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第349节

  总是沉默着听完,最后挂断电话。
  今天收到的时候,谢策清本想拒绝请函的。
  谁料打开信一看。
  对方说,礼汀也会来。
  霍鸿羽十分恳切,说订婚宴只邀请了很少的亲近朋友。
  他们一对,一个跨国公司的股东,一个影视公司的女老板兼导演,为每个人写了亲笔信。
  婚纱照是一个精美的纪念册。
  霍鸿羽是真的很爱孟丝玟。
  他知道他们和高琬读国际高中,环游世界那几年。
  孟丝玟一个人埋头苦练着各地的高考试卷。
  甚至她在考上以后,穿梭在各个片场试镜,根本没有空闲。
  霍鸿羽把那些照片收集着,做了一个小册子。
  一一拜访了那些照顾过孟丝玟或者拒绝过她的人。
  和他们坐下聊聊她的从前,也自豪地讲述她的现在。
  在他眼里,她永远闪闪发光。
  霍鸿羽今年三十了,依然年轻冲动,但沉稳了不少。
  他向两人所有朋友表示。
  他很后悔,那几年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
  谢策清看见礼汀的名字,不假思索地让秘书给他订了回国的机票。
  秘书却提醒他,十年了,护照到期了。
  他整理当时的文件。
  从塑封册里掉出来一张学生卡。
  红底白字,左上角是鲁迅设计的校徽。
  学生卡上面的人。
  穿着白色衬衣,长长的黑发披在耳后,肤色雪白,有一些细碎蓬松的刘海,嘴唇很红,眼睛大而微挑,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那年,他出国前喝醉了,非要带礼汀去香山寺烧祈福香。
  对方匆匆忙忙遗落在他车上的。
  他还记得她坐在他身边的种种。
  记得她推拒他的,细白的腕骨,记得她宁愿喝酒,也不愿意他触碰,还有拒绝他的清冷的声线。
  到了山顶。
  他在晚香玉的熏陶间,看到礼汀脖颈上,有其他男人狠狠亲过,咬过留下的痕迹。
  感觉到了那个人,很嚣张很刻骨地,宣誓主权的肆虐感。
  她连他轻微的触碰,反应都激烈地很。
  明明是一碰就碎的人。
  怎么偏偏默许那个男人那么用力的肆虐和占有。
  很快他就彻底清楚了那个男人是谁。
  因为她看见礼汀被江衍鹤抱起来。
  她蜷在他怀里。
  甜蜜地仰起小小的脸看着江衍鹤,眼睛清澈,恋恋含光。
  谢策清被江衍鹤狠狠揍到在地。
  他嘴角刺痛,心也一阵一阵地隐痛。
  她好乖,皮肤很白,柔弱无骨的模样,就像被人带出来懵懂观察环境的小猫。
  手指捏着对方衣领,眼睫微微翕动。
  她嗲嗲的,想埋进对方的怀里藏起来。
  谢策清觉得心痛又无助。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把那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串联起来。
  蒋蝶摔倒,孩子没了,腿受伤,要他负责,他陪她去德国。
  桩桩件件。
  江衍鹤确实步步为营地,把他彻底排除出礼汀的世界了。
  他太狠,连自己的兄弟也不放过。
  先算计,同时独占,一点情面也不留。
  时间往前。
  谢策清为了蒋蝶喝地半醉。
  礼汀像一只淋湿的小猫,在他身边瑟瑟发抖,来接近他。
  说会帮助他得到蒋蝶,交换条件是,让他出国照顾蒋蝶的夜晚。
  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开。
  很久以后,谢策清才想通。
  他心心念念的白月亮,好像一直都是为了照耀另一个人。
  江衍鹤。
  她享受他的独占,满足他的掠夺。
  甚至和他棋逢对手。
  可是这么数年过去,谢策清越清醒,想明白当年发生的事情,越觉得她依然清透皎洁,高悬天上。
  她是为了爱这个字,来接近他的。
  可能对他好的种种,无非是要那个人吃醋。
  一点钱都不图。
  纯粹地就像饮露水,蹁翩跹跹的蝴蝶。
  她遗失了一张学生卡。
  黑发黑眼,白皮肤,却换来了长达十年在他心口悸动的青绿夏日诗行。
  -
  霍鸿羽订婚宴那天。
  虽说人不多,但是霍家作为京城里排在前面的大家族,办得恢弘盛大。
  宴会是在京域最大的御海洲里,门帘由天鹅绒装饰,黑白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穹顶的彩色琉璃,被鲜花包裹,不重样地更替着五色斑斓的映画,大部分是孟丝玟去世界各地采风取的景。
  霍鸿羽更是给她订制了很多套不重样的主婚纱,敬酒服和迎宾裙。
  从德国赶回来的谢策清,一直非常忐忑不安。
  他来得很早,西装革履。
  早早守在挂着山水画和的红木茶水间,看着绸缎上的梅兰竹菊心事重重。
  只盼着什么时候能见礼汀一面。
  他很想知道,她离开的这四五年里,过得好不好。
  跳海的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碰到江衍鹤。
  谢策清胡思乱想了很久。
  始终没有看见她。
  进包厢的都是电影传媒响当当的人物,递名片浅淡投资。
  他兴趣缺缺,问了一起参加宴会的顾长帆,才知道礼汀正在后面帮孟丝玟料理妆发。
  谢策清心念一动,打算去看看。
  伴随着隐约的交响乐声,穿过碧纱窗帷,听到包厢里传来很浅的喘息声。
  声音很轻。
  落到谢策清耳朵里。
  他一颤,停下了脚步。
  另一个人的声音低沉性感,裹着欲。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男人有些哑地撒娇到:“别不要我。”
  “哪有不要,说了回家。”女生的声音很软。
  是她的声音。
  贯穿了数年,灌进谢策清的耳朵里。
  “不行。”
  江衍鹤从后面揽住她,他瞳孔情绪很深,像是不能再忍受一次分离一样,热气缭在后颈,痒痒地,侵入礼汀的皮肤。
  男人抱着她,怜爱地抱着她晃。
  两个人互相喜欢到极点,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都觉得有趣。
  他有些不符合他身份的委屈,侧脸端详她:“我好可怜,被逃婚了,你还穿berta的伴娘服刺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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