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气纵横三万里 第107节
叶聆远凉飕飕的语气成功让柳行春一掌拍碎了石椅的扶手。
其他仙盟会长老神情莫名,搞不懂一直以来都笑脸迎人的柳行春大长老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联想到叶聆远的心声,其余长老们看柳行春的眼神从崇敬逐渐转向微妙。
长老团议事厅外,执法团的弟子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外面,他们看着斗玉陵广场,思考他们脚下踩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地方,也思考那个暗恋风苏明的男修究竟是谁。
“谁年轻的时候没说过自己想做风苏明一样的修士啊……”执法团中一个弟子慨叹,“可惜最有希望的宋清溪大师兄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呢。可惜喽——”
“谁说不是呢,谁也不知道飞升竟然还能是假的?那你们说过去那些飞升的修士都去哪儿了?”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惊跳起来:“总不会一个都没有,然后全都灰飞烟灭了吧!”
短暂的慌乱过后,执法团再度陷入沉默,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温奇衡默默擦拭自己的兵器,对这些声音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思绪却不由想到了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的梦九霄。
“那你们说——斗玉陵底下的封印还能撑得住多久?”
“也不知道这天劫跟封印崩溃哪一个先来,早知道就早出生几十年咯,总好过这不知要怎么死,也不知该怎么活的日子……”
“要是能再有一个像风苏明那样的修士就好了,大家就都能得救了。”
“哪儿那么容易?别做白日梦啦!”
……
温奇衡的动作停下来,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凝重,猛地站起身来,沉着面色往回走,步伐匆匆,像是要跟人去决斗。
其余的执法团弟子不明所以,有人高声问道:“温奇衡,你去哪儿?”
温奇衡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来挥了挥,示意他们不用理会自己,转瞬就没了踪迹。
【宿主,你应该相信爱情。】
叶聆远停下动作,微微一笑:“那你跟我说说看,让我相信谁的爱情?”
系统沉默了,从到这个世界那天开始,他们遇上的每一桩情感纠葛最后都会离谱地变成利益纠纷,甚至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但是他们真的很爱啊!】
“两个人互相喜欢那才叫爱情,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意淫,那叫自我高氵朝,是孽缘,不是爱情。”
叶聆远毫不客气地扎心,先前被爆过料的人一个个汗流浃背。
虽然叶聆远一直在跟系统说话,但也没忘了自己要做的事,他们最初要做的,就是搞砸大安的庆典,救出扶岳宗的人,让这个做祝祭之女的姜家嫡女不要出意外,现在目标都达成了,剩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事情闹到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
叶聆远将祝祭之女放到安全的地方,手中掐诀,灵气运转,叶聆远的灵气悄然弥散,将扶桑木完全包裹起来。
伴随着太上明心法的运转,叶聆远丹田里那株小小的幼苗也跟着舒展枝叶,祭坛中的扶桑木每缩小一分,叶聆远体内的树苗就长高一寸。
随着扶桑木逐渐缩小,神树幻境对在场者的控制能力也逐渐减弱,直到参天的扶桑木幻影变成一粒小小的种子,灼目的白光亮起,又骤然收束,叶聆远下意识闭眼,感受到掌心一烫,再睁眼,种子没了踪迹,所有人也都醒了过来。
叶聆远没事人一样兀自往祭台下走,还不忘叫一声云道川:“云道川,走、走——?!”
叶聆远直接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穿着天极门水合服,但容貌却截然不同的男子。
“兄弟你谁啊!”
叶聆远看看这张陌生的脸,然后又看看云澜,惊诧道:“说你俩之间没点见不得人的关系我都不信!”
这是一张与云澜有五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脸。
云道川掸了掸衣袖,一派云淡风轻:“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就走,像是跟云澜待在一处就是让他极其难以忍受的事情。
“云道川,就算你一直跟在她身边又如何?得到圣子之位的人是我,得到若土教的人也是我,我才是能继承她意志与衣钵的人,你什么也不是!”
云道川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背对云澜,静静听他把话说完:“说完了吗?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叶聆远看着他们两个人对峙,甚至还贴心地后退两步,留出让他们发挥的空地来。
祭台底下的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俊美男子是谁,也不知他为何跟他们的圣子起了冲突。
可他们的圣子——
又真的会是能带领他们找到净土的圣子吗?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大安的子民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先是直面国家数百年的历史,见证她一次次的兴衰更迭,现在信仰又受到了冲击。
神女是假的,她根本不是若罗神派来拯救他们的人,不过是那些背信弃义的修士中的一员罢了。
若土教也是假的,从头至尾他们不过就是复仇的工具而已。
大安的皇帝也傻眼了,他想过叶聆远等人会将事情闹大,将庆典闹黄,但没想到会黄得这样彻底。皇室与圣殿势同水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做梦都想扳倒圣殿,将所有权力都收归皇室,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彻底摧毁若土教的根基啊!
云澜此时已经疯了,他满心满眼想着得都是已经离世的风长宁:“云道川!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她死了。”云道川头也不回地说道,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叶聆远,问她:“不走?”
叶聆远正忙着看热闹呢,差点忘了正事,两步蹿到云道川身边,招呼着路平澜等人一起离开。
“走啦走啦!这里的事情办完了,该走啦!”
