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故_分卷阅读_51
严青兰见到那黑漆漆的药汁,便苦了脸,只喝了几口就撒脾气不喝了,闹得柳絮等丫鬟都要给她跪下了,最后只能求助地看着阿竹。在她心里,唯有三姑娘能制得住自己姑娘的泼脾气。
阿竹直接端了过来,递到严青兰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喝吧,不要让我摁住你的四肢灌你!”
严青菊马上道:“三姐姐放心,我一定帮你摁住二姐姐!”
严青梅当作没听到,望着两只鹦鹉研究它们身上羽毛有几种颜色。
严青兰怒目而视,恨恨地喝了半碗药汁,然后说什么都不喝了。阿竹不再勉强,柳絮已经感谢天感谢地了,喝了半碗也算好了,不然若是老夫人在这里,指不定哄三哄四的,也不见得她喝一口呢。
喝了药,严青兰漱了口后,让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去,只留了几个姐妹在屋子里,苦着脸对阿竹说:“我还在做恶梦,觉得好可怕,好像洪姨娘的冤魂晚上还要来找我!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胡说八道!”阿竹斥道:“洪姨娘是自己不注意才去了,关你什么事儿?”
严青兰仍是情绪低落,不知怎么地,眼泪又掉了下来,捂着脸呜咽道:“若是我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绊她们了。谁知道董姨娘会将她推了呢?谁又知道洪姨娘正好怀了身子?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几天都梦到洪姨娘和她的孩子来找我索命了……”
严青梅赶紧抱住她安慰。
阿 竹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会这般认为。心说洪姨娘死得蹊跷,关她什么事情?那天的事情,阿竹心里总觉得违和,有种洪姨娘是被人为和谐了的感觉,应该 是发生了什么洪姨娘非死不可的事情,再细想那天老夫人揪着这事不放,老太爷和四老爷的神态……阿竹打了个哆嗦,觉得是不是自己脑洞太大了,竟然想到了那方 面去,想想就觉得恶心。
至于严青兰,完全是在听到洪姨娘死讯时,自己吓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后,又吹了风,便着凉发烧了。真是个单纯到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女孩子,平时那副霸道凶悍的模样其实却是只纸老虎,都没有严青菊这小白花坚强。
严青梅还在安慰道:“没事了,等你的病好了,咱们陪你去寺里求几张驱邪的符佩戴着,就没事了。”
严青兰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决定相信佛祖的法力无边,一定会驱除邪恶的。
阿竹啼笑皆非,不过如果这样能为她解开心结也是好的。洪姨娘之死是个迷,但是大人们显然都将之捂得死死的,不会让她们知道其中的内情,估计会捂得这般死,应该是不宜让她们知道吧。如此一想,脑洞又要大开了。
几人接着又安抚了阵,严青兰的情绪终于恢复了,虽然仍有些精神不济,但没有前几天那种精神失常了。
严青菊挨着阿竹坐在床边的绣墩上,见严青兰终于不哭了,方细声细气地道:“二姐姐,以后做事听三姐姐的,别再鲁莽了。”
严青兰马上啐了她一口,指着她道:“啊呸,我是姐姐,她听我的还差不多!谁都像你一样啊,像只应声虫一样,三妹妹说马屁是香的,你也会说是香的!指头鹿说是马,你也会面不改色地说是马!想让我变成像是这样没出息,没门!”
听她活力四射的声音,外头守着的丫鬟终于露出笑脸,偷偷地去给钟氏禀报。
钟氏正和老夫人说话,听到丫鬟来报说女儿恢复生气了,顿时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老夫人不满地道:“那几个丫头,又要教坏我的兰儿!”
