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什么。”
许诗晚和宋韵成的视线狠狠撞到了一起,天上仙的眼眸好似也不复刚刚清冷,尾梢晕出一丝浅淡的润色。可许诗晚太紧张,全然没有注意。
鼻息间呼吸交织,热意攀升,许诗晚撑起身退开,捏住报刊,看着宋韵成,眼睫抖动的厉害,“这个,这个是我垫桌脚的,有些脏。”
室内安静了一瞬,好似可以落地闻针。
许诗晚又补了句,“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
宋韵成深吸几口气,好似把刚刚某瞬间冗杂的心绪压下去,而后再度开口:
“你觉得这次拍摄怎么样?”
心结这种东西,埋的时间越久越难以解决。
许诗晚蜷着手指,脸上的燥意还未消散。可听到这话,眼眸却明灭闪过几丝情绪。
说真的,她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太好。也许,她潜意识里就希望在宋韵成面前不出任何差错,所以第一次拍摄出了事故,她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这几天一堆事情揉在一起,扰乱她的思绪,也让她没办法调节心绪。
实话实说,“我觉得拍摄很好。但是,我表现一般。”
“许诗晚。”
“看着我。”
许诗晚转过头,纤细的睫毛颤动两下,玻璃般的眼眸蒙上一层看不真切的灰。
她觉得有时候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宋韵成的话。
因为‘许诗晚’这三个字,被宋韵成这么平淡的叫着,她都异常心动。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折射出淡淡的光晕,好似斑驳碎影在上下浮动。
宋韵成的瞳孔漆黑漂亮,眼睑低压,尾梢拉出平直的弧度,视线低垂直直望着她。
没人注意到她的耳垂。
“打翻了牛奶,哭也没用。因为宇宙间的一切力量都在处心积虑要把牛奶打翻。”
宋韵成开口说了这句话,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好似初雪下的冰凌花,虽冷却勾人:
“我记得你高中跟我说过,你们物理老师用毛姆的这句话引入熵增定律,让你觉得是在学语文。”
许诗晚看着眼前的人,心绪被拉回了高中。
其实并不是。
她当时不是吐槽物理老师
只是想找个话题,好打断她和叶漫的交谈。
许诗晚喜欢看书,喜欢读诗,生于万物复苏的春天,她体内的冒险因子,总在不断践行个人意志的追求探索。
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她就明白过来,她喜欢的只是宋韵成这个人。只要是宋韵成,怎么都好。
五月的阳光并不刺眼,蝉鸣声却已经悄然溜进,聒噪了整个校园。
那段时间很忙,宋韵成要准备各种出国资料,许诗晚也要参加散文及作文大赛,两人基本上在学校都见不到。
约定好的时间碰面,总会让许诗晚很激动。她会自创加很多小料的‘果茶’,会做很多清冷的手账本,再装作自己多做了一份,光明正大地“送”给宋韵成。
可最近,叶漫和宋韵成有物理竞赛。她和宋韵成相约在图书馆,叶漫也会来看资料。她看着两人讨论,其实也会苦恼。
所以记着物理老师引用的名言,无非也是想和宋韵成多一个共同点。
熵增定律的具体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就连这句话,她都是废了好大劲,才重复出来的。
思绪回笼,她很浅地笑了下,满是悸动的相处时光从记忆长河中被提取,夹杂着甘甜余香,依旧令人神往。
“嗯,记得。”
“你可能忘了熵增定律,简单来说,它是指在一个封闭系统内,如果没有外力影响,所有事物最终都会走向消亡。”
(大家不用管,宋老师理科思维太严重)
宋韵成的五官很冷,尤其在认真的阐述一个问题的时候,眼尾的浅痣好似都被渡上一层冷冽的光,明明貌如寒月,遥不可及,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举个例子,水果放在桌上,会自然腐烂;房间不打扫,会越来越脏。”
宋韵成是一个很好的‘老师’,高中的时候,每次给许诗晚讲晦涩难懂的物理定律或者化学公式,她总会用最通俗的语言列举例子,让许诗晚瞬间明白。这么多年不见,可这习惯竟然一点儿没变。
宋韵成把这套逻辑顺序说下来的时候,其实自己都愣了愣。
看着许诗晚,她再度开口:
“我们是情绪的结合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未知量,没有办法控制事情的走向,我们要学会一种心态——”
“就是允许一切发生。”
(看不懂前面没关系,我们记住宋老师就是想安慰小晚放平心态)
“第一次的拍摄事故,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白琳跟我解释了美工刀。这种事情谁也没法预料,你的心态要摆正。”
宋韵成的意思她理解了。其实,从事故发生的那一刻,她的心态就已经失了衡。
她一直把自己局限在“打翻的牛奶”中。
可浪漫主义者总是有很强的情绪感知力,她们天生会思维发散,会想的更多。
许诗晚不免有些伤感,破碎的水光荡漾在眼底,“那就是说,不论怎么发展,事物都只有一种结局。这样的话,听着真的挺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