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听见问话,那丝笑意很快消失,变作平烨烛。
  “随时可以。”
  “五分钟后下一场。”周沉收起目光,心却似乎没能回来。
  ***
  平烨烛手里收拾着各式赶尸的工具,等来外出采风的姜深。姜深脸蛋通红,头发乍起,夹杂着几根草叶,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我回来啦!”
  “干什么去了?”
  “斗鹅!”
  姜深嘿嘿一笑拽着平烨烛,拿起摄像机献宝一样给他看拍到的素材。
  平烨烛的眼睛没落在摄像机上,而是锁在姜深灰扑扑,却满是笑容的脸上。
  他手指僵硬,有些发愣。
  如果这样的人能够一直,一直,留在大山……
  不,在大山里,会枯萎。
  贺执缓慢地眨眼,察觉到心底顺势而生的浓重情绪。贺执不会对郑元动心,但是平烨烛却在此刻更加深陷名为“姜深”的爱河。
  “烨烛?烨烛?!发什么愣呢!是不是……我拍得不好……”
  “没有,很好。”他终于完整且耐心地看完了杂乱的素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等我回去整理好,一定把这些都寄给你。你可要记得去镇上拿包裹啊。”
  “嗯。”贺执应了一声,心里陡然砸了块石头。
  对,他要回去。
  对,除了这漫山清风,和无处可归的枯骨,他什么都抓不到。
  就和……就和什么一样?
  贺执一时愣神,他似乎捉到了熟悉的声音,沉闷、平稳、压抑。
  那有些像周沉。
  “那我先去睡啦!”
  跳跃饱满的声音逐渐远离,平息。贺执,亦或是平烨烛,打开床下尘封太久的抽屉,拿出老旧泛黄的笔记本。好看的字迹写了满页,那是一份久远的电话簿。
  他沉思良久,还是在老邮差的电话上标了个星号。
  作者有话说:
  贺执开窍ing
  大鹅:永远的战斗机(墨镜
  第110章
  “cut!”
  拍摄结束,郑元从床上翻身而起,打破了唯美构图。
  “小郑啊。”
  “曾姐?”
  “你一定笔直笔直的。”
  “啊?”
  郑元不明觉厉,这才发现曾琳和一众服装道具化妆师姐妹们眼角含泪,神色戚戚。
  姜深和平烨烛之间的感情是一阵朦胧的风,点到即止,命中注定的错过反而令人唏嘘。
  没等曾琳点拨迷津,廖嘉宇已经敲着拐杖,把郑元往自己身边带:“没到姜深开窍的时候呢!把小郑状态破了,我让小周关门放狗啊!”
  曾琳立刻抬手投降,嘴里念着:“担不起担不起,谁敢惹廖导您的千里马啊!”
  郑元支吾两声,被廖嘉宇以讲戏的名头迅速带离是非之地。
  贺执停留在原地,手里依旧攥着发黄的电话簿。
  剧组的赞赏、感叹、失落等感情都未能进入他的耳朵与思绪,因为他抓到了藏匿在剧本中,属于周沉的一抹影子。
  只是那影子太飘忽不定,再想细看时,已烟消云散。
  “回神。”周沉左手握着喇叭垂在身侧,站在贺执前方,挡住所有照射进来的光。
  熟悉的声音刺入脑海,贺执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又吐出。
  “这场状态很好。”周沉说。
  贺执放下电话簿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周沉。
  垂下的睫毛遮盖住他大部分的情绪,周沉的身形依旧清瘦骨感,寨子里几只肥羊没能喂出来一斤肉。光从他身后后而来,如同食甚时漆黑一片的太阳。
  贺执知道,周沉有所察觉。
  贺执的演技上不了台面,哪怕是廖嘉宇都只能夸他一句鬼才:鬼在没有根基,出奇不意;鬼在飘忽不定,全凭心态。
  每场戏拍摄前,贺执总要去找周沉开小灶,听他讲戏。今天这场,贺执没有和周沉沟通过,发挥却如此好,周沉自然能察觉到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启发了贺执。
  可贺执只抓到了影子,手里能握住的筹码离摊牌还相差甚远。
  “耳濡目染,周导廖导教得好。”他勾起两边嘴角,弧度却没多大,看起来有些冷淡。于是他匆匆收起笑容,“周导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周沉紧抿着嘴,牢牢盯着贺执,半晌从鼻间挤出一个沉闷的“嗯”来。
  贺执仓皇而逃。
  萧正阳的戏份不剩多少,只差几场戏后跳出来当个恶人。于是他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看戏,看完了场里演的,又看场外真实发生的。
  直到一方主角步履慌张地离开,他才直起身,朝他明显心情不好的病人喊:“人跑咯,周导!”
  他又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不清楚?药没了小心毒发身亡啊!”
  周沉沉默而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显然注意力不在眼前张牙舞爪的心理医生身上。
  “又不说话。”萧正阳习以为常,用脚勾来一只小马扎,发出邀约,“坐吗?很久没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和你聊过了。”
  周沉沉默片刻,把喇叭放在马扎上:“明天记得带来。”
  “……”
  萧正阳抓起喇叭,照着踱步离去的龟毛病人大喊:“有病不看,肠穿肚烂!”
  病人冥顽不灵,毫不客气地回他:“我得的是精神病,不是肠胃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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