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一根假萤草_分卷阅读_63
到那时候,妖怪和人打红了眼,就不会分辨谁养了妖怪谁没有,谁是阴阳师谁不是了。
巨大的仇恨之下,人被暴怒的妖怪直接毁了所有文化,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茨木也好萤草也好,都很清楚,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蛋,更不是所有的阴阳师都应当被弄死。
——要怪也只能怪制作蓝符的人。
一旦蓝符制作出来,总有阴阳师会心生好奇然后用用看,用了蓝符得了妖怪做打手变得强大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只要顺便再证明一下在自家院子里养妖怪除了一些妖怪长的确实不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毛病,那用蓝符来契约妖怪这类行为,一定会在阴阳师之间流传开来。
觉醒材料、升星狗粮、同种妖怪互喂,都是如此。
逻辑就是——只要某种手段让某个阴阳师能力飞速增长,就怪不得别的阴阳师有样学样,毕竟养妖怪的成本比起好好修炼阴阳术的成本,低太多了。
也因此,能和晴明或者面前的贺茂忠行一样不养妖怪且能站在阴阳师群体之中不显得自身太弱的阴阳师,完全担得起德艺双馨的阴阳师这一称号。
他们的德,在不以妖怪为奴隶的坚持和高尚,他们的艺,在不养妖怪也能碾压一众阴阳师的修为。
且除了晴明与他老师之外,也还有好多阴阳师世家也不准子弟用这种明显不平等的蓝符契约养妖怪的——
比如大天狗提过不止一次的源博雅。
人家靠的就是强化御灵和修炼阴阳术,炼得强大的诛邪箭行走四方。
所以说,都不说灭绝人族了,即便只是阴阳师内部,要全面把阴阳师们一棍子打死,晴明也好,博雅也好,乃至于那么多古老的阴阳师世家都无故躺枪,人家也很冤的。
但是……茨木突然眼前一亮。
源博雅,靠着阴阳术,甚至能和眼高于顶的大天狗交友。
可见传统阴阳师并不是没有保护人类的能力,他们只是暂时被蓝符带来的短期利益遮蔽了眼界,真正的阴阳术才暂时地衰微而已。
人类有句话,叫做破而后立。
茨木想,或许破了蓝符,暂时是会有一些混乱,妖怪们必然会有大的反弹,但真正的阴阳师理应可以自保,能留下阴阳术的传承,来了这么一次破而后立之后,对于阴阳道的发展也好,对于妖怪们今后的前程也好,反而……会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做的没错!
茨木终于理顺了整个过程,正在琢磨应当如何措辞,将自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证据一一摆开,给玉藻前做一个完美的证明蓝符完蛋掉妖怪们得到自由阴阳师们从此无妖怪可养并不是一件坏事的演说的时候,萤草却偏头,想起了晴明拉他们入伙的说辞——
他想要,一个各归其位的世界。
那,什么叫做各归其位?
萤草毕竟还不理解这个世界,也不能真的和茨木一样联系世情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写一篇论文出来然后和纵横家给君王献计一样叨逼叨叨逼叨一长串听起来就让人头疼的话。
所以,她直接试探道:“蓝符必须破,但如何保全大多数人……玉藻前大人既然已经开口,当然是有解决办法了吧。”
玉藻前?
玉藻前她瞬间收了刚才质问茨木与萤草时候的咄咄逼人,笑的十分的柔和温雅,甚至身上那入骨的魅态都收了七七八八,一副“你递话头递的不错”的模样。
眼睁睁看着女人变脸的茨木:Σ(°△°|||)︴
原来……玉藻前是在等这个答案?
你不是在问我会怎么办,而是想让我问你怎么办?
