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入睡 第53节

  两位奶奶商定好,温杳在祁家老宅的行李便不拿了,想着以后要是温杳过去住,也不用再收拾。
  商定后,温杳便上了温奶奶的车,跟祁肆礼隔着车窗挥手告别回家了。
  一路上温杳自然被温奶奶从头问到尾。
  从放假第一天到第七天,温杳捡了能说的事情说给温奶奶听,惊心动魄的事和她跟祁肆礼的暧昧往来都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温奶奶仍旧能从她的表述中听出来一点端倪,温奶奶坐在座位上,老神在在笃定地说:“你喜欢上肆礼了,杳杳。”
  “咳咳——”温杳没有否认,“嗯,奶奶您别不许取笑我。”
  “奶奶怎么会取笑你。”温奶奶认认真真看温杳,她语重心长道:“奶奶只觉得欣慰,肆礼那个孩子优秀,又知根知底,你能跟他在一起,奶奶真的很放心,你不知道自从你妈妈去世后,奶奶生怕给你选错一条路,担心你吃的不好穿的不舒服上学压力大,奶奶都怕你心理出问题,眼下看你健健康康的,也有了真心喜欢的人,不止是奶奶欣慰,你妈妈在天上也会为你开心的。”
  提及嵇雪,温杳情绪低了点,她低头,轻声说:“奶奶,我妈很久都没来我的梦里了,她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温奶奶把温杳搂进怀里,“傻孩子,那是你妈妈,肯定会时时刻刻在意你,她不来你的梦里,是不想让你在夜里惊醒睡不好觉,杳杳。”
  温杳是被嵇雪带到十五岁,这十五年的人生,嵇雪没有缺席一天,所以嵇雪对于温杳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连温奶奶都自知,在温杳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去世了的嵇雪。
  温杳不想温奶奶跟着她伤心,她轻轻呼口气,说道:“嗯,我知道,奶奶,妈妈是很爱我很担心才不来我的梦里。其实都过去三年了,我也应该早点看淡这件事情了。”
  温奶奶摸摸她的头,“嗯,杳杳最乖了。”
  *
  收假之后,温杳便收心回学校上课了。
  她仍旧住在学校宿舍,不过这一周夜里祁肆礼都会跟她通电话,偶尔是语音通话,偶尔是视频通话,视频通话的话,温杳会爬上床,坐在床帘封闭的床上跟祁肆礼隔着屏幕聊天。
  她周一周二几乎都是满课,没时间出门见他,周三下午她没课,但祁肆礼又出差去隔壁城市开会,两人闲暇时间完美错过,周四满课,到了晚上,祁肆礼没有打来电话,而是发来了一条照片。
  是拍他的笔记本电脑。
  彼时温杳刚洗完澡,踩着床铺的楼梯往上爬,看见那张笔记本屏幕时,她趔趄了一脚,差点摔下去,她单只手抓稳,被祁肆礼那张照片弄得心神不宁,她咬着唇,先把手机搁在床上,双手抓着楼梯上了床。
  她坐在床上点开照片放大看。
  是她在祁家老宅用的他的笔记本电脑。
  那天从祁家老宅离开,她没有回去收拾行李,那个笔记本电脑她也忘在脑后,她是在两天后需要用电脑,思来想去,想到自己电脑应该是放在温家别墅的,给温重华发了消息,温重华让温家阿姨送了过来,她拿到自己的电脑才想到祁肆礼的笔记本电脑。
  以及她用祁肆礼的电脑看爱情影片的事情。
  当时祁肆礼没有给她发消息,温杳还以为祁肆礼没发现,自己也不好着重提,想着等哪天再去祁家老宅偷摸把影片删掉毁尸灭迹就好了。
  谁曾想一直没找到时间过去祁家老宅。
  眼下祁肆礼应该是要用到笔记本电脑,去她在祁家老宅的卧室拿了电脑……当时她记得自己看完那部影片没有退出直接合上笔记本盖子,如果祁肆礼一开机,面对的就是那部色情片。
  温杳:“……”
  分明没有跟祁肆礼面对面,她的脸颊却迅速烧红,被祁肆礼发现自己用他的电脑看片,真的真的真的很羞耻。
  她眼下只能烧红着脸在编辑栏打字:【我不知道是你的电脑。】
  打完她又逐一删除,温杳抱着枕头,咬着唇,雪白的脸逐渐被红霞代替,她把下巴埋在枕头里,又打字:【我……都成年了,看片很正常吧。】
  犹豫再犹豫,温杳点击发送。
  祁肆礼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的笔记本屏幕上那个名为【恋爱经验】的文件夹名字,他跟过来一条文字消息。
  祁肆礼:【是在学习吗。】
  温杳:“……”真的真的真的羞耻到极点了。
  比被发现看片更羞耻的是,祁肆礼以为她在学习那种事情。
