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 第4节

  两人起身面向齐父齐母。
  “二拜高堂......”
  “三拜夫君......”
  这世道,男子身份凭白高了许多,连成婚都是如此,季子漠熟悉的夫妻对拜,变成了单方跪拜,一方拱手还礼。
  他们这一日,入赘不像入赘,迎娶不像迎娶,谁都没让鸳鸯戏水的盖头蒙住面。
  两人对立,一根红绸自两人手中相连,中间的大红喜球扎的结实。
  齐玉垂着眼,掀了衣袍,对着季子漠缓慢跪下。
  “拜......”
  在一片欣慰的赞叹中,齐玉心无波澜。
  俯首间,一抹大红衣摆垂在地面,映入眼帘,他猛的抬头。
  “夫妻对拜......”
  在众人错愕大呼不合规矩时,那人微微倾身,靠近他轻说了这句。
  狭长的眸子带着撩拨心弦的笑,只是那笑,里里外外都是不着调,似是逗弄着心爱的猫儿,也似不正经的郎君使坏调戏姑娘/哥儿。
  心神晃动如天翻地覆,齐玉垂眸望去,只见季子漠乌黑的发丝,从他肩头划过。
  自己先拜了,对面的人没动静了,季子漠没办法,只好抬眼看向他,张口无声道:“拜我啊!”
  齐玉回神,忙急急拜下。
  动作还算沉稳,只是心中一汪平静的湖泊,被这一拜搅的晃动不安,快要泛起波涛。
  喜房内,齐玉坐在喜床,心口的跳动难以平息,原是对自己的婚事死了心,招赘也不过是得过且过,免让家里招受蜚语。
  因季子漠的一拜,他生出了难掩的欣喜,或许,他是与寻常男子不同的人呢!
  搭在椅背的盖头被人忽视了一天,齐玉提着心站起,犹如走钢丝般,忐忑缓慢的盖在头上。
  门外脚步声窸窣渐进,他似做贼心虚,又猛的把盖头扯掉扔在地上,大步走到床沿坐下。
  司琴推门而进,左右看了看,奇怪道:“窗户都关着呢!哪里来的风把盖头吹掉了。”
  “拿出去扔了。”素白的手指紧扣着膝盖,齐玉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
  他的声音略急,防备着所有人,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又变的狼狈不堪。
  司琴只当他是不喜婚事,未做他想,抱着盖头,劝道:“少爷,奴婢瞧着姑爷也挺好的,咱就......”
  想说咱就忘了郑少爷吧!但今日总归是少爷的大喜之日,怕凭白惹他心伤,把话又咽了下去。
  “成婚的日子哪里有扔森*晚*整*理盖头的,少爷要是瞧着碍眼,奴婢把它锁在针线房的柜子里。”
  司琴年纪不大,性子跳脱,因盖头的事有些闷闷不乐,跨过门槛关门时,眉眼都是耷拉的。
  她怀里的红,随着房门渐渐关严实,消失在齐玉眼中。
  片刻后,司琴再次推门而入,齐玉往她怀中看去,已经空空如也。
  司琴身后跟着的哥儿,年纪依然不小,头发黑白参半,端着托盘,面带笑意的走来。
  齐玉唤了他一句:“秋叔。”
  “少爷,这是夫人准备的汤药。”
  药汁乌黑,肉眼可见的苦涩,齐玉眉头皱了一瞬:“做什么用的?”
  齐秋笑道:“放松身子,可以让少爷新婚夜少受些罪的。”
  受罪?齐玉迷茫了瞬,随后脸上似是被火烧一般,嗯了声,假装淡定的端起碗喝下。
  主院伺候的哥儿离去,司琴察觉他发丝有些凌乱,齐玉心一颤,他知,那是刚才心急扯盖头的时的动静。
  镜台前,司琴帮他放下长发,打算挽起时,被齐玉制止:“就这样吧!若不然等下睡觉还要解开。”
  司琴笑道:“如此也好,少爷这样最是好看。”
  月上柳梢,前院喜宴上的人才尽数散去,季子漠性子活络,毫无拘谨,被齐母领着认人敬酒,喝了个混沌晕乎。
  “暗镜院?怎么取了这个名字。”头有些发疼,季子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第4章
  司平虚扶着他,解释:“原是叫昭镜院的,后来少爷改成了暗镜院。”
  季子漠哦了声,心里啧啧了两声,看来,是受了伤啊!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个情伤有关。
  季子漠之前听人提过,灯下看美人,比白日胜百倍,他闲来无事,也找过长相不错的人试过,感觉也就那样。
  可此刻,却真的有了那种感觉,灯下美人,如梦似幻。
  红衣长发,眉心一点朱砂痣。
  眼尾上挑,自带风情万种,可偏偏齐玉是个高冷的性子,抬眼间,反差的让人心痒痒。
  门开了又关。
  季子漠酒量一般,今日喝的不少,腿有些软,他倚靠在门框处,欣赏着美景,直把齐玉看的面颊发热,有些恼他孟浪。
  这人一脸红,更好看了,季子漠混沌中,双手抱胸,懒散的靠在门上,认真点评了句:“你这长相绝了。”
  夸人的话,不合时宜,就显得轻佻看轻,齐玉这次的脸更是红了,完全是气的。
  因夫妻对拜所产生的涟漪,尽数消退,声音裹着寒意道:“出去。”
  “哦,再见。”季子漠被嫌弃,转身就想离去,头撞到门上,反应过来。
  “不对,今日我们成婚,我这个新郎官出去算怎么回事。”
  正常婚娶,哪里有夫郎一上来就怒声叫夫君出去的。
  完全未想到是他那句夸人出了错,他夸的真心实意,电视上演的正常反应应当是眼神躲避,羞红了脸,反正怎么着,都不会让他滚出去。
