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_分卷阅读_132
说到这里她神色中显出几缕忧愁:“我也不放心哥和爸妈。妈那里还好说,爸爸不一定会马上信哥,就算信了,他肯定也放心不下大伯和爷爷,大伯和爷爷又撂不下整个许家……这么一来就麻烦多了。”
迟筵只能轻声安慰她:“迎之哥哥还在,应该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也很担忧,眼下这里的情况看起来比当初何家村还严重许多。何家村中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这里却聚集着几乎所有有些本事的天师们,然而这么多的天师却依然没有发现异状。更可怕的是,普通人碰到怪力乱神无法解释的事会去找天师求助,而现在因为酬天祭的缘故,众多厉害的天师都已经陷入局中,他们即便逃出,之后又该、又能去找谁求助呢?
迟筵不敢再想下去,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也没本事管太多。迟家已经没有称得上“亲人”的人了,对于他而言,只要迎之哥哥和许瑞能平平安安地逃过这劫就已经心满意足,其余的不敢奢求太多了。
为转移注意力,他摆弄起手里迟容留给他的盒子。盒子没锁,但在正中间的缝合处趴着一只夏蝉一样的虫子标本,将盒子上下固定在一起。
迟筵试着打开,很轻松的,那只虫子一下子就掉到地上,同时盒盖也被掀开。里面放着一本小册子,以及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他首先翻开小册子,里面画着各式蛊虫的图,还有文字,看上去记载的是琼州蛊术之法。因为父亲的缘故,迟筵对这术法只有厌恶,并不想过多了解,匆匆看了两眼就合上放回了盒子,拿出了那张信纸。
信纸上记录的是日记一样的内容。
和迟筵所猜想的一样,记录的内容首先发生在二十多天之前。
迟容突然发现他的蛊虫离奇地死去,接着他通过蛊术的牵引,“摸”到了自己床下的尸体,发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但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另一件诡异的事,他的尸体中隐藏着丝丝缕缕不属于他的魂丝,这些魂丝和他的肉身融合得很好,至少已经埋藏了十多年。也正因此,他的尸体虽然是“死了”的状态,却还保持着一丝微弱的生机,随时可以“活”过来。
出身于天师世家的他很快意识到,是有人有预谋地想要夺舍他的身体。但他同时也意识到,如果他能驱走那些魂丝,同时自己回到身体里,就也能实现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复活”。
想到这里之后他驱动了几只还活着的蛊虫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中,用自己的魂灵牵引着它们,如果他成功赶走“那个人”的魂丝,自然可以再将它们驱除出来,但如果他失败了,彻底魂飞魄散,失去牵引的蛊虫就会瞬间吸干他身体里残存的血肉和生机。最终蛊虫爆体而亡,他的身体也会彻底变成一具干尸。
这之后的内容就没再记载,迟筵算算时间,那时候自己也已经回到迟家了。
迟筵想起来李冒提起过,迟容“失踪”前,人们最后看见他是在去迟老爷子闭关之处的路上。想来之后迟容也通过某种方法发现了在他体内埋下魂丝准备夺舍的那个东西就寄居在迟老爷子体内,所以在父亲去世的那个夜晚去找了那个东西,试图夺回自己的身体。但从结果来看是他失败了。
迟筵把信和小册子都收好,心下有些唏嘘,迟容母亲害得他们一家人支离破碎,然而他们母子最终也都不得好死,实在是损人不利己的买卖。而迟容可能还念着一点同父的情谊,最终还是给他留下了线索,如果他早收到这个小盒子应该就能更早判断出那个“祖父迟林生”的问题。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差别,迎之哥哥已经把一切打点得太好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车子平稳而快速地行驶着,很快就出了迟许叶三家隐世而居的范围,路上的车子也渐渐多了起来。许欣和迟筵各自望着两边窗外的景色出神,各有各的忧虑,谁也没心思交谈,就一路沉默着,直到最终到达目的地。
把许欣送回L城后,司机就直接将迟筵送到了R城外公所在的那家医院,放下迟筵后就告辞回去复命了。
迟筵不敢耽搁,很快就联系了宋锦找到了外公所在的病房,因为有陶娟娟和护工一直帮着照顾打理,外公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身体各处都干净整洁,只是这两天一直都没醒。
他谢过了宋锦夫妇,就开始在医院夜以继日地陪护老人。虽然有护工和宋锦夫妇帮忙偶尔能回家歇一歇,但也不敢彻底放松,前些天刚被叶迎之稍微养胖了一点就又迅速消瘦回去。
很快过了一个星期,医生说如果再不醒也没什么办法,把人带回家好好照顾就可以了,什么时候能醒来都是未知的,继续住院也没意义。迟筵点头说再观察两天看看。
这天傍晚的时候迟筵刚想出去买饭,就见宋锦提着饭盒进来:“尺子,娟娟今天做了红烧丸子,你吃一些。天天这么熬着也不是事,不行加点钱让护工帮着多盯盯,你也好好歇歇。”
迟筵抬起头苦笑:“我还是放心不下,现在我只剩外公一个亲人了。”
宋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我明天休息,今天晚上到明天晚上我都盯着,你回去好好洗个澡放松放松歇一歇,要不你累病了更没人能照看外公。我照顾外公你总该放心吧?”
