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_分卷阅读_104
青瀛还闷闷不乐的盯着面前冰凉的茶,直到听到外面声音愈来愈多,再不出去,恐怕会被人发现怨鬼行走的痕迹,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青瀛将凉透了的茶一口饮下,冰的心里逐渐凉了下来,他才故作不情不愿,追着怨鬼的痕迹去了。
云隙化回人形,趴在桌子上,一夜未睡丝毫不见有倦色,精致清俊的脸庞有着春花照月的艳色,却比外面的冰霜还要寒上几分,他柔弱无骨的倚着牧单,垂着眼。
心情正不大爽。
“刚刚有青瀛在我不便说,你觉得苍帝屠杀夏氏族人之事蹊跷吗?虽与苍帝并不熟识,但我总觉得他不该是这等暴虐之人。”牧单任由他靠着,搂入怀里。
云隙撩了撩眼皮,显然不想说这件事,无精打采道,“蹊不蹊跷与我无关~,我只要吞儿周全~”
牧单叹口气,想起当年讨厌黏糊糊的同类的云隙,起了几分感慨,到底是当了爹娘的人,一心都扑在养儿育女这件事上。
两人法术傍身,不必担心吃不消,既然已经做了打算,便不再耽搁,牧单盯着云隙吃了些花蜜,这才连忙上路去寻吞儿了。
古刹里晨钟响了三声,云吞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揉眼,走出阁楼外,见眼前城都一望无际,有飞雪满城。
他啧啧嘴巴有点饿,望见古刹砖红色的墙头忽的冒出半个狰狞头颅,正朝他嘶哑吐着猩红的舌,狞笑着准备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云吞托着下巴靠在露台漆红木的扶手上,伸手指了指那头颅的身后,头颅吐着红舌一愣,刚转过那半拉残破扭曲的脑袋,迎面就被一条银光潋滟的丝线抽成了稀耙烂,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耸耸肩膀,拉上了棉帘。
苍歧拎着古刹里浇水用的长颈木水壶走了上来,玄色衣袍落了一层浮雪,云吞走过去踮脚去拍,被他躲了过去。
“身上不小心落了脏东西。”苍歧说着将木水壶放到一边,脱了外衫丢在地上,皱了皱眉头,他趁天未亮将围聚在古刹外的精怪解决了,省的碍眼,哪曾想这几只妖长的也忒恶心了些,一鞭子甩过去,恶血飞溅,苍歧一时没料到,身上就被喷上了几滴。
他甩了甩袖子,几根银丝趁机焉头焉尾的钻了出来,可怜兮兮蹭到云吞手上。身为兵器,刚刚被主人责怪了,银丝忧郁的把自己打成结,若非它没长脸,定是要委屈一番的。
云吞把银丝缠在手腕当成一只闪耀的手环,听见古刹外有小和尚扯着嗓子喊另一个,问他水壶哪去了,是不是他打瞌睡没看好,另一个回了几句,两人就在雪地里扭做一团。
罪魁祸首坦荡荡的看着水壶,当着云吞的面褪了内袍露出精悍的上身,脱了亵裤赤着两条修长笔直有力的大腿,肩宽腰窄,流畅的肌肉顺着窄窄的腰线收进平坦的小腹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不彰显着这位老牛身材有多好。
云吞咽了下口水,心想,精瘦的灵芝肉一定很有嚼劲。
苍歧显摆诱惑一遍,见云吞馋了吧唧的流口水,心中郁闷,他这凡人的外表怎么就没那平盖蘑菇诱蜗。
“你~想~干~嘛~”,云吞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非礼啊流氓’的意思。
苍歧干咳一声,沉声道,“想啊。”说罢,老脸一红,连忙化成巴掌大的平顶丑蘑菇戳在桌子上,“沐浴。”
云吞看看水壶,福至心灵,拎起来兜头将灵芝浇了个透心凉,泛着水色的紫灵芝光泽温润,菌肉厚实,化出几根银丝在周身蹭来蹭去,权当是搓了澡。
唔……真是省水的一家人。
苍歧沐浴更衣,又换上了一身同色的墨袍。
眼底黑色浪潮翻滚,云吞抓住他的袍子,好奇问他为何偏爱玄衣。
苍歧将他抱进怀里,化出几个孢子推进他唇瓣中,脸上浮出严肃的神情,云吞被他感染,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他说出个心碎回答。
却没料,那老家伙沉吟了片刻,煞有其事道,“因为……墨色耐脏。”
木有媳妇儿给他洗衣裳。
云吞,“……”
他想象中的一帝之君该是深情相拥,感蜗肺腑惹蜗心疼解释道,玄衣不染血,便看不见他受的伤之类的伤情话语,却没料……
云吞觉得关于幼年时梦想心上人是大英雄的期许已经在这只灵芝身上碎成了渣,白瞎了他刚刚一颗扑通扑通酸疼的蜗牛心。
云吞愈想愈伤心,一抬眼,见苍歧正揶揄瞧着自己,他扑上去将帝君压到榻上,凶巴巴道,“涟~铮~穿~白~衫~的!”
