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当然,这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也还算不错了。
  林碧玉对这个效率表示很满意,当即拿起其中一本随手翻了翻。
  林黛玉凑上来瞟了两眼,又翻了翻桌子上那一摞书,皱眉不解,“怎么全都是农事相关?好端端的姐姐看这种书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去种地啊?”
  “你说对了。”???
  林黛玉大为震惊,说话都磕巴了,“姐……好姐姐,你是在说笑的吧?”
  “没有哦,不然你以为我要那庄子来是想干什么?”
  “天爷啊——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可是一品大员家的宝贝千金,是未来的皇子福晋、皇家媳妇,你说你想去种地?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父亲竟然还给你找这种书,难道他也支持你?简直太荒谬了!
  不行,我得去找父亲好好说道说道,哪有这样宠孩子的?
  一旦这事儿传开了,外头人笑话你鄙夷你都不叫什么事儿了,保不齐你这皇子福晋的位子都要丢,将来擎等着孤独终老不成?”
  “黛儿!”林碧玉一把拽住她,直勾勾注视着她的双眼,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心血来潮瞎胡闹,也不是闲得发慌非要去自找苦吃,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林黛玉眉头紧锁,同样不闪不避直视她的双眸,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猛地一口气泄了下去,满面焦虑郁闷地嘟嘟囔囔:“那你小心点藏着掖着,咱偷摸的行不行?”
  “行!”
  “真拿你没办法,神神秘秘的也不知究竟在折腾些什么。”
  不理解,万分不理解。
  但除了支持还能怎么着呢?
  这是亲姐姐,她也没法啊。
  第95章
  “爷看起来又清减了不少,这段日子在庄子上可真真是遭大罪了。”施嬷嬷满眼心疼,打开食盒一层一层往外掏。
  才刚刚用过饭,便又送来这么些糕点牛乳,不知道的还以
  为这是在养猪呢。
  胤禛无奈道:“再多吃两口就要顶到嗓子眼儿了,先撤下去吧。
  在庄子上的日子虽比不上宫里,却也不曾差到哪儿去,这些个长辈就差将库房都搬过去了,能短了什么?
  略有清减并非亏了嘴的缘故,不过是心里有事儿,嬷嬷就别再整天想方设法养猪了。”
  施嬷嬷略显遗憾,却从善如流,利索地将东西又给收了回去,“奴婢先放到旁边温着,晚点爷或是十四阿哥想吃点就吩咐一声。”
  胤禛点点头,又见她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微微皱眉,“嬷嬷还有事?”
  “是有一件事儿……爷才刚刚回来,不知可曾注意到十四阿哥身上的衣物?”
  “有何不妥?你且直说。”
  “那些衣物并非宫里绣娘们的手艺,而是出自乌雅答应之手。”
  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如此巨大的打击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得。
  更何况在这个迷信封建的朝代,“不详之人”这简简单单四个字更犹如一座大山,足能将任何一个人死死压住,一辈子翻身无望。
  换做普通人,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了,或绝望崩溃,或浑浑噩噩度日。
  但乌雅氏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轻易认命之人。
  纵然遭遇这般劫难,她从始至终也都不曾放弃过挣扎。
  一直以来静悄悄龟缩在角落里不过是为了暂避风头,以免进一步惹恼康熙从而彻底万劫不复。
  再者也是周遭盯梢太多,让她无法有所动作。
  一晃眼过去这么长时间,她的“沉寂安分”很好地迷惑了旁人,对她的关注日渐减少。
  后宫里的女人实在太多太多,一时不察可能就又多了几个新鲜的“姐妹”出来,相较于早已经败落跌入尘埃的乌雅氏,其他风头正盛的宠妃显然更值得花费精力人力。
  而这回突如其来的一场雪灾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次天赐良机。
  不仅康熙为此忙得脚不沾地,忧国忧民的太后也根本无暇分心顾及其他,就连平日处处严防死守的胤禛也被迫困在了庄子上。
  所有的阻碍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若不趁此机会做点什么,那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了。
  “她虽失宠被禁足于永和宫,但乌雅家的势力却仍为她所用。
  今儿亲手做身衣裳给十四阿哥、明儿又是最爱吃的零嘴儿,一天一个花样挡都挡不住。
  十四阿哥才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罢了,又是她亲手养大的,根本不曾费什么功夫便将他给俘获了去,成天没事儿就往永和宫钻,不到天黑都不肯回来。
  还有五公主也是,太后娘娘那边也不知是疏忽了还是心软了,并未见阻拦,只由着五公主往永和宫跑。”
  施嬷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从始至终,皇上也并未明令禁止旁人探望乌雅氏,更不曾令其与儿女断绝关系。
  想硬拦,属实不易。
  至少以自己的身份绝对做不到,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心里干着急罢了。
  胤禛还算了解自己的这个生母,因而对于她这样顽强能折腾并未感到意外,只是面色到底还是微微泛冷。
  见状,施嬷嬷忙劝:“奴婢将此事告知您不过是为了让您心里有个底儿,不至于稀里糊涂出点什么岔子,您可千万不能冲动行事啊。
  即便她千错万错甚至再怎么被皇上厌弃忌讳,您也绝不能表现出丁点儿不孝的言行,她……到底是您的生身之母。”
  “爷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一会儿十四阿哥回来叫他过来一趟。”
  “是。”
  正如施嬷嬷所言,这一等便等到了天色漆黑。
  “你找我?”
