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不是刚才的春梦中人

  夏绥绥亦是惊奇无比,传说中不行的这个皇帝竟然有如此本事,靠两根手指就让人欲仙欲死。
  她的身体尚因方才的高潮而颤抖不已,羽幸生松开了禁锢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她的面颊,温柔得令人心动。
  “夏美人,你真的很了不起。”
  他轻声道。
  夏绥绥如在云端,听了这话,只当他情动。
  不枉自己费心勾引烧脑经营一场。
  男人的声音却陡然转冷:
  “夏守鹤递帖子说,要入宫与你见一面,你可知为何?”
  字字清晰入耳,将她从炙热迷乱中唤醒。
  夏绥绥睁开眼,看见羽幸生用骨节流畅的手撑住头,饶有兴趣地紧盯着她。他的眼睛如星辰般闪着警醒的光亮,早已不是刚才的春梦中人。
  她努力平复呼吸:“不知。兄长为何要见我?”
  “夏守鹤入都城三年,从未给我上帖奏表,更从未有求于我。他欠我一条命,从来谨小慎微,言必虑其所终。但他为了你,竟然求朕下诏准他与你相见。”
  他的声音像是一把不见刃的刀,一点一点刮蹭着她战栗的心:
  “夏美人,我很期待,你还有什么手段要给朕看?”
  夏绥绥不禁笑自己愚笨——三年来过花丛而不沾片叶的少年帝王,凭什么对自己动真心破情戒?自然是为了趁她意乱情迷,窥探她的真实反应。
  他若绵里藏刀,她亦能以静制动。
  以夏守鹤的行事风格,若不是有考量,绝不可能这样直接上帖要求入宫见她。
  “圣上以为我有什么手段?”夏绥绥冷声道,“我之前同圣上说的话,字字真心。若圣上不相信,以后大可不必来我宫里。
  “至于我兄长,我不知他为何要与我相见,但我也不知为何圣上要疑心这件事情。我与姐姐都在宫中,这些年只有中秋重阳,父亲和兄长可以于庆典上与姐姐遥遥相望,以后与我亦是这般。
  “若家中有事,或是想问问我们的近况,都只能依赖书信。兄长这样做,也许是家中有什么要事,需当面细说,又或是想以此举令圣上重视我和姐姐,都有可能。”
  羽幸生垂目不语。
  他虽是起了疑心,但却也没有把握。
  “圣上若有疑虑,不如拒了我兄长的请求,或是派人守着我们见面。”
  黑暗中的两个人仍然保持着暧昧胶着的姿势,但夏绥绥能感觉到怀中人逐渐冷淡,已欲抽身而去。
  “不必了。”他丢下这几个字,翻身睡下,再无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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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日,羽幸生就派人来告诉夏绥绥,夏守鹤会在鹿鸣别苑的畅晚亭与她相见。
  夏绥绥从未见过这位夏氏二少爷。他并不住在夏府,而是自己在都城郊外修了一处院子,过着看似小隐隐于野的生活。羽幸生登基后,信誓旦旦许他做未来太子的老师,结果自己三年都拒绝临幸后宫,直接让这一头衔名存实亡。
  她突然觉得夏氏想谋算皇位也无可厚非——谁叫羽幸生这样薄情寡义怠慢功臣之子?
  到达畅晚亭的时候,夏守鹤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远远望去,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他背对着夏绥绥,似在欣赏苑中的风景,只看见一头墨似的黑发仅以一条丝带松松束起,周身气派与这工整的皇宫甚是不搭,更像是应该出现在意境悠远的山水画中。
  她让阮儿守在亭外,自己走上前去唤道:“兄长。”
  “绥绥你变了,以前你并不唤我兄长,而是喊我二哥。”
  夏守鹤转过身来。
  他面色自在,夏绥绥却惊心:夏家二少心细如发,手段颇高,若是察觉他三妹身体里住了个来路不明的人,会怎样?
  “人也更漂亮了。”
  他似乎全无疑心,只管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夏佼佼生得美,这位同母所出的弟弟自是面若冠玉,更有一种安详清逸的出尘气质。
  “承蒙圣恩,今日能与兄长相见。不知兄长入宫所为何事?”
  我不敢随意回话。鹿鸣别苑假山颇多,谁知道羽幸生的眼线是不是就躲在其中一座后面?
  “长姐与你先后嫁入宫中,父亲感沐皇恩之余,难免怅然若失。若你还在家中,还能稍作慰籍,现在你也入宫了,父亲是食不知味,非要我亲自来问问你们的安好,他才放心。”
  对,说的就是那个把被贼人强暴的女儿强行送进宫,以换取权势的父亲——旧江海城首座、现中洲太辅夏常尊。
  “请兄长替我安慰父亲,我们在宫中很好。圣上近日多来后宫,我们姐妹同沐恩泽,喜不自胜。”
  “当真?那我们皆可放心了。”
  他竟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夏绥绥一个哆嗦:原主和她哥哥的关系亲密至此吗?这毕竟是宫里,而她是圣上的嫔妃,男女授受不亲同样适用于血缘亲属之间吧?
  夏守鹤却若无其事地开始拉扯家常:
  “绥绥,还记得你以前学刺绣,有一副雪中寒梅图,你无论如何都绣不好那红梅吗?”
  夏绥绥觉得他话里有话,赶快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
  “如今你可会绣了?”夏守鹤依旧是满面微笑如和煦春光,一点看不出似有暗示的意思。
  她只能按自己的理解去回答:
  “绥绥惭愧,练了许久,最终还是失败了。”
  “莫要灰心,事在人为。”
  “绥绥谨记。”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写的,‘弹指间,春息已逝,梦散如烟’,用来劝诫我要珍惜时光,好好读书。你伺候圣上,亦当勤勉。”
  “……”
  “你我会面,已属圣上开恩,不可久留。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出宫去了。”
  夏绥绥一头雾水,所以他明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有没有其他的意思?怎么觉得啥也没搞清楚,就要赶她走了??
  见夏守鹤并无挽留之意,她只能带着阮儿行礼离开。
  “绥绥。”
  走出几步,夏守鹤又唤道。
  回头望去,他站在原地凝望着她。阳光从背后洒下,令他周身带着朦胧的光晕。
  “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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