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方识攸转而问他:“你呢许老师,你这样貌,没少上表白墙吧。”
  “不知道,我挺宅的,不爱出门。”许南珩懒洋洋地说,“而且我长得……也就一般吧?”
  方识攸直接笑出声了:“可别,别谦虚了你,当初月黑风高的我拦了你,有三分是因为你帅。”
  “嗬。”许南珩盯着他,“憋这么好几个月才说出来啊?”
  方识攸扶着方向盘,“你当时不是问我吗,说‘看我也是京牌车’,七分是因为你车京牌,三分是你长得帅。”
  许南珩笑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行吧,我当时也是看你长得不错才愿意捎上你。”
  全长三千九百公里的109国道,每天有无数辆车进藏出藏,每天有无数人擦肩而过向着反方向。偏偏他一个支教老师遇见了援藏医生,那天他心情很差,他在毒障一样的浓雾里从京藏高速拐上国道109,他下车抽烟,但兜里没火机,接着方识攸走过来擦开砂轮。他将烟尾焚入火苗,橙黄色的火苗一扭一扭,他和方识攸第一次对视,看着对方的眼睛。
  汽修店前的国道边,方识攸停车下车。
  高原的风自由自在,牧民们驱赶着牛羊回家,国道边的摊贩们亮起电灯泡,飞鸟啼鸣。
  二人在车边,晚星下,晚风里,拥抱、接吻。
  吻得不深,缠绵着吻了很久。最后,许南珩上车前,方识攸把初见那天的防风打火机给了他。
  “下个月北京见了。”许南珩说。
  “北京见。”
  第42章
  许南珩原路返程。
  过格尔木的时候从109国道拐上京藏高速,来的时候这段路包裹着浓雾,他当时不得不开着雾灯双闪慢吞吞地开。今天离开,是晴朗的夜,哈达被他放在副驾驶座位上,为了不让它乱飘,许南珩把它系在副驾驶的头枕上。
  这一路返程离藏,许南珩消弭了来时的所有烦恼。他感谢支教岗抽签的时候系统把自己分到了西藏,当时支教岗会议上有几个老师投来了怜爱的目光。
  中国版图上,任何一个省会城市到拉萨的距离都超过一千公里,拉萨对西藏之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远的。因为遥远所以向往,因为遥远所以要鼓足勇气才能出发,也因为太过遥远,可能这一生都没办法踏足。
  人们囿于生活,家庭,工作。四季更迭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季度报表。许南珩家里做公司,所以他知道太多人的电脑里那个专门存放工作文件的磁盘里会有一封打好的离职报告。
  但离职不仅需要勇气也需要底气。那一夜夜永不沉眠的繁华都市,霓虹灯彻夜璀璨,炫目迷人眼,杀人不眨眼。
  过茶卡服务区后,许南珩下了高速,找了个地儿歇脚过夜。他到旅店后给方识攸发微信说了一声,方识攸没回,约莫在忙,他便切走微信,冲了个澡后随便刷了几个短视频然后睡下。
  他睡前刷到的最后一条视频,有一条留言获得了几万个点赞:[朋友们,这条点赞过十万就辞职去拉萨!]
  这条留言还附着一张照片,是从写字楼落地窗向下拍的城市夜景,留言时间是23:33,这位可怜人依然在加班。
  许南珩继续出发。过了茶卡过西宁,过银川,过朔州,过涞源。第四天,北京南六环近在眼前。
  方识攸一路都在告诉他注意安全,进入北京后,许南珩给他回了个定位消息。
  傍晚的时候收到了方识攸回复过来的微信,说他刚刚下手术,问他到家了没。
  东城区六百多个平方的四合院,朱红漆的街门,两进的。他家跨院当杂物间了,里面存放着许南珩小时候骑的带辅助轮的自行车,再过了月亮门,一个九十多平的院子,种了花啊菜的。
  今儿许南珩回家,姨妈舅舅和二伯都过来吃饭。姨妈姨夫和他姐姐,姐姐怀里还抱着个幼崽。一年没回来,胖胖又胖了,池塘里的鲤鱼也胖了。在厅里跟姥爷喝了一杯后,许南珩说吃得有点撑,去院儿里坐会儿。
  他出来,胖胖也扭了个头跟着出来。
  他家四合院的台基挺高的,高度刚好坐着。北京晚上没那么多星星,许南珩回来后有点醉氧所以刚到家就睡了,睡了一下午,到晚上吃完饭,现下坐在这,精神头还不错。
  厅里的灯光透过窗棂洒出来,乐呵的一家人,他姐姐的小孩儿刚一岁,挺好玩,家里人逗孩子逗得开心。
  倒是许南珩觉得空落落的。
  “哎哎。”许南珩拨开胖胖的爪子,“这我的东西,你挠什么呢。”
  他手里拿着方识攸给他扎的羊毛毡,胖胖想玩。
  许南珩借着灯光,看看羊毛毡,又看看胖胖。说:“胖儿,这不能给你,这是你嫂子送给我的。”
  胖儿滴流圆的俩眼睛望着他,带着九分疑惑一分漫不经心。
  许南珩噗地笑了,看着猫:“嫂子…有点怪哈。”
  接着许南珩把羊毛毡举到胖胖脑袋边儿,给这俩拍了个合影,发给方识攸,也发了条朋友圈。
  屋里热热闹闹的,他总不进去也不好,坐了一小会儿就进去了。
  夜里方识攸给他打了通电话,没人接,猜着是睡着了。从高原到平原的醉氧就是容易头晕而且嗜睡,许南珩确实睡得早。
  睡在自己长宽两米七的大床上,嗅着高级纺织面料的床单被罩,所以舒展翻滚也不会掉下床,手指间揉搓着绵软舒适毛茸茸的……嗯?许南珩闭着眼睛又搓了两下。不对啊,这儿是北京,他家里,他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会摸到方识攸的哆啦a梦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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