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当夜,皇帝赐给萧国公的是金龙鼎白玉杯,历代都是帝王宴饮所用,由皇后倒酒,奚贵妃亲自送到萧公国案前。
  御用之器皿,皇后斟酿,贵妃执盏,大渊立朝一百五十三年里,得此待遇的头一人,此无上殊荣,当载入史册,一时传为佳话。
  当夜,皇帝和国公皆大醉,本欲留国公于宫中,国公坚持回府,于是皇后吩咐了四个太医随行护送,更留国公府随侍七日。
  “是有此事。”萧玥在一边答话:“当时还因饮酒伤了身,宫中太医护送回府,事后钱府医也说没什么大事。”
  宁镜安慰道:“三公子不必紧张,我只是例行寻问,钱府医的药方里也写了当日的药方,现在所用之药是对症之药,国公爷继续用便好。只是我还需要看看药渣,晚膳时请国公爷将熬药的药渣留下。”
  宁镜朝萧玥看了一眼,再次行礼便退下了。
  萧玥的院子名叫长歌院,是个三进院落,院中无其它修饰,只在墙边种着丛丛青竹,风过竹林时,总有一阵轻且锐利的呼啸。
  才踏进院子,萧玥便迫不急待地问:“看出什么了?”
  宁镜却说:“钱府医若回来了,还麻烦钱府医过来一趟。”
  萧玥闻言皱眉:“药方有问题?”
  宁镜摇头:“三公子进屋一叙,钱府医若来了,麻烦告知我一声。”
  白银去了,但钱府医来时,只见黄金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打瞌睡,见他们过来,只懒懒地说:“来了?公子还没出来。”
  钱府医不知何意,但又拿不准宁镜的身份,只拖着白银问:“怎么了?去国公爷那里出什么事了?”
  白银更不知道,只摇头:“我感觉没什么事啊,回来了公子问是不是药方的有问题,宁公子也摇头说不是。”
  “只摇头,没说不是。”黄金严谨地纠正。
  钱府医一听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从漠北来的,哪怕只是军医,也见过战场上的血腥,多少都沾了点莽气:“老夫的药方国公爷用了十几年,就没出过事,你们找了个毛头小子回来,怀疑到老夫头上,老夫倒要看看他是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说着就要去拍门,白银和黄金赶忙要去拉,几人拉拉扯扯地还没到门口呢,门便开了。
  萧玥一开门见三人拉作一团,过去就给了黄金和白银一人一脚:“你们俩在干什么,钱府医这么大年纪,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两人被踢开,钱府医这才气消了一半,但再看到出来的宁镜时,气又上来了,没什么好气地说:“公子带回来的神医真是高明,从老夫的药方里看出什么了,也让老夫好好受教一番。”
  宁镜闻言一笑,连忙行礼道:“钱府医哪里话,我第一次为国公爷诊脉,自然想了解的更清楚些,所以有些事情需要请教您而已。”
  钱府医见他态度谦和,并没有倨傲之意,态度便也好了几分:“你说。”
  宁镜却并没有问一些如何刁钻的问题,只简单地问了国公之前所受伤情,临了,说道:“钱府医好福气,刚才见小桃花可爱的紧,不知道能否时常去看看她。”
  钱府医不知他见过小桃花,便看向白银:“那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白银连忙说道:“无事无事,我刚才见她又一个人玩,便逗了她一下。”
  钱府医不知其中原由,只说道:“平日里无人管束,小女顽劣,宁公子见笑了。”
  宁镜说道:“怎么会呢?小桃花很可爱,我看钱府医将他带在身边,想必也是想将这一身医术传给她的吧。”
  钱府医眼中一暗,但随即摆摆手:“宁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宁镜摇头:“钱府医的方子里写得很清楚了,若是后面有什么要问的,我再向您请教。”
  钱府医走后,白银凑了过来:“先说好,我弄哭小桃花的事,可别跟钱府医说啊。”
  萧玥踹了他一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番折腾,已到了午时,方舟也回了府中,萧玥几个便也没打扰他们,只让人传了膳,便带着黄金和白银去国公爷的院子里用午膳。
  黄金路上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萧玥站在回廊里看着长歌院的方向,剑眉微拧,将身上的少年气都冲淡了几分,显得有几分锐利:“秦杜鹃呢?”
  白银说道:“她倒是好好的,目前没什么动静,现在见过宁镜的人,只有她一个了。。”
  黄金若有所思地纠正:“是目前我们知道的人里面。”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萧玥对白银说道:“今日十五,我记得钱府医要去南街的药铺里查药材,找个人跟着。”
  白银看了一眼黄金,有些迟疑地问:“跟着钱府医?”
  萧玥微微点了点头:“你们俩别去,找个生面孔,靠得住的。”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轻功好,善隐蔽的。”
  白银连抱在胸前的手都放下来了,忍不住凑近了萧玥:“爷,你这意思……是刚才宁公了跟你说了什么?”
  说句实在话,他们认识萧玥不过几天,而且这个人身份成谜,有诸多可疑之处,但钱府医却是他们相处了十几年的人,知根知底,这两人当中怎么说,他们都会更相信钱府医。
  三人自小几乎是没有秘密的,萧玥靠在一边的廊柱上,想着宁镜那张白玉般的面孔,却看不出一丝破绽,这让他有些不知明的焦躁:“钱府医的药若真有问题,父亲现在还能没事儿?这毒不是钱府医下的,他已经知道怎么解了,但是要找解药,要从这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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