  温杳羞耻到一下把手机丢到床尾,看着下一秒屏幕上祁肆礼发来视频通话,她动也不动,通红着脸咬着唇,看着视频通话因为没人接听而挂断。
  她爬过去,重新拿回手机,祁肆礼发来一条文字消息。
  祁肆礼:【接电话,杳,不提看片的事。】
  温杳:“……”
  她回:【真的不提?】
  祁肆礼:【嗯,不骗你。】
  他再次把视频通话拨过来,温杳迟疑了下,按了接听键。
  第47章 哄你
  她脸热着, 半张脸藏在枕头下,说:“你要是说了看片的事,我就立即挂断, 并且接下来三天都不接你的电话。”
  祁肆礼的脸在屏幕上也俊美异常,他黑眸看着她,宠溺的声, 说:“不提。”
  “哦。”温杳稍稍把脸露出来一点,她脸离手机很近, 说:“你特意开视频要干嘛?”
  祁肆礼说:“明天想跟我见面吗?”
  提及明天, 温杳轻轻地垂了下眸,说:“不要, 我明天有事。”
  祁肆礼看她一会, 过分柔和的声调,“确定不需要我陪着你?”
  温杳摇头,“不要, 我想自己一个人。”
  祁肆礼说:“嗯,要是还是觉得需要我陪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温杳说好。
  电话结尾, 祁肆礼还是一句老话, “杳杳,睡不着或者做噩梦, 记得给我打电话。”
  温杳微微弯了弯眸,隔着屏幕亲了口祁肆礼,杏眸湿漉明亮了一点, 她说:“好, 周六周日见啦。”
  隔天周五,十月十二号, 是温杳的生日,也是嵇雪的遇难日。
  当年嵇雪在舒城散心,为了给她庆祝生日,定了温杳生日当天一早的机票,从舒城机场出发,却没想到遭遇飞机失事,整个人随着飞机坠毁尸骨无存。
  温杳跟辅导员请了假,便离开了学校。
  她先是买了百合花去了宁城的陵园,把花束放下,没在嵇雪的墓前多待,当年嵇雪尸骨无存,这里埋着的不过是嵇雪的一件衣服。
  温杳又去绣坊坐了两个小时,这里的绣娘都认识嵇雪,知道今天是嵇雪的忌日,个个都穿着很俭朴的素衣,连晚来的崔棉也知道这个日子,一同穿了白衣。
  她在绣坊坐了许久又去宁城最大的画廊逛了一圈,这里是嵇雪身前最喜欢来的地方,嵇雪说喜欢这里,安静平和,可以让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温杳习惯在每一年嵇雪的忌日那天,逛遍嵇雪生前最常呆的地方,相比于冷冰冰的衣冠冢,这里更能让温杳感知到嵇雪曾经存在过的气息。
  在画廊坐了一下午,温杳最后进了嵇雪生前最爱的饭店,三年过去了,这家店还开着。当年很小众低奢的店,如今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地。
  温杳排队一个小时才进去,她排队排的是包间。
  被服务生领进去后,温杳照着嵇雪每次来最爱点的菜点了几眼,有一道菜已经被撤下菜单,温杳怔了下,问:“可以劳烦厨师做一下吗?很简单的一道烤乳鸽,网络上都有教程的。”
  服务生笑着道歉,“实在很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厨师只能做餐单上的菜。”
  “嗯。”温杳没有强求,有些事情强求并不能得来,比如这一道菜又比如让嵇雪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一天里,温杳唯一的一次进食,她吃的很慢,仿若对面坐着嵇雪,正笑着看她一口一口乖乖吃饭。
  光是想到嵇雪会坐在她面前看她吃饭,温杳眼泪就泛酸,她真的真的真的很久没见到嵇雪了,她很想她。
  眼泪落进海鲜粥里,又被温杳红着眼眶吃进嘴里。
  已经夜里十点了,包间外的夜色浓稠地像墨汁,黑的不见一颗星星。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温杳愣了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
  她手机一整天都很安静,姜如茵跟温奶奶都已经知道她的习惯,知道这一天她想要自己安静度过,是祁肆礼发来的微信。
  祁肆礼:【想来想去,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还是想陪你一会。】
  祁肆礼:【我在外面,如果你还是不想有人在身边,我们零点见。】
  温杳愣住了,看着那两条消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家店里,是不是去问了温奶奶?他是刚刚赶来这里?还是说这一整天,他已经熟知她的目的地,一只不作声地开车跟在她身后?
