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书斋_分卷阅读_146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土地公是什么意思。孟小荃的心结不在于他喜欢穿女装,而在于他对于自己本身性别的认知,存在根本性的问题。
  如果他只是喜欢穿女装而已,以他率性而为的性子,对他的生活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这样一想,孟小荃为什么会中途退学,为什么总是躲在欢喜山上,似乎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是少年时期的孟小荃勇于向家里反抗,所以得到了某种无情的对待?
  还是说他隐藏多年的秘密被窥破,最终造成了某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土地公:我看你好像跟孟小荃处得挺好的,可以跟她多说说话,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鹿不知:愿望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土地公:他希望孟小荃能真正开心起来。
  鹿不知:这个他是不是季宵?
  土地公有些诧异,发送消息道:季宵你也认识了?
  鹿不知:刚刚见过一面。
  土地公:哦,那我把他的微信号推送给你,你待会儿自己找他聊一聊哦。
  鹿不知:那你呢?
  土地公:拯救世界[藏狐·jpg]
  陆知非看着那张自带嘲讽的沈藏的脸,猜想土地公一定是从商四那里复制的表情包。除了书斋的人,其他人用的藏狐表情包都跟沈藏长得不一样。
  虽然其他人觉得那些嘲讽脸完全没有什么差别。
  陆知非想着现在季宵和孟小荃正在开会,于是就先发送了好友申请,等到了晚上再说。但是当他回到书斋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季宵的一句问好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纯情小助理:你好。
  陆知非看着那个名字,遥想着季宵的男神模样,一时间没能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很快季宵又发了信息过来。
  纯情小助理:确实是我,名字是上次跟她打赌打输了,改的。
  鹿不知:挺适合你。
  纯情小助理:多谢夸奖。
  鹿不知:土地公把孟总的事跟我说了,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那边的季宵却很久都没有再回话,直到陆知非准备去厨房做完饭了,才又收到他的信息。
  纯情小助理:抱歉,刚才她看到我在开会的时候微·信聊天,火冒三丈,把我手机没收了。不过我的手机有指纹锁,她没打开来看。
  陆知非不由停下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的动作,靠在料理台上回复道:你把她抓回去开会,自己却在开会的时候开小差,她当然火冒三丈。
  纯情小助理:所以阁下有何高见?
  鹿不知:[链接]给她买这个裙子吧,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独立设计师的作品,夏季新款。她身材高挑,皮肤又白,正合适。
  在办公室里难得摸一次鱼的季宵点进那个链接,看到那件以“星夜”为主题的黑色露背裙,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这个帮手,找得很准确。
  而孟小荃暗搓搓地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儿,看到季宵不知道又在跟哪个人聊天,脸上还带着那种笑容,怒火烧到了天灵盖。
  但是在公司里,孟小荃还是那个精英boss孟小荃,于是她整了整领带走过去,屈指敲了敲季宵的办公桌,笑眯眯地问:“这位助理先生,你的报表都做完了吗?”
  另一边,商四也有点吃味。
  他家的圆圆,不知道在跟哪个妖艳贱货聊天,竟然连晚饭都顾不上做了,可是他身上还穿着商四特地给他网购的围裙呢!
  商四幽幽地飘进去,打开冰箱拿了罐酸奶,说:“我饿了。”
  陆知非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就喝酸奶。”
  说完,陆知非又低头看手机去了。商四不信邪,凑过去一看——好啊,纯情小助理。
  果然是个妖艳贱货。
  ☆、第100章 土地公的朋友圈(十一)
  在往常的饭菜上加一盘炸猪排和一碗鸡蛋羹,又让他抱着亲了一通,陆知非总算把某个大醋桶给哄好了。
  商四满意了,捧着装鸡蛋羹的瓷碗盘腿坐在沙发上,听陆知非说了孟小荃和季宵的事情,说:“所以,季宵想让你帮什么?”
  “具体要做什么,他也没说。我觉得该试过的他都已经试了,让孟小荃开执事咖啡馆,带她去看漫展,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能更自由地做自己。孟小荃现在看起来是过得很潇洒,可如果她真的像表面上那么开心,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去欢喜山?”
  商四舀了一大口爽滑嫩口的鸡蛋羹塞在嘴里,说:“那就说明她还被困在欢喜山的迷阵里,一直没走出去。就像小乔一样。”
  囿于往事,难以忘记。
  孟小荃的时间跟其他人一样,在不断地往前走着,可是她抬眼望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仿佛还是那天在欢喜山上看见的迷雾。
  她好像被困在了这里,不管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都逃脱不了迷雾的笼罩范围。她试图从里面走出来,于是一次次地回到那里,回到那个转折点。
  空无一人的欢喜山,入了夜,就显得尤为可怖。
  孟小荃有时会害怕地在山上狂奔,好像后头有什么猛兽在追着她。直到有一天她坠入了那个天坑,躺在那一大片“芦苇”里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静谧的夜空里繁星闪烁,忽然觉得呆在这里也不错。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来烦她,那些憎恶她的、害怕她的,亦或是那些令人烦躁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会像现在这样。
  聒噪。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回去。”孟小荃冷脸从沙发上站起来,扫了一眼旁边已经呆掉的保姆,“下次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
  “是,先生。”保姆忙不迭应下,坐在沙发对面的端庄妇人却皱起了眉,“我是你妈,能是外人吗?连你身边的助理都能随便进出你的房子,为什么我不能进来?”
  “你如果每次来都要讲同样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只是担心你。”妇人脸上的神色软和下来,“都十多年了,我跟你爸也不想再跟当年一样逼你。现在他在家里养养花弄弄草,脾气也改好了不少,你终归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可你现在这样……那么……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怎么了?不伦不类?”孟小荃语含讥讽。
  妇人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片刻才说:“你以前不是总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儿吗?可你现在这脾气,哪里又像个女孩子?”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柔柔弱弱、懂事听话了?哪条法律规定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穿得了高跟鞋也能打得了人,碍着谁了?”
  见孟小荃动怒了,妇人连忙安抚,“妈也不跟你说这个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如果真的想……想做一个女孩子,也可以,国外有些医疗机构我们打听过了,都可以做手术。你回来之后编个谎,至少能堂堂正正地出去,以后结婚也……”
  “我现在就不堂堂正正了?”孟小荃反问。
  “我哪儿有这个意思,难道我是在害你吗?!”妇人也生气了,“我们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你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么样?”
  孟小荃利落反问:“我如果去做手术,那公司呢?”
  “公司当然有你爸管,你不用操心。等做完手术回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
  孟小荃气笑了,满含着嘲讽和凉意的笑声就像针一样扎在妇人心上,让她刚提起的气一下子就都泄了。她哪里还不明白,这儿子从头到尾就是在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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