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家的仵作娘子 第161节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道:“虽然我跟严医女没什么往来,但听说,她很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请得动。”
毕竟,就连太后娘娘,也是一再邀请了她好几回,才终于把她请进了宫里。
“我知晓,所以我是抱着打持久战的心思来的。”
徐静撇了撇嘴道:“很难说到时候,是你的事情结束得比较快,还是我的事情结束得比较快。”
第281章 我知晓了,夫人(一更)
萧逸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只是想到什么,又沉肃了脸色,道:“如今灵州的情况,你也知晓,正处于风雨飘摇中,我也不确定这件事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你一个人行动务必要小心,有什么事,就立刻来灵州府衙找我。”
徐静自是也清楚崔含的事不是儿戏,所以她才乔装打扮而来,没让别人知晓她和萧逸的关系。
她正经了脸色,道:“好,我身边有程晓和一堆护卫,我也有自保能力,你不用担心。说起来,崔含的事是怎么回事?那个揭发了崔含罪行的李副将如果不是自杀的话,莫非是有人故意杀了他,并伪造他的笔迹写了这封遗书陷害崔含?”
萧逸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们目前也不清楚,崔含其人……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各地节度使进京的机会本来就少,崔含这个人又向来低调内敛,不像旁的节度使那般招摇,京里了解他的人并不多。
他祖父崔振洋是前朝的将领,在前朝分崩离析期间占领了灵州,太祖皇帝建立大楚之初,为了尽快稳定各地局势,只能把他封为了朔方节度使,后面,朔方节度使的职位便由崔家代代传承了下去。
只是,十二年前武王之乱期间,各地节度使多少都有些小动作,崔氏父子,是唯一没有小动作的节度使。”
徐静微愣,“你的意思是,崔含有可能……是忠于朝廷的?”
萧逸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然而耐人寻味的是,在我和赵世子抵达灵州的前两天,崔含越狱了,至今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越狱了?
徐静垂眸沉思,道:“他如今越狱,有两个可能,一是李怀英遗书里状告他的罪状,都是真的,他畏罪潜逃,二是,这由始至终都是针对他而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离间他和朝廷的关系。鉴于李怀英的死有蹊跷,我倾向于第二个可能。”
这女子的思绪向来十分清晰严密,每每和她探讨案情,都能让萧逸有所启发。
他不禁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一笑道:“没错,我也倾向于第二个可能,只是崔含如果是被陷害的,他为何要越狱?”
“如果他手上有自己没有谋反的证据,他大可以等你和赵世子来了后,把这个证据交给你们,他越狱,有可能是他手上没有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是为了自保!”
“没错。”
萧逸的眼眸中也浮现起了笑意,道:“那个设局的人不想让他见到圣上派过来查证这件事的人,想彻底坐实他意图谋反这件事,所以想加害于他,他为了自保越狱。”
徐静又道:“更大胆一点地设想,那个幕后黑手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地设局陷害他?纯粹是因为他忠于朝廷么?会不会是因为,他手上有什么,他们不希望被世人知道的事情?”
俗称把柄。
萧逸不禁感慨道:“不愧是阿静,我觉得,你的想法已是十分接近事实的真相。
事实上,这段时间灵州出事的,远不止崔含,他手底下的很多将领,也出事了。”
徐静微愣。
萧逸沉声道:“作为崔含副将之一的李怀英就不用说了,崔含手下十分受他重用的将领陈绍光,在五天前突然坠马而亡,崔含的节度掌书记曹越,在十天前突然路遇山匪,英年早逝,而相当于崔含二把手的节度副使周文柏更是在八天前,也就是崔含出事那一天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同时失踪的还有崔含的妻儿。”
徐静越听,脸色便越是凝重。
情况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萧逸说完后,她道:“难怪你说,我最后的推断已是十分接近事实的真相,崔含的心腹在同一段时间频频出事,绝不是巧合,甚至曹越出事的时候,李怀英还没死,曹越的死有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对崔含的警告,只是,也许他发现警告没用,又也许崔含的存在给了他巨大的威胁和不安,他最终还是决定着手对付崔含。
如果崔含手上掌握了对方的把柄,他身边的心腹很有可能也会知道这件事,所以那个幕后黑手宁可错杀不可遗漏,才会连他的心腹也不放过。
接下来,崔含其他心腹也有可能有危险……”
萧逸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了解了情况后,第一时间派人密切监视着崔含的其他心腹,也私下里找了他们谈话,他们都坚称崔含是被陷害的,崔含对朝廷绝没有不臣之心,然而,我能看出来,他们也不清楚崔含为何会被人盯上。”
徐静不禁皱眉沉思。
所以,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三个问题——
一,崔含是否真的是被陷害的?
二,如果崔含是被陷害的,陷害崔含的人是什么来头?
三,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为何陷害崔含?
见徐静一脸冥思苦想,萧逸不禁好笑地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光靠分析就能知道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我和赵世子的工作,你不是要去找严医女么?”
徐静这才让自己从这些问题中抽离了出来,道:“也是,那你可要好好工作,否则赵世子又要找我诉苦,说他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活了。”
萧逸眼眸微柔,看着徐静道:“我知晓了,夫人。”
最后那个词,他说的轻柔婉转,缠绵悱恻。
徐静到底还不适应这样的变化,脸色微微一红,轻咳一声,嘟囔了一句“再见”,便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不能让徐静的身份被别人知晓,萧逸也不能亲自送她出去,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外,心几乎在瞬间空了空。
早知道,就再索求她一个拥抱再让她离开了。
心里的这种不真实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等在门外的程晓见到徐静终于走了出来,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道:“夫……郎君,你终于出来了!”
方才向右把他提溜到了小黑屋里,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
程晓那个委屈啊,终于明白为什么向统领死活不愿意亲自送夫人过来了!