那老子想那么多是闹哪样啊……
萤草却在小几底下,默默伸手,握住了茨木的手。
递一个“狐狸多智,先听她说”的眼神。
茨木憋着自己对玉藻前的不爽,冷静地想了想,还是认可了萤草“先听”的建议。
毕竟晴明的玄门道术是这狐狸精教的,妖寮的智囊青行灯也和玉藻前是个亦师亦友的关系,甚至连辉夜姬这么个小萝莉现在对她似乎都是好感度满满的样子,她看起来甚至和阴阳头贺茂忠行还是老朋友,光就这些来看,就已经可以证明,玉藻前很明显并不只有魅惑君王做个祸国妖姬这么一个技能点。
毕竟他们狐狸精一家,根本没有套路可循。
三尾妖媚,妖狐看脸,管狐忠诚,性格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相当聪明的妖怪。
谁知道面前的九尾又是个什么样的画风?
只见玉藻前柔柔笑着:“办法当然有。”
萤草相当上道地接了玉藻前的话头,问:“什么法子?”
“阴界之门。”
47|阴阳师职责
阴界之门这个设定,对茨木也好,对贺茂忠行也好,都是相当陌生的。
所以玉藻前不得不进一步解释一番——
人与妖怪僵持多年,绝不是现在才出现的问题,具体表现为,一会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一会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和宅斗似的。
如今有蓝符在,人占上风,如果哪天蓝符不在了,那就是掌握了力量的妖占上风。
人占上风妖怪不好过,但是妖怪占上风……就妖怪被蓝符奴役多年的情况上来看,不管那妖怪曾经是个人,还是曾经是个庇护人的神,在自己也有被蓝符拘束被契约奴役的情状之下,都没有那个立场拦着妖怪复仇。
欺妖太甚,兔子急了还套环呢。
所以,人与妖的决战在所难免,等到两方打生打死最终都红了眼的地步……
无论是从萤草的认知,还是从玉藻前的认知,打到最后伤了天和,两败俱伤,都得不了什么好结局。
“所以……”萤草低低道,“您才想到了阴界阳界分开,设下阴界之门,妖怪不轻易入阳界,人类也不轻易进阴界,彼此各安。”
玉藻前点头。
死仇已成,至少百年内,是没办法继续愉快地让人和妖怪在一个屋檐之下生存的。
那还是分开吧。
妖怪有妖怪自己的地方,人也有人的生活之地,最多就是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至于今后要不要再交流,幼生的妖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会不会寻求阴阳师庇护,可不可以签订相对来说比较平等的契约,那都是今后的事情。
玉藻前说到这里,抬起眼眸,瞟一眼不怎么说话的贺茂忠行,再看一看若有所思的茨木童子。
今日邀贺茂忠行过来下棋,又特特让晴明去找茨木过来,本就有让现下最厉害的能说了算的阴阳师和能把妖怪们团结起来的大妖怪聚在一起,当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打算。
玉藻前笑着,抬手点了点她与贺茂忠行下了一夜的棋盘。
她持的是黑子,且似乎并不很擅长棋艺,一条大龙被贺茂忠行砍的七零八落,横亘在棋盘之上看起来十分地凄惨。
而她似乎也不在乎这个,只从自己的棋笥之中抓了一把黑子,也不管对弈的规矩了,只是一颗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连成一条大龙,刚刚好就平分了整个棋盘。
贺茂忠行想要阻止玉藻前这花式不认输的毁掉棋局不要脸行为,茨木却突然抬手,用鬼爪子拦下了贺茂忠行。
这棋局谁赢谁输的,茨木根本不在乎,他只觉得此计可行。
玉藻前抬起那双眉眼,此刻的她看起来好看归好看,却是半点魅惑之意都没有,穿着十二单本来就显得尊贵厚重,而现在的她还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为上位者的威势,令人不可逼视,甚至于她说的话,感觉上可信度就高了很多:
“我在东瀛呆了好几百年了,冷眼看着阴阳师和妖怪之间的恩恩怨怨,自问对你们这的各种风俗习惯也有了些了解,最终,也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二位,以为如何?”
如何?
看看贺茂忠行和茨木的表情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