钟 氏当作没听到,这些年来的事情证明,与其将女儿给老夫人教养,不如让她跟着姐妹们学习玩耍,如此还正常一些,免得真的跟老夫人一样爱折腾个没完,却又没什 么智商手段。不过,没什么智商手段的老夫人却在这次干了一次大的,想到已经被禁足——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关在佛堂里老死的董姨娘,钟氏心中便是一凛。
老夫人询问了孙女的病情,知道她今日好了许多,心里也放心了,不过仍是气道:“都是那两个贱人害的,若是这一次不是她们挑事在先,兰儿也不至于吓到。明儿去寺里请个高僧进府来做场法事,为她收收惊。”
钟氏忙劝道:“娘,这事儿不妥!咱们府里刚没了个姨娘,马上又请高僧进府做法事,教外头的人如何想?”见老夫人仍有些不以为意,硬着头皮道:“而且,这次的事情……老太爷似乎很生气。”
想 到当日丈夫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表情,老夫人顿时缩起了脖子装鹌鹑。她刚嫁过来时,心里挺得意的,丈夫也宠爱了她好一阵,谁知道后来严祈安的姨娘会夺走了丈夫 的目光,很快便将她丢开不管了。丈夫是个贪花好色的,老夫人恰巧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只要丈夫大声一点,她便萎了,实在是不敢在丈夫面前闹。
这次的事情,也是老夫人碰巧遇见了这等丑事,虽然心里又惊又怕,不过仍是决定抓住了这个把柄,一心想要将董姨娘和严祈安这贱妇生的庶子打压下去,可是没想到会吓到了自己孙女。
“生气就生气……反正他气性再大,也气不了几日了,到时还有得他气的。”老夫人嘴硬道。
钟氏惊讶地看着她,难道老夫人这次的战斗力终于要厉害一回了?
老夫人又得意起来,说道:“你看着吧,很快便知道了。”然后又吩咐儿媳妇道:“这几日让祈贤安份一些,别到处乱跑,省得老太爷将气发泄到他身上。”
钟氏有些不安,不过仍是温顺地应了。
果然,过不了几日,便听说了老太爷上了折子要将爵位传给长子严祈华,皇上已经批准了。
钟氏惊呆了。
钟氏是知道的,严老太爷认为自己还没老到不能动,根本没有传爵给儿子的意图,虽然旁人劝过他,但他一直没当回事,享受着靖国公的头衔带来的好处,甚至连老太君提过这事,也被他岔过去了。可是这回怎么会乖乖听话了?
丈夫严祈贤却十分高兴,晚上回来偷偷地对钟氏道:“听说这次的事情,张阁老还在背后推了一把,父亲被逼不得已才会上折子明言传爵给大哥。哎,虽然得益的是大房,可是咱们这房怎么说也得捞些好处不是?”
钟氏拧眉,问道:“有什么好处可捞的?”
严祈贤嘿嘿笑着,低声道:“你以为娘会这般凑巧地捉到父亲和老四的把柄?还不是我在背后帮着的?我可是收了西府两位叔父的好处,要仔细盯着父亲,尽量揪出他的错处,好让他将爵位传给大哥。”
钟氏有些明白了,吃惊地问道:“两位叔父真的给了你好处?”怨不得最近丈夫都没有向老夫人伸手要钱了。
西 府的两位老太爷一直不满东府的严老太爷,钟氏却没想到他们会暗中拉拢严祈贤对付严老太爷。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只是为何会挑中严祈贤,钟氏略一琢磨也明白 了,她知道自己丈夫的德行,花钱如流水,永远处于没钱花的贫困线上,有人给他送银子,早就乐死了,更不用说丈夫心里也不喜欢老太爷只将严祈安当儿子的德 行,能将严祈安给坑一把,自然乐意。
再想想东府五个大老爷的性格,严祈华是个大家长,是被已逝的老公爷教导得最成功的继承人,西 府两位老太爷还真不敢和他说这种事情。严祈文也自有主张,不好拉拢;严祈安更不用说了,和严老太爷一个德行,两位老太爷恶心死了;五老爷严祈俊是个没存在 感的,根本毫无拉拢的意义,最后只有爱财如命的严祈贤最好拉拢了。
严祈贤虽然不喜欢两位兄长,但也知道除非严祈华和严祈文都死了才会轮到自己继承靖安公府,可让他除去这两位兄长……老说实,他纨绔了一辈子,还真是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钟氏将前因后果想明白,脸色变得晦涩,见丈夫仍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西府的两位叔父给了他多少好处,心里如针钆似的,以他这种性格,害怕以后女儿青兰的婚事要被他拿来换好处,隐隐担忧起来。
