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直到林听叫他,他才收回目光。
  林听说:“看样子,他好像很伤心。”
  如果不是失望绝顶,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这样沉默。
  谭臣面不改色地回答:“你想多了。”
  林听反问他:“被人这样对待怎么会不伤心?”
  想到沈迭心由始至终的沉默冷淡,谭臣的心仿佛被重物拽着下沉。
  “只要给他钱,他就不会伤心了。”
  谭臣有些烦躁,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只能直接终止这个话题。
  他黝黑的眼盯着林听。
  “不要再说他了,我现在留下,不是和你聊他的。”
  -
  沈迭心肩上这件衣服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玫瑰味。
  除了静静地等待谭臣上车,他就是靠着捕捉这抹时有时无的香气打发时间。
  有时候,谭臣就像这香气,有时出现有时消失,但一直以来,都没有长期停留。
  谭臣上车时,沈迭心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谭臣绷着脸问:“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
  沈迭心思索半分钟才找到他认为正确的答案。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你们打赌,也不是故意让你输。我想还金艾人情,所以才去……至于钱,我们两都没拿到。”
  这件事的真相,他也是今晚才得知。
  他没想到,原来谭臣也在当初认为他不会为了钱混迹夜场。
  谭臣高耸的眉骨投射下大片阴影,将深邃的眼淹没其中,让沈迭心无法窥探他的眼神和想法。
  沈迭心想,他好像也从没有看懂过谭臣。
  谭臣像风,来去无影,忽冷忽热。
  可他到底在想什么,沈迭心从来没有猜对过。
  他苦思冥想出来的回答也是错的。
  谭臣说:“那件事现在提起来已经没有意义。”
  沈迭心对钱的看重已是板上钉钉。
  “你是怎么知道林听的。”
  这才是他想问的。
  他眯着眼,审视着沈迭心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但沈迭心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讷讷地说:“那天在电视上看见他了。”
  “电视?”
  “正好放到,我就看了一下。”沈迭心一五一十地说,“他唱歌……挺好听的。”
  不仅是唱歌好听。
  更是光彩夺目。
  那是沈迭心一辈子也不敢肖想的舞台。
  听到这个回答后的谭臣表情放松许多,淡淡地和沈迭心说:“他是你师哥,大三的。”
  沈迭心点点头。
  “知道?”
  “还是在电视上看到的。”
  谭臣“嗯”了一声,不再就这个问题追问。
  和沈迭心相处一段时候后,他发现沈迭心和自己当初的猜测大相径庭。
  沈迭心虽然贪财,但有时候说起谎来,拙劣的演技一眼便知。
  如果沈迭心当真有心去打听林听,现在的反应不会这般自然。
  谭臣目视前方,终于宽容大量地说:“下次不想到这种场合就告诉我,你不来也行。”
  沈迭心不懂他话中的意思,摇头说:“我没事。”
  谭臣沉默片刻,皱眉说:“既然你没事,那就忍着吧。”
  沈迭心到底想要什么?
  他已经给了足够的宽容。
  难道还要他跪下来求沈迭心不要去吗?
  开玩笑。
  沈迭心没说几个字,谭臣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忍不住问:“你之前和别人也这样?”
  沈迭心愣了愣,“哪样?”
  “把人气死的那样。”
  沈迭心抿唇,“……没有。”
  他印象里,自己很少惹人生气。
  只有谭臣,莫名其妙。
  “那就是只对我这样了?”谭臣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印证了沈迭心评价的莫名其妙。
  “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你?”沈迭心问。
  谭臣刚张开嘴,却又紧紧闭上,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吧。”
  他想让沈迭心怎样对他。
  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和林听聊完之后,他心乱如麻。
  司机把他们送到家之后,谭臣却没有下车。
  他让沈迭心回家,而自己却打算去别的地方。
  看着沈迭心披着自己外套的样子,谭臣说:“好好在家,不要乱跑。”
  沈迭心点了点头,离开了。
  这幅从不过问的大方模样让谭臣再度皱眉。
  他靠回椅背,面色依旧不悦。
  司机问:“去找林先生吗?”
  谭臣犹豫半晌,说:“回家。”
  之前有些事还没和大哥说清楚,今晚要和大哥好好聊一聊。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些~不好意思~
  第15章
  临近夜里十一点。
  一身寒气的谭臣刚到谭家主宅就又要走。
  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三十多天。
  他这次回家,谭家父母都没有露面,唯一忙着招呼他的就是住家阿姨。
  但这栋毫无人气的家,谭臣连坐下歇歇脚的欲.望都没有。
  得知大哥因为最近几天术后不适,早早就休息后,谭臣把需要签字的文件留下,直接就要离开了这个他名义上的家。
  “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成熟温润的声音叫住谭臣。
  他的确还带着病气,拜托阿姨给谭臣做份宵夜的语气轻得温柔。
  手术之后的谭玉谨病容未褪,行动比平时要慢上许多,一段楼梯的路程,他走了许久。
  谭臣抬头,看向这位比他大四岁的哥哥。
  众人皆知,谭家的两个儿子走到了两个极端。
  谭臣乖张叛逆,性格难驯。
  而谭玉谨则是模范继承人。
  从小到大,从内到外,都堪称完美。
  即使谭臣已经让父母彻底失望,谭玉谨也能在谭臣面前保持着温柔敦厚的兄长姿态。
  晕黄的灯光也没照暖他薄而白的唇,眼镜之后的眼眸沉静如水。
  “这就要走吗?”
  谭玉谨的目光往楼上瞟了瞟。
  谭家父母就在楼上,身为家庭中的调停者,他是希望弟弟能和家人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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