跑,加油。
  体育委员兼任啦啦队队长的魏宜年带着大家喊口号:“一班!加油!”
  最后一棒的女生在众人的加油声中,超了好几个,最后到了正数第四。
  班级同学高兴得不行,欢呼雀跃。
  后来的男子4×100米也在这种高昂兴奋的气氛中,一鼓作气,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周妮上高中一个月,第一次感受到班级的凝聚力。
  这种团结的气氛,真是让人充满自豪感啊。
  ----
  我家周妮终于融入集体了,老母亲留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哭辽。
  投个珠珠为周妮送上庆祝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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