迟筵没再拒绝,心里想着明天一早就过来替宋锦。他今天一天都觉得很累,提不起精神,宋锦说的有道理,他确实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迟筵回到家后洗了澡,简单擦了擦裹着浴袍就出来了,之后直接滚进被子里,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他太累了,连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迫切地需要休息。
半梦半醒间他只觉得身子一股股地发凉,把被子牢牢裹紧也不管用,熬过这一段之后身体又开始迅速发热,烧得他无比难受。这时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熟悉怀抱,便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挤进对方怀里。
怀里的小东西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蹭着拱着,浴袍早就被滚掉了,两只胳膊牢牢抱着自己,嘴里还不住地自言自语着类似“迎之哥哥”“你不要不要我”“和我好好嘛”“我最喜欢你了”“爱爱我可以吗”之类让人完全无法拒绝的话。偏偏眼睛紧紧闭着,身子也散发着不正常的高热。
叶迎之觉得自己来得真是时候,只恨不得直接动手把他按在怀里半点不留渣都不剩地吃下去。理智却告诉他得忍耐克制,阿筵这个样子分明是生病发烧了,根本经不起折腾,得护在怀里好好养着才行。
他坐起来俯身轻轻吻吻迟筵的耳廓:“宝贝,别弄了,你都病成这样了。告诉哥哥,药在哪里,我去拿药。”
迟筵才不管他这一套,只抱着他不停地哼哼唧唧蹭来蹭去。
第119章 迁村
叶迎之没办法,打开手机下载了个二十四小时全城送药的应用, 买了常用的退烧药。一边等着送药, 一边隔着被子把迟筵抱进怀里哄。
迟筵觉得热,却被他牢牢箍在被子里, 半点透不出气,委屈得发出了哭音。
叶迎之抱着他小声唠叨着:“你哭吧, 你觉得哭有用吗?哪次哥哥会因为你哭就心软放过你?还不是你越哭越来劲。”嘴里说得坏,心里早心疼不行, 恨不得替他生病, 但也没什么办法。
纵他有万般本事,却管不了这人世间生老病死。
过了半个小时药就送到了, 叶迎之哄着把迟筵卷成一个卷放到床上,下地去开门拿药,然后又倒了水拿药进来喂他。
迟筵半昏半醒间找不到他,正急得左右翻滚扑腾,不过片刻功夫卷得好好的被子就全部散开了。
叶迎之打开床头灯,把药和水放到床头柜上,连忙又给他卷好了抱到怀里。迟筵眼睛还闭着,但眼角泛着红, 隐约泛着水光,伸出手指摸上去, 湿漉漉的。
真哭了。
叶迎之“啧”了一声,心里软成一片,好像戳一下心窝子里都能冒出水来, 那对方简直没有半点办法。何况现在迟筵病着发着烧,半昏迷着,根本不讲半分道理,就娇气地黏着他。
叶迎之只能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哥哥在呢,哥哥给阿筵拿药去了。亲亲好不好?”
他说着亲了亲迟筵面颊,迟筵就老实了一会儿。
叶迎之笑了笑,趁机哄他:“乖,宝贝把药吃了,吃了药哥哥更爱你。”
迟筵吃药时还很配合,没怎么闹,吃完药之后也很安生,隔着被子被叶迎之抱在怀里,老实地睡觉。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舒服,还是小声呻吟起来,委屈地向叶迎之怀里钻。
叶迎之把手伸进迟筵被子里摸了摸,被子一片潮意,全都是迟筵发的汗。
他手凉,不敢直接碰迟筵身体,但也能猜到迟筵身上应该也全是湿漉漉的,肯定不舒服。于是又找了一床被子出来,迅速把迟筵裹进干爽的新被子里,把旧被子晾到床的另一边,其间愣是没敢让迟筵着一点风。
换了新被子迟筵明显满意了些,但他病着,烧还没退,无论怎样都是不舒服,就埋着叶迎之怀里小声呜咽着,轻轻用侧脸和额头蹭着他胸膛。
叶迎之只好依然隔着被子把他抱起来,轻轻拍着哄着。心里想着谁家摊上这么个小宝贝也没办法,谁让阿筵就落自己手里了呢,不过阿筵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他大概得急疯不乐意死。
这样一夜过去,第二天迟筵睡到早晨十点才醒,发现自己在叶迎之怀里时着实吃了一惊,左右四处看看,这又的确是在自己和外公家中没错。
他已经退了烧,但身子还有些使不上力的酸软虚弱,手撑着床坐起来看向叶迎之:“迎之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