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爱人

  高中时，林淼因为母亲去澳大利亚的图书馆找资料，父亲跟着她去，家里没人。
  便顺理成章住在了柳家，还在柳墨筱家吃早饭。
  她家的早饭基本都是柳善贤亲自下厨做饭，他做完之后就目送徐叔开车送两位高中生上学，自己健身去了。
  柳墨筱看着父亲做的早饭，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
  “爸，你都做了一个星期的沙拉和吐司了，能不能换一个…”，少女还没说换什么，就遭到了柳善贤无情的拒绝。
  “不行”
  “——为什么啊！”
  “你妈爱吃”
  柳墨筱默默咽下了自己要吐槽的话，无聊的摆弄着盘子里的菜。
  她不喜欢吃这些无聊的蔬菜，柳善贤发话了“筱筱，不要挑食”
  少女应了一声，叉起一片叶子塞在嘴里，疯狂的找林淼眼神暗示。
  林淼笑了笑，瞥了一眼柳善贤，很快又假装没事的吃沙拉。
  柳善贤的电话响了，因为是工作电话，男人立马起身去接。
  柳墨筱抓住机会，立马往林淼盘子里扒拉着沙拉，少年含着笑看她。
  “快吃快吃，求你了林淼”柳墨筱还去看自己在打电话的父亲，幸好没有注意到。
  “嗯？”他知道她在暗示些什么，但就是存心逗她。
  少女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着急，自己都火烧眉毛了，他还在这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哥哥哥，求你了哥哥…”她服软开口。
  柳善贤很快打完电话回来，看着柳墨筱和林淼光洁的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崽崽，这么喜欢吃下次再给你们做！”
  少女避而不答，飞快背上书包去门口，落下一句她要吃林阿姨做的饭，柳善贤跟着林淼后面出了门。
  他还在给他们拿水果，黎静娴特别嘱咐过的，他可不敢忘记。
  “那明天你去你哥家住一个星期怎么样？”
  少女答应的很快，接过他手上洗好的青提，直接上了车。林淼也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之后，男人的手就搭在他肩上。
  语重心长的说道，“升升，爱别人也是要讲条件的，一味的迎合也许会适得其反，过分纵容对她也不利。
  筱筱她是不爱吃蔬菜，但是她也要适量摄入点膳食纤维。
  还有，我做的也不难吃吧？”
  林淼笑了笑，“我知道了叔叔，您做的早餐很好吃”
  上了车，徐叔在前面开着车，柳墨筱跟父亲挥手告别之后就凑到林淼旁边，鬼鬼祟祟的问他刚刚跟柳善贤说了什么。
  林淼打开水果盒子，塞了一颗阳光玫瑰到她嘴里，“什么都没说，你是今晚来我家还是明天来？”
  少女立刻说今晚，“我可是再也吃不下去沙拉和吐司了，我要吃阿姨做的面！”
  *
  几年后，林淼站在纽约的雨幕下，想起了柳善贤的话。
  爱人的前提是，为她着想。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少女灵动的从Uber车上下来，没带伞。
  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跑快点甚至衣服都不会湿全，她想。
  柳墨筱直接用手遮住头发，朝司机喊了句nothing之后就跑进了雨幕。
  雨下的并不是很大，少女跑的很恣意潇洒，飞起来的大衣一角，和踩出的小小水花一起，张扬出自由的生命力。
  他要去帮她撑伞的脚步顿了一下，可能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可能太久没见她，当下看她奔跑都能心动到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
  在重逢的街头，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
  他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跑进公寓。
  她不是淋一点雨就会折断的温室的花朵，她是肆意生长在外的蔷薇花。
  他把这场际遇刻在心里，时刻提醒着自己，爱她的前提是为她着想。
  少女冲回家，脱下了被雨淋湿的大衣，漂亮的脸蛋因为跑步泛起潮红，显得更加美艳动人。
  柳墨筱看着窗外的风景，雨幕下的纽约高楼林立，马上要到除夕了，异国他乡，除了唐人街有一点点中国味，她住的地方自然是一点年味都没有。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想说打电话给周慧盈，请她吃饭。
  突然想起来她男朋友来纽约找她了，还有宴清，也不知道在和谁过二人世界。
  到头来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是孤家寡人一个…
  柳墨筱闭了闭眼，没认栽。
  一起上课的同学问她是否愿意一起吃个饭，虽然她有点不愿意，因为对方是一个白人女孩，完全吃不到一起去。
  可是人在一个人的时候好像总爱胡思乱想，起码大小姐是这样的。
  她答应下来，看到发来的餐厅的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很好，很白人的餐厅。
  在餐厅里，看着盘子里装着的菜，少女表面夸赞，内心已经开始哭了……
  好不容易和她聊完天，吃完了饭，柳墨筱暗暗发誓再也不和这些没品位的人一起吃饭。
  她要吃中餐！
  不要吃这些只是看起来好看，其实没油没盐，华而不实的食物。
  对面的白人少女满意的弯了弯唇角，一个劲说着这个菜很健康，柳墨筱只能点头附和。
  一滴油盐酱醋都没有，能不健康吗。
  两人告完别，柳墨筱的公寓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她索性走回去。
  林淼在不远处跟着她，他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很变态。