徐静笑看了他一眼,道:“走罢,我们出发去白杨村。”
白杨村,便是严医女如今隐居的地方。
据周启说,严医女也和她一样,正在培养小医女,而且她的不少徒弟已是出山,学着她到处行医济世了。
只是,她们的名声还远远及不上严医女,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因为这次是实打实的出远门,还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徐静没有带太多人,身边除了护卫,就带了春阳和她的大徒弟芫华。
白杨村位于灵州的郊外,是一个看着十分宁静祥和的村子,徐静在来白杨村前,便换回了女装打扮,到了村口,她叫住了一个背着土筐的村民,问:“请问,这里可是有一个姓严的医女?”
谁料,那个村民立刻十分警惕地看着她,用一种明显不友好地语气问:“你找严医女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第282章 这也是个好孩子啊(二更)
徐静心思微转,微微一笑道:“我听闻严医女医术高明,因此特来找她看诊……”
话音未落,那个村民就突然充满质疑地看了跟在她身后的一众护卫一眼,猛地退后一步厉声道:“来看诊需要带这么多护卫?定是那男人派你来的罢!你死了这条心吧,严医女是不会见那个男人的!”
说完,不待徐静说什么,就转身匆匆跑了。
徐静微微蹙眉,一转身才发现,周围的村民也似乎在顷刻间离了他们有三尺远,都一脸质疑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什么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一般。
方才那个村民说的男人,是谁?
程晓纠结地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些村民的态度好生奇怪,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吗?”
徐静想了想,道:“你们分批去询问这里的村民,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他们虽然态度奇怪,但至少没有把我们赶出去。”
程晓自是和徐静一起的,徐静带着他们一路走进了村子里,忽略掉那些村民奇怪的态度,这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生活气息浓郁的村庄。
徐静也没有急着去问人,等把这个村子转了一圈,察觉到其中一个坐在已是几乎落光了叶子的大槐树下的老妇人一直在看着他们,看起来不像旁的人一般对他们避之若浼,便走了过去,微微俯下身子问:“老人家,不好意思,我听闻严医女如今正在这个村子里隐居,因此特意从西京来到这里找严医女看诊,然而村子里的人似乎把我当成了其他人,不愿意告诉我严医女的所在,还对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不知道可是我犯了他们什么忌讳?”
老妇人抬眸看了徐静一眼,突然摇了摇头,道:“你自是犯了他们的忌讳,从你踏进这个村子的那一刻,就已是犯了他们的忌讳。”
徐静微愣,诚心实意道:“请老人家指教。”
老妇人倒也没有拿乔,摇头晃脑地慢慢道:“严医女医术高明,这个村子里的人生了大病小病,都是找严医女医治,对他们来说,严医女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比县大爷还高,他们最怕的,便是严医女离开这个村子,或者,不愿意给他们治病。”
徐静不解,“我也没做什么会让严医女离开这个村子的事罢……”
“呵呵,你自是没做,只是他们害怕,说起来啊,也不过是件小事。严医女年轻时遇人不淑,被一个男人骗了,那之后严医女便恨他入骨,谁料那男人是个死心眼的,一直追在严医女身后,严医女来了这个村子后,更是隔三差五来骚扰严医女,严医女不愿意见他,便什么牛头马面都派出来了,就想找着机会接近严医女。
后来,村民间就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规定,除非是经过村民介绍进来的病患,否则都不能轻易带到严医女面前。
不过啊,那些村民太疑神疑鬼喽,我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男人派出来的,那男人可不敢派你这样的美娇娘以他的名义接近严医女。”
徐静嘴角微抽。
原来所谓的忌讳,就是她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带进来的啊。
这听着,也不像是无辜女子被渣男骗了的故事啊,更像普通的夫妻吵架。
不愧是严医女,就连感情故事也这般与众不同。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私事,徐静也没想多问,道:“老人家果然好眼力,我不清楚那个男人是谁,更不可能是他派过来的,老人家可否告诉我,严医女住在哪里?”
老人家呵呵呵地笑了,“自是可以,自从严医女来了咱们村子里后,有趣的事就多了,我倒是看得挺乐呵。”
徐静又不禁嘴角微抽。
敢情她方才一直盯着他们瞧,是在看戏?
不得不说,这老人家的心态真真不错。
就在老人家要跟他们说严医女的所在地时,身后突然传来芫华一声惊呼。
徐静连忙回头,就见芫华已是缩在了程晓身后,一脸惊恐地看着不远处一个背着一个装满了食物的大土筐、腰间倒插着一把锋利斧头的大个子男人。
却见那男人虎背熊腰,那身高便是一般的男子也难以企及,穿着一身灰扑扑打满了粗糙补丁的布衣,脸上满是凌乱不堪的络腮胡,几乎把他三分之二的脸都遮住了。
说他是野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棵大槐树背靠着山林,那男人正从村子里往里走,芫华方才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听到芫华的惊呼声,男人只是斜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进了山林里。
徐静的眼神却久久地停留在了他的斧头上。
那把斧头,也太新了一些,竟是连一点豁口也没有。
老妇人是个热心肠的,见芫华被吓到了,连忙道:“娃儿,不用怕,他是常年住在山里的姜猎户,村里人都唤他姜大,他已是在咱们白杨村住了好几年了。
他啊,也就看着可怕了一些,不爱与人说话了一些,实则是个好孩子,每回见到我坐在这里,都会朝我这个老婆子点一下头呢。
只是,最近他也有些奇怪,没再像先前那般向我点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徐静不禁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话音未落,不远处就突然传来徐静身边其中一个护卫的声音,“夫人,我们打听到严医女的所在了!”
见没了一个可以唠嗑的,老妇人显然有些失落,不怎么开心地道:“我正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