人群自动散开,懵懵懂懂间给这群一看就不好招惹的人让出路来。
云澜想追,随手抽了一把剑就直直刺向走在最后面的明月卿,甚至存了要把人给杀死的架势。
剑光未至,叶聆远的火先一步将人逼退,她将明月卿护在身后,完全忘了自己的修为其实比明月卿还差上一些。
“云澜,你跟云道川有仇,就去找他算账,我的师妹可没招惹你,别在这乱咬人。”
云澜只是笑了一声,双手成爪,出手如电,又向明月卿袭来。
“你不能走!”云澜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再也没有孤高圣洁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走火入魔的疯子。
云澜与叶聆远等人打得有来有往,尤其他与云道川过招时的路数如出一辙,更加打碎了大安百姓心中最后的希望。
祭坛外围,大安皇帝悄然调动军队将这里死死围住,准备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他甚至还对殷无歧说:“殷仙师,这是重振我殷家王室的大好时机!待得功成,必定许卿封王拜相,位极人臣!”
大安皇帝眼中灼热,像是已经看到自己大权在握的那一日,熟料殷无歧只是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反手就刺穿他的心脏:“谁跟你是一家人?我是殷越的后人,跟你们这些谋权篡位的狼子野心之徒可不是一路人。”
殷无歧的笑容渗出凉意,他看着仅剩的太子:“是我帮你,还是你自己寻个痛快?”
殷无歧随手将已经毫无生机的皇帝扔在地上,跨过他的尸体,向太子一步步走近。
“你们偷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皇帝和太子遇刺,围困叶聆远等人的护卫都急忙赶去救驾,就剩一个疯狗似的云澜还在这里针对他们。
叶聆远在人群缝隙里看到接连倒下的皇帝和太子,心中直接惊呼。
“好家伙,这是请别人来吃席,结果自己变成席了?”
云道川等人眼前一黑: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看别处的热闹呢?
溜号的叶聆远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反手给了云澜一记重拳,直接将人砸飞出去,砸在祭坛上,留下一个深坑。
她轻描淡写地拍拍手:“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其他人:……这么严肃的场合摆脱就别开玩笑搞他们心态啊!
百折不挠的云澜咳着血从深坑里站起来:“没人能阻拦我,我一定会让她活过来!”
云道川指尖微动,两根银针飞射而出,直刺云澜两处大穴,一个让他瘫坐在地,一个让他开口不能。
云道川毫无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阻拦了你。”
恼羞成怒的云澜一翻白眼,直接把自己给气撅过去了。
叶聆远和云道川异口同声地叹息:“有时候太强也是一种困扰。”
其他人:……烦了,毁灭吧。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云道川毫无负罪感地将云澜拎到殷无歧面前, 将这个他名义上的兄弟交给别人处置。
两边闹剧同时上演,祭台周围的百姓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看哪一个, 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活像是个拨浪鼓一般。
这一天简直就是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不光信仰崩塌了,他们的皇帝还死了,群龙无首的百姓们看着会场周围出现的修士,神情瑟缩,畏首畏尾地缩在一起, 怕一不小心给自己也惹来杀身之祸。
“既然你也是殷家人,就交给你处理。”云道川一点情面也不留,就像根本不认识云澜一般。
周围百姓见云道川毫不客气的动作, 忍不住喊了一声:“圣子……”
叶聆远扭头, 笑眯眯地看着周围的人:“若土教都没了,还要继续认圣子?”
“圣子……圣子并未对百姓作恶。”有人小声说道。
叶聆远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寻, 很快就锁定了祝离, 高声道:“祝家主!这里这里!你要不仔细给大家解释一下封龙寨的事情?”
封龙寨在整个大安都是几位有名的土匪寨子, 人数众多,武力不俗, 而且神出鬼没,别说他们普通人饱受苦头, 就连官宦世家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溜到一半的祝离逃走失败,他僵硬地转身, 看向叶聆远时, 恨不得用目光将人活剐, 但又不得不对在场百姓维持冷静和泰然自若的神色。
祝离身披大氅,端得一身雍容和不染凡尘的高贵, 色泽寡淡的唇轻启:“叶仙师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叶聆远心里暗啐此人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祝离这样一说,不管他最终说出的答案是谁,都会给人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叶聆远不甘示弱地盯回去,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祝家主,想要解释的不是我,是你们大安的百姓。”
“是圣殿。”祝离坦然颔首,说完就走,巴不得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是圣殿。”姜露熙也站了出来,“两月前,我的妹妹即将嫁到祝家,中途却被封龙寨掳走,好在舍妹聪颖,毫发无伤,并配合从十万大山中来的修士将封龙寨一举铲除,如今诸位尽可放心,日后行路,不会再有封龙寨这样的灾祸。”
圣殿中剩余的长老童子当即要闹,系数被潜伏在人群中的仙盟会修士制服。
叶聆远猛地回头,不知怎的就觉得这些人一定与殷无歧有关。
殷无歧微微一笑,手中亮出一枚玉牌:“受仙盟会长老团所托,特来解决大安国的事,至于神凤翎羽,也是仙盟会长老授意才能拿到。”
仙盟会——
叶聆远缓缓露出笑容:“有劳仙盟会。既然有仙盟会在,也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小杂鱼来添乱,这就走人。”
抬脚就准备离开,叶聆远在神树幻境中看到神凤翎羽中的光直奔西方而去,而西边,正是幻境中风苏明等人来的方向。
更何况,如果要保护女主的话,远离这些不正常的癫公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叶聆远拉着明月卿的手就走:“走了,不掺和是非。”
明月卿点头,十分乖巧听话,一点也没有方才跟圣殿人打斗时的勇猛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