怎么能用这么接地气的借口骗他。
苍歧被他在身上蹭出了火,握住小蜗牛的肩膀,忍笑道,“好了,不闹了,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云吞哼哼点头,趴在他身上露出整齐的白牙,催促他赶快说道。
苍歧比刚才更加严肃,捏起一缕墨紫色的发认真道,“因为……墨衣很配我的发色,你不觉的嘶嘶嘶别掐疼啊啊啊!”
以为他能说出正经话的云吞趴在苍歧身上,小奶狗一样用牙磨着他肩头的布料,被气的哧哧直笑。
两人在床上嬉闹半晌,直到原本该是晌午的天光忽的暗了下来,苍歧嘘了一声将云吞抱到榻上靠墙的一侧,侧耳去听阁外的动静。
莫名黯淡下来的外面幽幽刮进来一股腥臭的气味,云吞皱了下眉,小声说,“是尸臭~,如果我没猜错~,外面的东西应该和鬼界有关~”
既然缉神诏诱惑极大,能将魑魅魍魉精怪恶兽吸引过来谁都说不准,不过云吞见识过苍歧的能力,倒没什么担心的,他乖乖任由苍歧在他身上落下保护屏障,嘱托道,“莫要再弄脏了衣裳~”
苍歧期待的转过头道,“脏了给洗吗?”
云吞脸一红,傲娇一仰脑袋,“脏~了~你~就~给~吃~了~!”
“……”
“本君谨遵蜗命。”
古刹外被一股鬼气森森的引起缭绕,原本打闹的小和尚,路上的行人都消失不见了,一只身高有三尺来高的东西拖拉着沉重的脚步从阴霾中走出来,等它走到眼前,苍歧心里咯噔一声,丑陋观被又拉低了下限。
这东西像是将四五具从坟坑里刨出来的腐烂尸体胡乱糅杂在了一乱,应该是脸的地方生着一坨糜烂的恶肉,用来行走的腿是腐烂的看不出是手还是脚的尸骨组成,拖拽在地上,勉强撑起这具腥臭的身体。
这东西叫魃,生于墓地怨气之处,本无形态可言,是靠吞噬秽气而生,活物一旦碰上,就会被立刻吞入其中,连皮肉都不剩一点。
苍歧朝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团秽气中泛过一道晦暗的金光,应当是这东西吞噬了什么道行浅薄的小妖,这才得到了缉神诏,起了贪念,刨出几只尸体揉捻成实身企图来分一杯羹。
苍歧心里发笑,连神魂都没有的魃如今都将注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他目光冷了下来,被尸臭熏的受不了,手中化出银丝,谨记着云吞的叮嘱,将其拧成一道长鞭遥遥甩了过去。
银光如瀑,没入阴暗秽恶之中,几进几出,就将那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东西揍成了烂泥团,银鞭游鱼般灵活收入他的手中,化成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银剑,剑身劈开昏暗,映着黯淡的天光直直要将魃从头到脚捅个对穿。
“慢。”
就在苍歧手里的剑抵上魃的瞬间,一声清越的声音穿透浓浓的阴霾传了出来。
那声音悦耳动听,轻柔而坚定,伴随着鎏金般的荧光一点点将眼前遮天蔽日的秽恶驱散开了,冬雪午后的骄阳刹那间映暖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