  齐玉这明显就是瞧不上他,季子漠看过的爽文中,多少也夹杂着狗血爱情。
  自我理解了一番弯弯绕绕,揉着额头,自来熟的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暖茶,
  “无论我们俩是真成婚,还是假成婚,在外人看来,总归是成婚第一日,分开睡多不好,我顶着个入赘的名声,洞房花烛夜被赶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桑农县混。”
  “再怎么说,我进了你家的门,你得让我在你房里待上三日,到时候你给我住别处,我绝对不来你房间碍眼。”
  说话间,一杯暖茶下肚,季子漠四肢都舒畅了起来。
  转头一看,好家伙,刚才如梦似幻的美人,现在快要变成吃人的妖怪。
  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他一口。
  季子漠打了个寒颤,昏昏沉沉中,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有问题吗?好像有问题,又好像没问题,他不是挺知趣的吗?
  想到一个可能,他顶着齐玉吃人的目光,搬着圆凳,挪到他两步远的地方。
  这事不太好说,季子漠把话在心里衡量了几番,斟酌开口:“我说话比较直,你别见怪,我听到些传闻,不知真假,就是想确定下,你是真心想当我夫郎,还是假的?”
  烛光晃动,齐玉牙齿快要咬出血来,眼如刀子一般割着季子漠。
  季子漠莫名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继续道:“我是这样想的,你要是愿意当我夫郎,那就真的当我夫郎,咱俩洞房花烛夜。你要是心有所属,拿我当幌子,说开了我也好识趣的配合点,省的心生怨怼,对吧?”
  不爱动脑子,只想当咸鱼吃软饭的人,自觉说开了大家都方便。
  他看向冷如寒冰的齐玉,等待着他的答复,愿不愿意都行。
  如果愿意,就冲他长这么好看,季子漠也肯定掏心掏肺的对他。
  当然,掏心掏肺搞浪漫可以,吃苦不行。
  再好看,那也没有软饭实在。
  人气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平静下来,口中淡淡腥甜,唤回齐玉气走的理智。
  “假的,我心有所属,拿你当幌子。”他回了他的话,声音冷寂如寒冬日月。
  高傲的天鹅连死亡都要扬起脖颈,季子漠可有可无,怎样都行的态度,让齐玉竖起了所有的傲气。
  季子漠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哦了一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淡淡的失落,得,这下媳妇是彻底的跑了。
  说开了,他也就彻底的放开了。
  洒脱笑道:“行,那我知道怎么做了,以后对外咱们是一对,对内就是兄弟,等你心上人回来,我绝不纠缠,但是有一点,我们要先说好。”
  “什么?”
  “我入赘你家是吃软饭的,不管真的假的,你要包了我的后半生。”
  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喵了一声,季子漠自觉谈妥,又挪到了桌边吃糕点。
  君子不食蹉来之食,甘愿牺牲自己救妹妹,也不远接受别人的馈赠,是季子漠忽悠杏花村人的话,大义凛然的,让齐玉听闻后心生佩服。
  想着他高洁的品性,唯恐入赘的事玷污了他,反复衡量,把轿子改为马车,盖头射轿火盆等物,皆是弃之。
  谁能想到,不过又是一个蛀虫,果然,同意入赘的,怎会是品性良好之人。
  齐玉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五指收拢在掌心,快要把自己掐出血来。
  “那是自然,你进了齐家的门,活着锦衣玉食,死了我选一处上好的墓地葬你,定让你把软饭从生吃到死。”
  他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季子漠酒意还未散,丝毫没听出来异样,当下连连赞他大气。
  季子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自己翻箱倒柜的找了被褥,在床边打了地铺,躺着沉沉睡去。
  临睡前还和齐玉道了声晚安。
  门外又飘起了雪,齐玉推开门,进屋的冷风让睡着的季子漠缩了缩身子。
  雪中的喜服,太过怪异,他合上门,不知自己应该去何处。
  属于他的房间,现在睡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原应当是他的夫君。
  司琴揉着眼,从一旁的耳房出来,见那雪中独自矗立的身影,一时有些想哭。
  她拽着齐玉往廊下走,给他拍打着肩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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