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所以她还是染了头发,租来了车,找来了孔黎鸢,义无反顾地开启了这一段旅程。
  即便是在自己右脚骨折,还需拄着双拐的情况下,她也宁愿自己此时此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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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反而会让她有一种别样的快意。
  “其实你一直没有变。”孔黎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什么?”付汀梨转过头。
  看到孔黎鸢微微扬起眉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会。就在她以为孔黎鸢要对她这几年的面容作出“没有变”的评价时。
  孔黎鸢却又轻飘飘地笑一下,然后很利落地伸手过来,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里面存着满满一沓创可贴,全都是巴斯光年。
  “创可贴还是那么可爱。”孔黎鸢说。
  “怕你受伤,多备着点。”付汀梨说,倒也没有以前那种青涩的狼狈,被人发觉自己的创可贴是巴斯光年还要埋头躲起来。
  《加州梦》还在循环往复地播放,好像在展示着五年时间的短促。
  可就是在这五年的不知道哪一年里,整个fm.93.1都消失了。@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只剩下虚弱嘈杂的电波信号。
  不过也许,时间并不如她所想,是个颠覆一切的庞然大物,压得人动弹不得。
  “其实你也没有变。”付汀梨轻轻地说。
  孔黎鸢垂着的睫毛发出轻微的震动,浸在阳光里的瞳仁泛着潮亮的光,仿若丛林里被风吹落的树叶。
  她不置可否地笑一笑,“也许你现在才真正认识我。”
  付汀梨知晓,彻底把话说开,把她们牵扯着的那一团乱麻解开,将孔黎鸢过往几十年对自己、对“爱”的认知全都颠覆——这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这个女人向来都矛盾模糊,向来都可以将“自己”轻而易举地抛却。
  但付汀梨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并且也想要将自己抓住的东西交由给孔黎鸢。
  这是她这一趟旅程,想要做的事情。
  但这件事不能急。
  想到这里,付汀梨把自己那一句到嘴边的“你怎么知道我看到的不是真正的你”憋回去,她心甘情愿地放弃和孔黎鸢进行一番像是哲学理论的辩论。
  只是又翻出手机,看国内的舆论情况。
  昨天下午,孔黎鸢的公司发出视频,彻底更正了那个十四秒钟视频的内容。
  完整视频很长,大概也是从以往的片场记录中翻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年,这段被放出来的视频记录色调昏沉,配上片场灰蓝旧黯的搭景,比起那个像是偷拍视角的十四秒钟视频,这更像是一场九十年代的老电影。
  这场长达一分钟的老电影,记录了孔黎鸢慢吞吞地在河边踱步,喃喃自语,研究李弋在这段冲突背后的情绪和台词的情况。
  潮湿河岸,迷幻光影,穿旧薄卫衣的女人沿着昏沉沉的树影走,细瘦手腕从袖口探出,翻转着自己手中的美工刀。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在那一刻是李弋。
  她穿磨损得洞口拉大的破洞牛仔裤,踏在漾着水光的草丛里。每走一步,她给人的感觉就越像李弋。
  而那只鲜血淋漓的小鸟,是被她意外发现的。当时她正在反复踱步,研究李弋蹲在路边的姿势,研究李弋面对河岸对面那一场燃烧大火的姿态。
  视频记录很完整,她先是蹲着的时候发现了地上有东西,然后愣了一秒。
  那一秒钟,她是孔黎鸢。
  之后,她继续蹲着,又成了李弋,拨弄着自己手中的美工刀,但那把美工刀始终没有从刀鞘中推出来,也没有沾染过鲜血。
  而在那漫长的十几秒钟里,她蹲在那里,似是在观察,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灰蓝河岸将对面的火光,和她瘦弱的背脊染成了一抹湿润的光亮。
  然后她动作很慢地站起身,继续望着对面的河岸——河岸对面正燃烧着的,是真正的李弋,而此时此刻,背对着镜头,虚幻而模糊地站着的这个女人,是那个死去李弋的爱人。
  整段视频的最后十几秒,孔黎鸢淌进了河里,像义无反顾,又像万劫不复。
  于是举摄像机的人追上去,大喊一句“你做什么呢孔黎鸢!”
  那时候,孔黎鸢还不是现在,人人都称一句“孔老师”的女演员。
  她回头,看到摄像机的那一秒,有些疑惑。然后摄像机后面的人又喊一声“你疯了吗快回来!”。
  于是她又慢慢地淌着走回来,整个人湿漉漉的,对镜头扬起一个清晰湿润的笑来,说,
  “李弋好像会往河里去。”
  ——后来这段淌河的戏,成了《冬暴》里的名镜头,至今为止,还有影迷对这场戏念念不忘。
  完整视频发出,沸沸扬扬的舆论风波终于被控制住,影迷们疯狂转发表示“感谢官方让我再次看到了鲜活的‘李弋’”。
  电影解说博主开始从各个角度分析《冬暴》这段剧情的作用,分析孔黎鸢的演技水平。
  之前孔黎鸢合作过的演员、制片人、导演们纷纷转发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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