  胤禛脸色一黑,“你的规矩呢?没大没小!”
  对此,胤祯却是撇撇嘴一脸不以为意,甚至很是不满地抱怨起来,“回来找我第一件事就是为了训我?那小爷可不奉陪了,告辞。”
  “站住!”
  他真正生起起来就连九爷那样的刺儿头都要抖三抖避一避锋芒,更何况是这么个小萝卜头?
  对上那双冰冷锐利、隐忍怒意翻滚的黑眸,桀骜的小十四爷下意识退后几步。
  脖子一缩,声音打颤,“你,你不能打小孩!”
  “不能?有何不能?皇阿玛给了爷管教你的权利。”
  胤禛冷笑,无情道:“不敬兄长,罚你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爷再放你出来。”
  “你故意欺负我,我要告诉额娘去!”
  “若你不乖乖听话,我就要去告诉皇阿玛了。”
  “……以大欺小!拿着鸡毛当令箭!”
  嗤,“来人,将十四阿哥送回房间,即日起不准他踏出房门一步!都给爷盯死了他,务必叫他好好反省反省!”
  “嗻。”
  几个太监软言哄劝也不行,最终在四爷的暗示下索性弯腰扛起人就跑。
  胤祯慌了,又打又踢拼命挣扎,边还非常识时务地扯着嗓子喊:“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要禁足面壁!四哥——!!”
  可惜,他那小脑瓜子哪里能转得过来,他家四哥不过就是随意找个借口罢了。
  偏他还得意忘形,自个儿急吼吼眼巴巴地将一个完美的借口给送了过去。
  冷眼看着他被扛走,听他急得发出猪叫声,胤禛也仍然无动于衷,反倒露出一抹讥笑,“这一声四哥,可真是难得啊。”
  苏培盛忧心忡忡道:“先前十四阿哥对爷的态度分明已经好了许多,没成想这就又变了回去……”
  也不知乌雅氏又在中间挑唆了些什么,当真是个祸害!
  “寻个借口禁足暂且是能挡一挡,可终究也非长久之计,爷又不能一直关着他拴着他,可如何是好呢?”
  次日,胤禛在御花园“偶遇”了小十三。
  五岁的一个小娃娃长得虎头虎脑的,大冬天身上穿得又多,五短小身板儿越加圆润,俨然成了一个球状物体。
  彼时,他正蹲在角落里玩雪,看情形是仿佛是想弄个小马出来。
  奈何他人小手小,控制力又不是太好,一不小心就将刚刚建起的雏形又弄垮了。
  若换做是小十四,这会儿必定已经要开始生气发脾气了,说不准还得上去踩几脚泄愤。
  可他却只不过愣了一下,瘪瘪嘴,一边委屈巴巴一边努力从头再来。
  没有一点儿急躁不耐,始终都是那般不急不缓认认真真,乖得叫人心底发软。
  受够了家里那个混世魔王的胤禛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小天使,神情温柔极了。
  “十三弟。”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的胤祥冷不丁还有点懵懵的,待偏头看清来人之后,立即就放下手里的雪团见礼,“四哥。”
  软软糯糯的童音有种令人嘴角上扬心软如水的神奇魔力。
  胤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一个人玩是否寂寞无趣?”
  胤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老实点头。
  乖乖的小模样别提多招人稀罕了,令胤禛都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自己怎么偏就摊上那么个不省心的混账玩意儿呢?
  这若是他的亲弟弟,他保准儿都能将人宠上天去不可,何至于整天急赤白脸地又拍桌子又骂人?
  造孽。
  “现下宫里与你年龄相仿的也就只有十二和十四,十二又整天跟在苏麻喇姑身边鲜少出门玩耍,的确是没什么玩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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