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宗师在现代_分卷阅读_107

  钟归自以为做得万无一失,压根儿不信真有人能抓住自己的小辫子,但又知道会计绝对没胆子开这种玩笑。
  抢过报纸匆匆扫了几行,他顿时脸色大变:“保单和账目不都交给你在保管?说!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你想陷害我!”
  会计急得差点儿哭了出来:“老大,我哪儿有这个胆子?而且公司出了事对我没好处啊,我还想在这儿做到退休呢。”
  公司虽然是目前少见的私企,账务操作上的猫腻也不少,但胜在待遇不错。会计被钟归招过来才三四个月的功夫,刚刚尝到了手头宽裕的好处,自然不会对公司不利。
  钟归也知道这点,而且会计部门这套班子是他走马上任后重新招的,不可能被别人用心之人拿来当枪使对付自己。
  好在他沿用了以前项博士留下的办法,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虽然不知道写文章的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数据,但只要找个理由搪塞一下高价保单的事,再咬死其他都是谣言,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平息。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自己来华后已将公司大换血,稍微核心一点的岗位都将钟博士留下的人排除在外。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难道是有新员工被收买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钟归脸色更难看。他性子急,从来沉不住气,想一出是一出。当下马上将全体员工召集起来,先大加训斥,又将许以重奖,让员工相互告密揭发。
  等了半天,见没人肯做出头鸟,索性胡乱点了几个自认有嫌疑的,一个个盘查逼问。
  这么没头没脑地折腾下来,自然是一无所获。更雪上加霜的是,内鬼还没揪到,下午税务局的人先来了,直接说要查账。
  钟归接手华夏市场后,也曾经历过税局登门检查。但公司的账目一直比较规范,偶尔在办保险时玩点小手脚,那也是为了让古玩运送出国时更有保障,并非为了逃税,所以钟归在这方面相当有底气。
  加上现在优待华侨的风气,平时政府各部门为了公事登门,对他都十分客气,所以,他在这些机构面前,也保持着一贯的傲慢作风。
  但这一次税局上门,态度却有点微妙。既不接会计递过的香烟,甚至不让他们倒茶,只强硬地重复:“先把账目拿出来,我们着急检查。”
  “哼,神气什么……等这阵风头过了,你们还不是得对我笑脸相迎。”
  钟归悻悻地嘀咕了一声,向会计使了个眼色,询问他有没有问题。见会计悄悄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这才安心:现在国内做的还是手工账,第二套账存在他从米国带来的电脑里,谅税局的人也检查不了。
  他早就打定主意,任谁找上门来,只一口咬定是报纸伪造了单据在胡说八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只要过了税局这关,谁还有权利来查他的账?
  不过,真是挺奇怪的。按说现在华夏非但接触电脑的人不多,甚至连听说过的人也找不出几个,公司里就只有他和会计会操作电脑。既然不是会计,到底是谁把资料偷偷拷贝带出去了?
  钟归正拼命回想近期进过他办公室的人都有哪些,忽然听到会计叫他:“……经理、经理?税局的同志问您话呢。经理?”
  一连叫了好几声,钟归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看他,也不尴尬。不等税局的工作人员开口,立即说道:“账务的事情都是会计在管,有什么疑问你们问他就好,我不懂这些。”
  见他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工作人员也没生气:“我们不是想问细账,只是想请你把这本账拿出来。”
  说着,他取出一叠文件。
  “手工账不都在这里——”
  一语未了,钟归突然梗住了声音:对方手里拿的东西,似乎正是当时交给保险公司做审核用的假账打印件!会计拿过去前,还让自己在上面签了字。但是,这份假账事后不是追要回来销毁了吗?否则他今天早该乱了阵脚。
  如果假账没有销毁,反而落到了税局手里,那麻烦可就大了!这是实打实的证据,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低价买进却另做了一套高价假账,而且金额庞大,还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年,连傻子都会奇怪。到时税局请上几位专家,认真逐条盘查起来,公司以前用高档工艺品的名义将古玩贩运出国的事就兜不住了!
  这些年的交易额累计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华夏现在的法律,搞不好他要被关一辈子!
  “不对——”
  理智拼命告诫他要沉住气,但一想到事情泄露造成的后果,钟归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举动。
  还没等对方再说什么,他就粗鲁地一把扯过文件,用颤抖的双手急切翻阅了一遍。随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份影印件上,居然没有自己的签名!
  虽然还是不知道税局是从哪里得到这套账的,但既然没有签字,钟归只觉自己又慢慢活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他将文件丢在茶几上,竭力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同志,你们弄错了吧,这不是我们公司的账,上面没有——”
  “没有签名是吗,没关系,我们想看看,它能否和你电脑里的账目对得上。”工作人员指了指房门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钟经理,打开让我们看看吧。”
  像是一道雷电击到天灵盖,钟归顿时懵了:“我……我们的账都是手工账……电脑……电脑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不能……”
  见他不肯配合,工作人员顿时沉下脸来:“你想阻挠检查?”
  “不是……不!拿出你的搜查令来,我要求有律师在场!我是华侨,我给你国缴纳了高额税金,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纳税人的?”钟归大声嚷嚷道,企图将自己的身份当做最后一道挡箭牌。
  工作人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这里是华夏,是你该遵守我们的法律。而且,你们的公司注册在当地人的名下,不是跨国企业,不需要那些手续。”
  “你!”钟归没想到对方竟不吃这套,顿时大怒。头脑一热,他向几名兼充保镖的下属连使眼色,示意他们快来拦人。但那几人却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纹风不动。
  他们不像钟归那么自以为是,非常清楚,如果敢对公职人员动手,那今天的事可就不只是查账那么简单了。
  而且,这几个人对组织毫无了解,以为公司的大老板只是认识一些财力雄厚的外国商人,做点中间生意,根本不知道公司每年收罗的东西为拍卖行创造了怎样惊人的利润。
  既然连上司的存在都不知道,也就谈不上什么忠诚。为了一份普通工作殴打公职人员?他们还没那么傻。
  见平时跟哈巴狗似地围着自己转的保镖居然不听话,钟归气得连连跺脚。
  骂了几句,他忽然心生一计,抄起桌上的水杯急急冲进办公室,一把扯开电脑上盖着的绒布,将主机后箱拉拽朝上,作势欲浇。
  高科技产品却害怕最普通不过的水。只要这杯水浇下去,税务局的人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想到他们大发雷霆却无可奈何的模样,钟归得意一笑。
  但茶水将倾未倾之际,旁边忽然有人伸手抄过茶杯,并顺着离心力晃动了几下。
  也不知怎么搞的,原本泼出小半的茶水,竟奇迹般回到了杯子里。茶杯悬平,茶水不停荡漾摇晃,却是半滴也没溢出。
  这人的动作快得教人眼花缭乱。等钟归回过神来,才发现出手的竟是位俊美到极点的青年,不禁又急又怒:“你干什么!”
  他还想去抢水杯,却被青年一把按住肩膀。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身体一痛,钟归反而找回了几分理智:“你是谁?”
  “哟,钟老板不认得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青年的容貌本来就教人过目难忘。钟归被他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却更加糊涂:“你是潘家园给我带路看燕耳尊的……”
  “没错,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今天我也给你带个路。”
  来人正是慕容灰。他脸上带笑,下手却一点也不留情,继续缓慢地施加压力。钟归甚至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越来越重的力道下,条件反射地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你——”被按成这样屈辱的姿势,钟归自觉受了奇耻大辱。可惜他连骂都骂不出声,只哑着嗓子断断续续挤出最大的疑问:“你是谁?要带什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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