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混蛋的是他，无所谓的也是他。
  所有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都他妈是他惹出来的。
  温纾做错过什么？
  他的小姑娘这么乖，光是失去妈妈就已经足够痛苦了，为什么还要暗恋他这样的人？
  倘若非要爱而不得，也应该是他才对啊……
  温柔，绅士，耐心？
  他哪个配？
  这些形容词，光脱口念出来都足够闪闪发光。
  它们跟中学那几年，空有一身无用的傲气，糟糕又叛逆的他比起来，哪个对得上号？
  周景肆想，他之前真没说错。
  温纾暗恋那个人，就是眼神不够好。
  后面好不容易同意当他女朋友，他得意嘚瑟，嫉妒吃醋，说到底，还是小姑娘眼神不好。
  他偏了偏头，凝视着女孩毫无防备的睡颜。
  轻轻一哂。
  傻不傻啊，温小纾。
  七年，怎么全都浪费在他这样的人身上了呢。
  怪不得她的黑色背包里总装着的小零食都是他顺心的口味，不二家也是他喜欢的。
  原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知道他爱喝的粥，壮着胆子给他送胃药。
  躲在卫生间难过的哭。
  怎么都不知道生气啊，明明是被他气哭的，看到他胃疼还跑回来找他，该骂句活该才对。
  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容易脸红，明明羞恼的不敢抬头，却又每次都格外的纵容他。
  遇到下雨天，怎么都不愿意戴他的棒球帽，也抗拒穿他的衣服，他以为是她避嫌，或者嫌弃他，原来是担心他淋雨生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呢。
  “周景肆，我骗你的。”
  “其实我早就没有那么喜欢他啦，复读来京大也不是为了他，只是因为这里好，想要一个好的未来。”
  骗他的，是吗？
  究竟是在骗他，还是骗她自己？
  他相信温纾说的话。
  她复读，的的确确是为了前途才选择了京大。
  可若他不在京大。
  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会不会就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另一所、依然有他在的学校？
  他在的学校，又怎么可能差。
  所以温纾的这句话里，真实究竟占到了百分之多少？
  是他与未来相互成就。
  女孩子总是湿润的眼底，联谊会上透过光景看的那个人，真的如她所说，没有那么喜欢了吗。
  那为什么每每在他面前，她都那么容易掉眼泪？
  在他因为不够自信，抱着卑微情绪向她解释自己只有她的时候，捂脸染着哭腔说“周景肆，我真的好喜欢你啊”的姑娘。
  那时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只以为小姑娘感性爱哭，心疼她的眼泪却从来不敢往那方面深思。
  他从来不觉得，拥有那样光芒的人竟然是他。
  直到这时才彻底明白。
  所有的眼泪，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儿关于七年暗恋的苦楚历尽千帆后，终于得到自己心爱的男孩子迟来的那一份解释与回应。
  除此之外，是不是还因为他的不讲理、无赖，故意放纵若有若无的撩拨，亲近……
  让温纾又想到了曾经那个苦苦追着他的自己？
  是的，他就是故意的。
  他犯贱，他不甘心。
  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中学那几年温纾可以不吝给予任何人温柔的笑容，却始终对他那么冷淡，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释怀不了，就是不甘心。
  他在动漫基地看见温纾的第一眼就盯上了她。
  倘若毕业以后再也不见面了也好，他最多也就只是不甘心，可为什么偏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所有的蠢蠢欲动和不甘心仿佛全都在这个姑娘身上。
  她那么特别。
  她一出现，他就变得不像他了。
  他好想欺负她啊。
  他想狠狠惩罚她那些年对他视而不见的漠然。
  可她哭，她笑，她生气，她伤心，她失魂落魄，不管她做什么，只要给他一个眼神。
  他就像一台坏掉的机器，什么程序都忘记了。
  只想哄哄她。
  而这本日记就像条条框框列出来的罪证单。
  踏着岁月的痕迹与泪水，扑面而来。
  它是小姑娘一笔一划的少女心事，是他被钉在心上，想一次就要阵痛一次的告白书。
  他心爱的女孩因为他吃了七年的苦。
  纷繁杂乱的念头中，他竟也希望小姑娘喜欢的真的是一个那样闪闪发光的人。
  就算是他无意间捡了宝贝，让他嫉妒，自卑，失落。总好过，温纾喜欢他这样的人。
  这傻姑娘，尽管说过那么多次不要再喜欢周景肆，可他一开口，她还是那么顺从乖巧。
  他许个愿，她就轻易的答应做他女朋友。
  当时的无赖欣喜放到此时，就好像一个罩脸批下来的巴掌，连周景肆都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他多能啊。
  把小姑娘给欺负成这样，还总觉得自己委屈，委屈什么呢？他不就是仗着有人哄罢了。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周景肆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轻轻握着温纾的手腕，将脸埋进她温暖柔软的手心，脆弱的蹭了蹭，一句又一句的低声重复着。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