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_分卷阅读_83

  然而,这归离谷的名声,比金光教差了不止百倍。所谓“归离”,既“归于尘,离于世”。
  云梦大泽延绵五百里,浩渺烟波中隐藏着无数故事,隔绝了世俗纷争,是江湖上所有凶徒恶人避难隐居的地方。
  那归离谷主人穆天枢,则更是声名狼藉。
  传言都说,穆天枢命犯天煞孤星,自出生起就被送往少林,六岁剃发为僧。
  然而,他心怀怨恨,在佛门中研豢养鬼煞,被发现后遭逐出师门,浪迹江湖数十载,直到同女侠杨月相遇,才在夏口城成家立业。
  安稳日子只过了五年,他又因盐铁生意做大,与人结仇惨遭灭门,万念俱灰,杀光仇家以后走入云梦泽,在栖霞斋中吃斋念佛。
  金麟儿很是疑惑:“他杀了那么多人,怎没被官府查办?”
  陈云卿:“穆天枢本名刘文驰,是文皇帝的第九子,当朝天子的九皇叔,纵然远离朝堂,毕竟是皇亲国戚。为名祸及父母兄弟,他一生都没有回过京城。”
  金麟儿:“你怎知他豢养鬼煞的事是真的?”
  陈云卿摸了摸鼻子,道:“这个,我认识他、他女儿,我们还去云梦泽见过他,知道他能够招魂驱鬼。”
  金麟儿感慨陈云卿的桃花运太好,又疑惑地问他:“穆天枢不是被灭门了,哪里又冒出一个女儿?”
  陈云卿涨红了脸,全力辩解,告诉他,等他到了地方,见到穆天枢的女儿,自然就知道了。
  五日过后,陈云卿和骆阳让缉妖司的兄弟们先行返程,雇了一辆马车,亲自送金麟儿和孙擎风去夏口。
  从长安府到夏口城,约莫前五百里。马车踏着满地落花,从柳絮纷飞的春,走到风暖荷香的夏,走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汉江边上。
  金麟儿从未走过这样远的路,没有孙擎风照顾,夜宿荒郊染了风寒,再是车马颠簸水土不服。
  但他急着赶路,硬生生地捱了过来,到夏口城的时候,几乎只剩下半条命了。
  四人在城中投宿,稍事歇息。
  金麟儿守在孙擎风身旁,片刻不肯离开。
  陈云卿同骆阳外出采买,发现身上银子已经用光,两个人身上加起来,只剩下五个铜板。
  陈云卿二话不说,取出祖传的金雁青玉佩,拿到当铺换了五两银子,千叮万嘱,让骆阳不要向陈焕告密。
  陈云卿回到客栈,见金麟儿坐在床边啃冷面饼,立马上前抢了他的面饼,把两个肉夹馍塞给他,道:“你病还没好,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金麟儿:“没事,如今我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
  骆阳打趣道:“你大哥病了,可我们还活着,陪你一路走来,你都当我们不存在,成日只抱着他。云弟把祖传的玉佩都给当了,也没得你一声感谢,他只怕是要躲起来哭。”
  陈云卿把冷面饼塞进骆阳嘴里:“别乱说话。”
  金麟儿觉得骆阳说的太对了,觉得羞愧至极,连忙向两人道歉:“我太欠考虑了,路上吃你们的喝你的,还要你们照顾我,我却根本没关心你们,实在对不住。”
  他在孙擎风怀里摸了半天,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陈云卿,略有些难为情,道:“我不知道你们没钱了,这个应该能用些时日。”
  陈云卿打开布包,险些被闪瞎了眼,里面抱着五根小金条和不少薄金片。
  他虽是个公子哥,但家教很严,生活向来节俭,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吓得把东西包好,扔回给金麟儿,道:“财不露白,快快收好。”
  金麟儿更加难为情了,面色通红:“不够吗?”
  陈云卿哭笑不得:“太多了!平日都是你大哥管钱吧?”
  金麟儿满怀愧疚,从布包里取了一大半,送给陈云卿和骆阳,道:“你们收下,回去的路上还花用。我们家还有好多金砖,但比起你的玉佩,实在没什么稀奇。你们对我这样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陈云卿看金麟儿这样纯真善良,既觉得喜爱,又感到心痛,不想让他觉得亏欠自己,便想出一个法子,摸摸他的脑袋,道:“你还救过我们的命呢,什么恩啊情啊的都不必说,兄弟之间没有说这个的。依我看,我两个既有缘,又如此投缘,不如结拜吧?”
  金麟儿自然满口答应。
  他想着,若是自己有了别的大哥,孙擎风就不再是大哥了,既然不是大哥,那就可以成为别的什么。
  当夜,两人就行了结拜的礼。
  因为两个人都不信教,又不崇拜什么神仙鬼怪,不想拜关帝,就各自画了一幅像。
  陈云卿画的用心,但画出来的东西格外潦草,画卷里透着“倾尽全力”和“没有天赋”。
  他画的是两个男人,一个短发、持长刀,另一个躺着、双眼半睁半闭,看着是两个寻常人,但据说是昆仑坛城里的妖皇。
  金麟儿画了许久,撕掉了四五张,实在画不出来,便把笔往搁山上一摆,抱着香炉,牵着陈云卿,跑到孙擎风房里,指着床上的孙擎风,说:“我只信我大哥。云卿哥,你觉得如何?”
  骆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笑:“你们这样胡乱拜,算不算啊?”
  陈云卿:“大哥两百多岁,算是个活神仙了,怎么就不算?师哥你也应该拜拜他,保佑咱们长命百岁。”
  金麟儿看着孙擎风发愣,觉得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称呼,金麟儿都舍不得给别人用。
  他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把香烛掐灭了,对陈云卿道歉:“对不住,云卿哥,我……我只能有他一个大哥。”
  陈云卿笑道:“还是算了,真结拜,指不定会被孙兄打死。”
  三人又在夏口住了三日。
  陈云卿说什么都不肯收钱,只留下一张金片,拿去把玉佩赎回来,又给金、孙两人添置了几件新衣,准备了不少日用。
  言及自己不能陪他们去归离谷,他觉得很是抱歉,把听妖铃从手腕上解下来送给金麟儿,让他防备胡酒。
  考虑到胡酒道行高深,且会幻化形象,这次在华山上吃了亏,自己尚不知胡酒到底幻化成了门派中的哪一个人,当真是防不胜防。
  金麟儿便不推辞,接过听妖铃,再三感谢陈云卿:“你们能送我至此,我已是感激不尽。”
  陈云卿给金麟儿详细分说,这听妖铃须得借助人身上的灵气,方能发挥作用,只要收在锦囊里,便不会随便乱响。
  金麟儿很是疑惑:“为戴着它就是为了防备妖怪,为何怕它乱响?”
  陈云卿摸摸鼻子,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唉,其实我不是不想去,也不是有别的事情,只是,谷主不喜欢我,我怕自己去了惹他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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