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_分卷阅读_85
仝则不大服气,“苹果多小,真要是大活人在跟前,目标那么大,岂有打不中的。”
“目标是大,可人不会定在那儿让你打。”裴谨敛容道,“别轻敌,还有记住我说的话,关键时刻,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这个我懂,”仝则回答,本想说非常赞同,可鬼使神差地,他咽下这一句,换上了另一句,“那你呢,我总能信的过吧?”
“从前未必,现在应该可以了。”裴谨笑容自信,说完撩开衣摆,席地坐了下去。
见他一语中的,仝则禁不住摇头感慨,“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言罢也坐了下来,和身边人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不会,”裴谨侧头,探寻着他的眼睛,“只不过,刚巧能读懂你的心。”
那目光悠悠的,却又实在深邃,仝则看了片刻,溃不成军地移开视线,“今天那么多人都在,你逃席出来,不会被人盯上?”
“早说了有事,点个卯而已,我不耐烦和一群东洋人扯皮,”裴谨淡淡道,“我来,已经算给那个小白脸面子了。”
又用这句形容,仝则奚落地一笑,“你这是嫉妒人家生得漂亮。”
裴谨皱眉,明显对他的话不满,发号施令道,“坐过来些。”
等到仝则真挨过去,下颌倏地便被他抬了起来。
裴谨目光炯炯,“如果没有那个高丽小子,你会不会看上那个小白脸?”
这怎么可能?仝则从来都没往那方面想过!
究其原因,不外乎他和裴谨一样,对过分柔弱美丽的男人,丝毫没有兴趣。
但这问题经由裴谨口中道出,便让人莫名想发笑,堂堂承恩侯,居然也有如此无聊的时候!
仝则啼笑皆非间,忽然觉得爱情这玩意儿,搞不好还真能会让人在一夕之间变得幼稚起来。
尽管这么想的时候,他半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用的是“爱”这样一个字眼。
“压根没可能。”仝则笑着摆手,笑着笑着一发不可收拾,半晌才停下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跟着他没保障,我为人势力又市侩,一早就看穿他不济。找靠山嘛,还真得找你这样的才行。”
满嘴跑旱船!
可那表情生动自然,黑亮的瞳仁滴溜溜转着,夜月之下,宛如方化形的一只灵动白狐。
只是他本人,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诱人。俊俏而不自知,或许这才是诱惑的至高境界?
“你呢?”仝则胡说八道完,借机发问,“说说看,你到底瞧上我什么了?”
裴谨挑了挑眉,“你耐烦听这些?我平时夸你夸得还不够多?”
仝则深深点头,“耐烦!我这人特别虚荣,就喜欢听别人夸我,而且百听不厌。”
裴谨笑起来,像是认真在琢磨,其后颇为认真地说,“第一次见你,干净、清秀、神采奕奕、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善意,言谈举止不做作。聊了两句,发觉你能坦然接受际遇。对外界看上去很慷慨,内心却又极封闭,活泼泼的外表之下,像是还隐藏着一颗久经风霜的心。”
“我对你,便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很客观很写实的描述,并没有期待中的交口称赞。
说完,裴谨转头凝视他,“你呢,见到我什么感觉?”
仝则沉思着,和裴谨第一次相见似乎不能算,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如今再回味,细细想着那一帧帧画面,他嘴角弧度却在不知不觉中轻轻上扬。
最后他选择实话实说,“就好像这潭湖水,静谧,深不可测,表面沉静,内里暗流汹涌,教人无论如何也望不穿。”
诚如裴谨所言,最初缘起,多半都是基于探索和好奇,也许还隐藏着想要征服对方,占有对方的欲望。
至于最终谁被谁征服,谁先缴械投降,却已是不可考,成为一笔想不明白,亦无需再去想的糊涂账。
第64章
天气转凉,店里来做秋装和冬衣的客人渐增。
仝则每日辗转于买卖和照应病号谢彦文之间,忙得几乎脚打后脑勺,只有在闲下来喝口水的须臾,脑子里才会一闪而过裴谨的面容。
却不知他在文山会海,以及和人闲谈扯皮之时,是否也能想得到自己。
一晃已是十多天过去,那所谓金悦的余党压根没露头,明面上也看不出丝毫异常。
仝则却不敢放松警惕,在衣服里头的腰带上做了个枪托,日日带着以防万一。
宇田在立秋当日,便乘船返回了故国,如约留下了两个得力家将给他做护卫。
此举惹得游恒不大痛快,他看那二人很不顺眼,当然,他看谢彦文那是更加不顺眼。
“娘们唧唧的,这都多少天了,早前也拿人参吊过命,还不见好?成天让人搀着,大男人有手有脚的,难到自己不会走?”
缝纫机吱吱呀呀地,半晌停了下来,仝则乜他一眼,“他哪儿有您这体格啊?你也说了,人参都用上了,可见是去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不愿出屋子,那是他不好意思,就当给他点时间适应吧。”
“给时间?别是赖着不肯走。”游恒哼了一嗓子,“我问你,你救他一命,花了二十两银子,他可有说要还的话?”
仝则一滞,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不过谢彦文并不是没骨气的人,就算要还,也得先找到事做才行。其身非良民,只能靠帮佣过活。就是将来到了乡下,也只好做短工当佃户,连买块地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想想,他和谢彦文两厢对比,还真有点同人不同命的味道。
仝则自觉际遇不错,乐天劲头上来,大手一挥,“不就是二十两么,还不够一天赚的零头,就说等会儿法兰西公使夫人来,订上几身冬装,转手不就又有几百两?多大点事,不还就不还吧。”
“嗬,你还真是厚道人!”本心极厚道的游少咧着嘴,摇头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