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你许愿了么?”江新年追问。
褚煦梁楞一下,他早就过了向流星许愿的年龄,也稀罕居然江新年还保有一份童真。
他像个询问小朋友喜爱什么圣诞礼物的长辈一样反问道:“你有什么愿望?下次看到流星可以帮你捎带。”
江新年不好意思,说:“那怎么行,其实我也没啥好求的,就是好奇流星许愿到底灵不灵,想问你愿望实现没有。”
“我没有许愿,所以不知道。”褚煦梁老实回答。
两个人就驾驶舱美景讨论了一会,很快飞机便进入广州区调。江新年在124.45频率与广州atc取得联系,直飞深圳。
深圳宝安机场落地之后已经是早上七点十五分。因为晚上还要继续执行航班,即使褚煦梁和江新年就住在深圳,公司仍然安排了机场旁边的酒店提供给他们休息。
公司的机组车将他们从机场送达酒店,办理入住之后褚煦梁和江新年一起去酒店餐厅吃早饭然后回房休息。
他们通常会补觉睡到下午,错过午饭。这也是货航飞行员辛苦的地方,日夜颠倒地工作打乱身体原本的作息规律。
江新年一觉睡到六点钟,打电话给褚煦梁想约他一起吃晚餐。谁知褚煦梁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了。
江新年挂了电话,没精打采地去冲澡,他还以为褚煦梁会像上次一样等着自己呢,可转念想想,今天早上他又没有同对方约好,褚煦梁凭什么要等着他呢。
晚上碰面才知道,褚煦梁一般下午四点就醒了,然后他例行会去酒店健身房运动之后去餐厅。江新年这下子不好约人家一同晚餐了,他睡得久总不好让褚煦梁饿着肚子等。
于是共同执飞的这三天,他们在酒店都只一起吃早餐,晚餐从来没有遇上过。
飞完深圳-大连这个班,江新年和褚煦梁的航班计划就像偶然相交而过的两条线,之后越走越远,再没有重合过。
每次查询完下一周的计划,江新年谈不上失落,但褚煦梁毕竟是带飞过他的教员,期望能再次搭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进入九月,所谓一层秋雨一层凉,其他城市纷纷开始降雨降温,唯独深圳依旧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且炽热。
江新年从健身房回到宿舍,冲完澡沐浴在空调的凉风之中,晚饭又有一点没胃口。
他拿出公司发的ipad,现在飞行员做准备都是在电子设备上完成,航路天气都能在小小的ipad上一览无余。
下周计划加载完成,江新年喝水的喉结顿了一下,因为罕见地排班又将他和褚煦梁安排在了一起,飞两天成都-北京,三人制机组还有一个小副驾驶新入职带飞100小时。
按照计划安排,他和那位叫张盟的副驾驶提前一天搭机去往成都。江新年没有看到褚煦梁的加机组计划,又退出去重新查询了前几天全部的航班,发现褚煦梁是执飞完南宁-成都的航班之后在当地休息,然后再接着飞成都-北京的班。
所谓加机组就是飞行员搭乘本公司的航班,将名字加到机组名单当中,坐在后方观察员的位置,并不实际操纵飞机。
加机组那天,江新年一迈进驾驶舱就看见一位头发棕色还带点自来卷度的小年轻坐在位置上自拍。
他着实有点诧异,因为飞久了无论自己还是身边的同事早就对驾驶舱的一切不再新奇,这种自拍的行为更是很多年都没见到过了。
对方看到他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收起手机甜甜叫了一声:“师兄。”
江新年点点头,问他:“飞院的?”
张盟摇摇头,“我自费的。”
飞行员除了之前提到过统招和委培两种模式,其实还有一种比较少见,就是自费。家庭条件比较好同时自身又拥有飞行梦的学子可以通过自费方式学习飞行技术,通常需要上百万。
江新年问他:“刚飞?”
对方嗯一声,补充:“十七个小时。”
他们俩的座位都在观察员的位置,挨在一起,江新年问他:“怎么想着要学飞?”自费意味着成本高,万一天赋和努力不够,学不出来岂不是血本无归,没有家庭财力和自我决心的支持很难走上这一条路。
“飞行员帅嘛。”张盟不假思索,大晚上地把衬衣上别着的雷朋墨镜飞行员款往鼻梁上一架,一副马上要出演壮志凌云的模样。
他成功把江新年逗笑了,江新年也不是那种爱教育人的老干部,他没有批判张盟只为追求这个职业帅气外形的初衷。
很多感悟都是自然而发的,现在张盟才刚入行,他相信假以时日对方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江新年只是奇怪:“为什么不去客航?”
因为自费飞行员不像他们统招,是航空公司来学校招聘,也不像褚煦梁是委托培养,学成之后必须回公司效力。
自费意味着航空公司不需要支付飞行员的培养费用,因此自费飞行员不论找工作还是跳槽都相对更自由一些。况且看张盟如此看重外观形象,显然客航光鲜亮丽飞白班更符合他的期许一些。
张盟说:“货运钱多嘛,能快点回本。”
他没有说实话,张盟有个秘密,他其实是一个同性恋者。相比和美女空姐共处一室,扎在男人堆里更能令他热血沸腾。当然这个不能说,所以他才拿收入出来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