***
阿竹听说自己大伯即将要承袭靖安公府时,也有些呆了。
靖安公府的爵位是世袭罔替,她还以为老太爷会占着靖安公的名头到死呢,没想到这般快就要传爵了,一旦传爵,严老太爷很多事情就要受到限制了。
不过这件事情却让整个靖安公府的很多人都极高兴,严青梅端庄的表象下也隐藏着雀跃。
圣旨很快便下来了,到了五月份,严祈华正式袭爵。
☆、第49章
靖安公爵位交替,严祈华作为新上任的靖安公,在府中大肆宴请宾客庆贺他袭爵。
这是必要的宴请,京中众多与靖安公府交好的勋贵官员纷纷上门来祝贺,就算不方便上门的,也会派人送了份贺礼过来。
相比之下,严老太爷所居的庆暿堂显得无比寥落。
庆暿堂居东,历来是靖安公府的主人所居,不过严祈华为表示对父亲的尊重,并没有让他迁居出来,依然让他住在庆暿堂中。但严老太爷依然不开心,连和鲜嫩的丫鬟红袖添香的兴致都没有了,气得将书房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都扫到了地上。
名贵的太湖香墨砚砸到地上,滴溜溜地滚到了书房门口,走进来的严祈安没注意到,一脚踩上它,直接滑倒了。
“嗷——”
“老爷!”后头的小厮见到严祈安滑倒,忙手忙脚乱地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等严祈安被扶起来,众人才瞧见他刚才滑过不小心脸门直接磕到了门框,从右眼斜过鼻梁至左脸出现了一条红肿的痕迹,偏生他养尊处忧惯了,肌肤比普通男人还要苍白一些,远远看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脸上用胭脂画了一条红杠,肿得真有艺术感。
严祈安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严老太爷也没想到这儿子会这般倒霉,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忙碌了一通,严祈安没有撞歪鼻梁,就是脸上的痕迹起码要过阵子才能消失了,大夫开了消瘀化血的膏药给他涂抹,但那张脸白惨惨的,配上这条红痕,太刺激人眼球了。
严老太爷一时间有些愧疚,他是真心疼爱这儿子的,严祈安也是这么多儿子中长得最像他的,虽然他不至于昏聩到想要将爵位传给严祈安,但绝对不是被人如此逼着传爵,让他没法为这儿子谋多一些东西。
严祈安声音有些含糊地道:“爹,宴席就要开始了,很多客人都来了,您也出去吧。”
严老太爷哼了一声,怒声道:“那个不孝子,现在指不定如何得意了,竟然联合外人将老父逼着传爵予他,哪家的儿子有像他这般不孝的?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爹,你还在为这事生气啊?”
严老太爷又哼了一声,表示他依然对此事怒气难消,恨不得见不到大儿子那张严肃冷硬的脸方好。长子那张脸长得像已逝的老公爷,甚至连神态也极为相似,不愧是老公爷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每每让他见了,有种老鼠见到猫的感觉,心头极不喜。
严祈安倒是没有严老太爷的生气,毕竟被人逼着传爵的人不是他,只不过他依然气愤自己被人给算计了,说道:“爹,这事情很奇怪,大哥那个人……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定然是有人私底下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才会知道洪姨娘的事情。你说会不会是三哥?”
至 于为何不怀疑其他人,盖因严祈华被老公爷教导得太成功了,不会用这等下作手段对付自己家人,而且他也不会像老夫人这般没脑子,一个不小心公府的名声就全没 了;而严祈文那是个清高的,不屑与他们为伍,也有些儿女情长,同样不会干这种事情;严祈俊是个隐形人,众人都没将他当一回事,那么只有严祈贤了。
“他敢!”严老太爷气得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