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_分卷阅读_69
“丢脸,太丢脸了……”王宛南喃喃自语着,抬头望天,快下雨了。
翌日,大比继续,这一天比的是文试。
仙门中的文试并不比琴棋书画、诗词文章,比的乃是法诀。一大早,王氏便在湖心比武场的宝塔前贴出了一份残缺不全的法诀,此决名为“风雷诀”,习得此诀便可呼风引雷。
世间法诀千千万,有剑诀、刀诀,五花八门。风雷诀属于少数不限制武器的法诀之一,若炼至大成则威力无穷。王氏肯把它拿出来,可说是极为大方了。
王常林负手站在楼上,温和却充满威仪地看着露台上的修士们,道:“今日的比试很简单,谁能领悟此残缺法诀,且引雷之数最多,便可胜出。”
闻得此言,修士们皆摩拳擦掌,尤其是散修们。他们接触此等法诀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即便是残缺的,也让人兴奋。
只有少数心思缜密之辈疑惑地抬头扫过七楼的诸位前辈——孤山剑阁的孟秀,去了哪里?
第45章 风雷诀
孟七七此刻正盘腿坐在一艘乌篷船的船头, 撑着油纸伞, 穿着一袭白袍作书生打扮。
小船悠悠,驶过桥洞。孟七七的伞挽留过随风摇曳的细柳, 也挽留过翩跹的梅花瓣。岸边的梅花已然零落了, 也不知飘到孟七七伞上的那一朵, 是否是某一株树上最后的那一朵。
他时而也会招呼传家往岸边靠一点,油纸伞伸出去, 伞面朝下, 将飘落的花瓣和飞絮装进伞里,似不忍它们流落水中。
鬓角斑白的船家笑曰:“公子好雅兴。”
“非也非也。”孟七七摇头, “流水落花本是雅事, 这花谢了, 顺着秦淮河游遍金陵,岂不快哉。只是小生图一时玩乐罢了。”
船家闻言,不禁爽朗地笑出来。文人侠士多风流,在这纸醉金迷的金陵城中更是。也不知是这城太风流, 还是风流的人多了, 城池也染了颜色。
只是似这书生一般坦诚的人却不多见。
一来二去, 两人熟稔不少,船家问:“这天未下雨,公子撑伞做什么?”
孟七七噙着笑,手里的伞儿打了个转,道:“很快就要下雨了。”
船家抬头望了望天,今日这天确实不大好, 可到现在也没见着一滴雨,倒是冷了许多。他见这书生穿得单薄,正想问他要不要披件蓑衣,结果刚刚张嘴,一滴雨便落在了他的唇边。
咦?还真下雨了?
船家讶异,“公子您这金口一开,可真灵验啊。”
孟七七但笑不语,他这般悠闲自在,倒衬得两岸躲雨的人愈发狼狈。船家也忙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再抬头去看孟七七,便觉这书生愈发不似一般人。
孟七七确实不是一般人,这雨什么时候下,他心中早有定论。今日大比比的是法诀,而他偶然听闻王家在一年前得到了一卷风雷诀。风雷诀不拘武器,又与王子谦所炼剑诀有相辅相成之效,所以此次比试的法诀十之八九便是这风雷诀。
算算时候,应该已经有修士开始尝试施法了。这略显沉闷的天气,被风雷诀一搅和,下雨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公子,你找到你要的那艘船了吗?”船家闲来无事继续与他唠嗑。
孟七七摇摇头。昨夜他追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跑了大半个金陵城,期间又交了一次手,但对方人多,最后还是被他逃掉了。之后孟七七便干脆隐而不发,一直跟踪着他们上了一艘画舫。
孟七七本来要上船一探究竟的,可他远远地就瞧见一个戴着兜帽地身影,让他立刻躲回了阴影里。
黑袍、兜帽,他不得不联想到秘境中的那个敲钟人。他一早就在猜昨夜的神秘人与敲钟人的关联,所以刻意套过他的话。
什么周自横在等他,都是鬼扯。
此时此刻那艘画舫就在孟七七前面,孟七七已经追着它绕了一个早上。船家并不知道孟七七一早就找到了目标,也没有意识到他每次转向时,孟七七都会跟他说话,干扰他的选择。孟七七向他请教这一带的河道分布时,他也大方地说与他听。
于是小船不再紧跟在大船的后面,却总是能再次不经意地相遇。只是此地船多,这些相遇便完全不起眼了。
孟七七在等,等一个他可以出手的时机,只是那船只是悠悠地在河道里穿行着,漫无目的,从不靠岸,也无人上下船。
那个兜帽是不是敲钟人,孟七七还无法完全确定,但神秘男子说的“无厌在他们手上”的话,孟七七信了七分。
孟七七能感觉得到,昨夜他们半路截道并不是为了杀自己,他们想用无厌跟自己谈条件。否则他们完全可以直接下手杀人,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假设三长老就是他们的人,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们绑架了真无厌,换上了自己的人,所以真无厌一定在他们手上。现在无厌之事败露,真无厌对他们来说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于是把他抛出来与孟七七做个交易,顺带坑一把王家,实在顺手之极。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孟七七的猜测,仍需进一步证实。
“船家,你认得前面那艘船吗?”孟七七随口打听道。
船家仔细看了几眼,隔着斜风细雨他有些看不清楚,不过他行了一辈子船,对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太熟悉了。瞧了片刻,他便回道:“看着像是王家的船,公子您看那船身上,有些地方是否涂了金粉?”
孟七七的眼力可比船家好多了,一眼便瞧见了。他点点头,船家便笑说:“那便是了,这金陵城里啊,谁比得上王家富贵呢?您要是听人提起王府,那必定不是指哪个王爷的府邸,而是王家。这王家啊,不一般哦……”
在升斗小民的眼中,问道求仙之事太过遥远,他们只看见王家的富贵荣华,就已惊叹不已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道惊雷。银亮的闪电劈开阴云,落在船家充满惊讶的眸中,“这阴雨连绵的,怎么又打起雷来了?”
雷声隆隆,一道接着一道,连成了片。更诡异的是,电闪雷鸣似乎都聚集在远方某处,而船家的头顶,竟然一片雷云也无。
“这……”船家咋舌。
孟七七的目光则穿过连绵的雨幕,落在远方的雷云中。
第一个成功引雷者,是一位剑走偏风的散修。他的本命武器比小玉儿的弓还要罕见,那是一把雷公锤,于引雷一途有着天然的优势。
七道,这就是他最后的成绩。对于一个散修来说,领悟一个残缺的法诀还能一次引来七道天雷,实力着实不俗。
可围观修士们仍有人微微摇头,其中以沈青崖、一念大师等人最为惋惜。小玉儿仰头看陈伯衍,“他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太急了。”陈伯衍话音落下,那散修忽然脸色发白吐出一口血来,吓了周围人一跳。
戴小山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一番,道:“方才我也试了一下,按照风雷诀运行过的元力霸道至极。而且那些雷引了下来,不仅仅附着于兵器上,恐怕还会进入修士体内顺着筋脉游走。”
“哇,那不是痛死?”徒有穷从小玉儿身后探出头来,满脸惊惧。他昨夜回去后被师兄师姐们抓着疗伤,好一番折腾,都快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