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如此,老夫人心中已无芥蒂。
三夫人却有些面色不自在,仍嘴硬道:“便是无碍,也太兴师动众了些。怎么就非要把那水池给填了?”
“我嫌臭,不行?”
三夫人被他这话说得一噎,老夫人和侯夫人却是恍然大悟。
谢知让在这府邸生活了近三十年都没嫌这水池臭,怎的今年就突然嫌弃它的味道起来了?怕是因为姜蜜怀了身孕,觉得那气味恶心吧。
妇人一怀孕,身子便怪得很,心情喜好更是捉摸不定。像她这般觉得水池有味道,应当也是有的。
她二人本也不愿多说什么,现下猜到是姜蜜的缘故,便更加不会阻拦。
三夫人还想反驳,可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就拨动了一下。
她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三郎,可是你媳妇……”
话没说完,便被老夫人不轻不重地打断。
“老三媳妇,我上次让你给九郎十郎相看媳妇,你看得怎么样了?”
三夫人顿时面色一僵。
休说三夫人此刻心情不好,老夫人心里还很是不痛快呢。
家中宗嗣难以生育,这么多年他二人都未有子嗣,她已是心灰意冷。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峰回路转,姜蜜竟有喜了。
若非是怕惊着孩子,她恨不能让人在府外摆流水席,摆他个七天七夜。
姜蜜怀着的,那就是个金疙瘩,她二人便是这府上顶顶紧要的人。
可这老三家的,半点眼力劲儿也没有。猜到便猜到了,多问这一嘴做什么?万一惊着了孩子,她担待得起吗?
这么看起来,老二家的虽然福薄了些,但至少是个聪明的,不会上赶着来给她添堵。
三夫人当众吃了一场挂落,面上不好看,脑中却是转过弯来。可就是因为这般,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就是怀个孩子?当这府上谁没生过似的。至于就这般金贵吗?连问都不能问了。
但她到底不敢给老夫人摆脸子,苦哈哈同她打太极:“母亲,我都给他们瞧着呢。”
老夫人乜她一眼,厉声呵斥:
“我知道你不待见九郎。这事毕竟是老三的过错,我本不欲说你什么。可你自己瞧瞧,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给十郎安排的,一个接着一个,不是出身高门显户就是才情兼备;给九郎的,统共就三个。一个貌丑无盐;一个肥壮如猪;还有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天煞孤星。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不成?”
这九郎,便是三老爷偷腥生下的私生子谢知衡。三夫人恨不能掐死他,怎会好好替他相看媳妇?
故而此刻,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自己房里的事,尚且理不清楚。你还有闲工夫管老大家的事儿不成?此事于整个谢家无碍,那便无需多言。”
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说得三夫人哑口无言。
谢知让得她支持,行事自然更加方便。他看着老夫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喟叹一声。
阿蜜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也不算白费。
老夫人今日难得这般疾言厉色,明着看是为了姜蜜腹中胎儿,可未尝不是把她放在心上。
她真心待老夫人,老夫人也将她当做自己疼爱的晚辈。
谢知让勾唇。
日后他死了,也能多个人护着阿蜜。
……
谢知让近来因为姜蜜怀孕,将泰半精力都放在珺璟轩,对外面的事情管得不多。
但皇帝即将闭关,这意味着谢知让又要忙碌起来。
今日朝堂之上,皇帝宣布闭关,并告知群臣,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由锦衣卫谢指挥使暂代批奏一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毫无意外,此事引起群臣激愤,你一言、我一句,吵吵嚷嚷,几乎要将整个金銮殿的屋顶掀掉。
一名青袍御史手持槐木笏板,横跨一步出列,凛然正色道:“启禀陛下,微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于闹市之中当街纵马,扰乱京城秩序。此人如此目无法纪,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话说的是谢知让刚刚知晓姜蜜怀孕那日,他骑马疾驰回府那件事。
“启禀陛下,微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于宵禁之时在外行走,蔑视我朝律令!望陛下三思!”
“……”
朝堂之上,难得这般上下齐心。除了寥寥几人,皆是一脸严肃地向皇帝提出反抗。
皇帝有些不悦,拧眉看向谢知让,“谢卿,你怎么说?”
谢知让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朗声道:
“回禀陛下,纵马一事事出有因,但确实是微臣鲁莽,此事还请陛下责罚。但宵禁一事,微臣执掌锦衣卫,夜间办案也是常有的事。至于其他,更是子虚乌有。”
“今日诸位大人此般攻讦臣,微臣心中很是疑惑。或许是有误会,但有些事情过去那么久,为何当时不提,今日却忽然提起?”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皆是沉寂。
礼部侍郎曾方海暗暗咬牙。
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曾德清看了谢知让一眼,忽而颤巍巍开口:
“陛下,此前朝中诸位大臣对谢指挥使的不当行为隐而不发,实是因为当时朝堂之上有诸多大事由陛下决断,不敢再让这等小事令陛下心生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