  他想见她,想跟她一起度过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即便如此,他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想,他便不会进来。
  温杳心潮涌起浮起密密麻麻的甜,和刚才记起嵇雪的酸糅合在一起,让她眼眶再度湿润,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给祁肆礼回:【215包厢,你进来。】
  十月中旬的天夜里已经开始变冷,祁肆礼进来时,穿一件黑色西装和黑色西裤,他仿佛也在为嵇雪的忌日做了准备。
  他进来后,如第一次见面那天,在包厢门口略作停顿,用一双漆黑的眸静静地看着她。
  温杳仰头看他,挤出一抹笑,“进来坐。”
  祁肆礼走近,没有走到她对面,而是半蹲在她身边,大手去擦她的眼泪,他黑眸里是心疼,他说:“三年了,杳杳。”
  温杳懂他没说完的话,她把脸轻轻依偎进祁肆礼温热的大手,眼泪仍旧往下落,她鼻音厚重道:“可是我觉得我下一个三年还是会哭,祁肆礼,我想她。”
  祁肆礼低低“嗯”了声,说:“那下一个三年让我陪你好吗?起码有人给你擦眼泪。”
  温杳泪眼模糊地问,“你是不是今天没有去上班,一直跟在我身后?”
  “嗯。”祁肆礼捞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大手温柔地帮她擦不停落下的眼泪,他说:“昨天晚上问了温奶奶,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就一直开车跟在你身后。”
  “会不会很辛苦?”温杳有时候不坐车,会走路,他就那么龟速开着车跟她。
  “不会。”祁肆礼说:“你祁奶奶平常喜欢离家出走,又走不远,我都要开车亦步亦趋跟着她请她上车,已经习惯了。”
  温杳忍不住破涕为笑,她眼睛哭红,笑着说:“你真的很孝顺,祁肆礼。”
  祁肆礼低头看她,俊美的脸离她很近,那双黑眸里满是心疼,他低声:“杳杳,我也真的很爱你,所以不要再哭了,不要再让我心疼了好吗?”
  温杳更想哭了,她眼泪一瞬间涌出来,眼前的祁肆礼变得模糊,却在脑海里越加清晰。
  祁肆礼叹了口气,不再劝,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带到怀里,他大手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好好哭一场,我陪着你。”
  温杳真的哭了很久,久到服务生敲门,在外面说:“你好小姐,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打烊了,请尽快用餐。”
  她哭尽兴了,从祁肆礼怀里退开,眼眶红肿,低头用自己的手抹眼泪。
  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明知祁肆礼不会说,但她还是鼻音厚重道了一句,“祁肆礼,你今天不要对我说生日快乐。”
  祁肆礼垂眸看着她,看她眼哭成小核桃,芙蓉面似水洗的模样,大手轻轻拍了拍温杳的脑袋说,“好。”
  “祝你岁岁平安,杳杳。”
  两人在饭店打烊前五分钟出了包间,夜里风冷,路灯光芒也凄惨地照射着路面,祁肆礼搂着她的肩膀,将她送进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坐上车,祁肆礼问她,“回温奶奶那边,还是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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