  少女越想越难过，索性直接蹲在路边，她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委屈巴巴的把头埋在手臂里。
  林淼在后面叹了一口气，挣扎再三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柳墨筱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看见来电人的那一刻怔了一瞬。
  林淼觉得自己拿着手机的手都要僵掉，等待的几秒漫长的像几个世纪一样长。
  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所有的坏情绪都一扫而空。
  少女软糯的声音响起，通过听筒传来，“哥哥…”
  她有在压抑自己的声音，但林淼还是听出了淡淡哭腔。
  “我今天来纽约了，想说跟你一起吃个饭，你…”
  柳墨筱立马点头，说了一句好，“你在哪里！机场吗！我去接你，哥哥！”
  “不用，你去你想吃的餐厅，我马上就到”
  少女只觉得他简直是上天安排给她的天使，她没吃饱没吃好，他竟然隔着一个太平洋过来和她一起吃饭。
  在纽约的中餐馆看到林淼的时候，柳墨筱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她索性坐到他旁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哥哥！”，少女抱着他的手臂，半撒娇半调戏的蹭他。
  隔着厚厚的衣服，林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墨筱倒是很自在，自从两人那晚的激情之后，她就火速来了美国。
  完全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关于两人的关系，她想好好保持就好。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最好能给她一个依靠。
  可林淼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这么觉得，他无法满足于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和她遥遥相望的现状。
  但他永远拿她没办法，也和她一起把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藏起来，继续做他们的兄妹。
  “你什么时候来的纽约，我可以去接你啊！”，柳墨筱给他夹菜，少女这几个月都瘦了点。
  “刚到”，他面不改色的撒着谎，还云淡风轻的喝了口水。
  “噢—”少女拉长尾音，开始絮絮叨叨跟他讲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他们从未分别过这么久。
  林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已经鬼使神差的摸上了她的脸。
  “筱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柳墨筱的一颗心，毫无预兆的跳的好快。她点了点头，快速转身夹菜，用头发挡住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
  林淼的手指蹭了蹭少女的手，有点凉。
  少女只觉得他摸过的地方像是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快感袭来。
  她抬眼去看他，问，“你干嘛！”
  “以后多穿点，手这么凉”
  柳墨筱支支吾吾，“知…道了…”
  两人吃完饭，林淼结完账之后柳墨筱就盯着他看。
  他直接牵起她的手，说“送你回家”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摇着他的手说哥哥最好了。
  柳墨筱住的公寓其实隔这个餐馆并不近，但她坚持要和他走回家。
  林淼说拿手机打车她都不让，少女是有点想和他多待一会儿的小心思的。
  柳墨筱直接抱着林淼，把头埋进他怀里撒娇，“哥哥，就当散步好不好…刚刚吃那么饱就要多走一会啊！”
  林淼其实是怕她冷，少女穿的时尚但不保暖，刚刚在餐厅吃饭都半天暖和不起来。
  他捏紧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冬季的纽约街头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整个城市有些萧瑟又疏离，很没有人情味。
  跟柳墨筱和林淼生活的A市完全不一样，起码在这个时候，A市的街道上应该是喧哗祥和的，一片春节前的热闹气氛。
  少女刚刚就在伤心这个，可现在林淼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让她有种在异国他乡找到归宿的感觉。
  安定又舒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柳墨筱问，“你准备在纽约待多久？”
  林淼沉吟不语，岔开话题问她家还有多久。
  “快了噢，就在前面！”
  到了公寓门口，柳墨筱打开家门他却不进来。
  “明天的飞机，我送你回来了就回酒店了”
  柳墨筱就知道惹到他算是惹对人了，这话听起来很是耳熟，像自己说过的。
  君子报仇，果然十年都不晚。
  “哥哥…林淼哥哥，你都不能进来坐一下吗？”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
  “乖，我明天飞波士顿，学校有访学项目”，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懒散的在她头顶响起。
  柳墨筱直接抱住了他，“那你来纽约干嘛？”
  “转机”，他按着少女的背，把她搂的更紧了点。
  柳墨筱得寸进尺把他往里面拖，他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