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眼光一般

  SP的大中华总部位于阳城CBD，独占一栋写字楼。
  SP大楼为三角形，造型如一柄利刃，高耸入云，斩煞厉鬼。
  宋笙箫这小子，当初把他丢到美国，没成想竟弄出一番名堂。
  这个时候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SP的水有多深，宋向阳到现在也摸不透。
  “给少爷打电话，就说老夫人要一家子聚聚。”宋向阳收回目光，按上车窗，吩咐司机。
  司机拨出宋笙箫的号码，恭恭敬敬邀请。
  那边答应得爽快，约了周五回老宅。
  “宋政委，现在我们去哪儿？”司机发动汽车。
  “芸芸那里吧。”宋向阳靠住座椅，“小丫头这两天不太听话？”
  ……
  挂断电话，宋笙箫安排财务总监代替他参加周五的电视采访。
  有点惊讶老头子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叫他回去吃饭。
  虽然以奶奶的名义，但他知道，这个家一直是老头子做主。
  父子八年没有联络，如今再见，各怀心思。
  哒哒哒。
  办公室门响起。
  “进。”
  “老板，陶煦的详细资料整理出来了。”白林放下一个厚文件夹。
  宋笙箫翻开，这次文件夹里的资料比之前多，有图有文字。
  白林又递过来一只U盘，“视频是从阳城大学档案里拷出来的。”
  宋笙箫接过U盘，插到电脑里打开。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宋笙箫点开播放。
  是陶煦跳舞的视频，大学生拉丁舞大赛。
  陶煦和男伴手拉手上台，步伐健美，胯部扭动走到中央，双双对台下深鞠一躬。
  音乐响起，一对身姿如燕起飞，随节拍分分合合，一个个造型有力而弹性。
  宋笙箫挺震惊。
  这个古板严肃的女人，没想到她会跳舞。
  露背装，小掐腰，浓色烟熏眼妆，头发高高盘起。
  活脱脱一个张扬少女，一个特写，她脸上是标准的笑容，那种喜悦，从眼神沁出。
  宋笙箫把视频定格在那一帧，久久凝视。
  竟然不知道，她会这样笑。
  现在的陶煦，事业有成，可是眼中笑意浅薄。
  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的？
  宋笙箫天生敏锐，任何情绪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个兄弟是警察，曾经打趣，说他天生该做刑侦，而不是搞金融。
  但他的人生身不由己。
  原本高中毕业报考军事院校，奈何被扔去美国，无根漂泊。
  白手起家，一心赚钱，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老板，打听了一圈，她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并不是教书，而是在中央大剧院，没做多久突然辞职，再后来就到了司都做语文老师，一直做到现在。”
  白林在旁边解释，“这些是她在剧院演出的照片，以及后来在司都的一些合影。”
  宋笙箫翻开资料里夹带的照片，一张一张看。
  陶煦真的很漂亮，那种有韵味的美，经得起反复琢磨，越看越有味道。
  穿上舞蹈服，身材有致，更是美不胜收。
  后来到司都，她一身板正工装，风姿更是藏不住。
  这样一个女人……
  “陶煦大概是去了司都之后结婚的，视频里的舞伴，是她的前男友，当初在校园里是模范情侣，后来两人分手，闹得唏嘘，都是我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出来的。”
  宋笙箫蹙眉，将视频点了播放，音乐接近尾声，两人最后相拥亮相，结束，深鞠一躬。
  直到退场，他注意到，他们十指相扣。
  如此娇嗔，如此依恋。
  宋笙箫目光沉沉，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明明这个女人和他没关系，可是盯着这画面，心里妒意无法熄灭。
  视频播放完毕，他一动不动，直到黑屏，屏幕出现自己一张阴森的脸。
  就在白林怀疑惹怒了老板，要被丢出去的时候。
  宋笙箫抬起手，拖回进度条，重新看了一遍结尾那段。
  然后又重复。
  仿佛惩罚自己，反反复复看着陶煦这副小女人的模样。
  原来她也会这样。
  原来她不是一直那样古板绝情。
  她说“男人都那样”，她拒绝他的温柔，可她明明对别的男人依恋过。
  那一张张照片，他翻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都是很老的照片了，右下角的时间戳，是10年前。
  10年前……
  对他而言刻骨铭心的一年。
  16岁，经历人生大变故，小小少年能有什么手腕？
  和老头子博弈失败，被发配到美国自生自灭。
  而那时她24岁，青春洋溢，雄心壮志开始有自己的事业。
  原来10年前，他们就在同一座城市了。
  如今，他们的人生再次相交。
  这种感觉真奇妙。
  宋笙箫将文件全部阅读后，合上文件夹。
  摘下眼镜，指尖微微按摩眼周缓解压力。
  “周五的采访，她会去吗？”宋笙箫问。
  “这个……虽然陶煦是总负责人，但报上来的名单并没有她。”白林斗胆回答，“我打听过，陶煦那天请了事假。”
  “呵。”宋笙箫当然不信这么拙劣的理由。
  她就是单纯，不想见他。
  钱款收到，就要和他划清界限。
  一般女人事后需要安抚，生怕他提裤子走人。
  陶煦不一样，她不需要他。
  他的这些试探和宽慰，都是自取其辱。
  只能进一步证明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随便，你安排吧，那天我要回老宅，吴利水替我过去。”宋笙箫说。
  吴利水是财务总监。
  “老板，你不去啊？”白林搞不懂了，“那咱们折腾这么一大圈做甚？电视台台长都打好招呼，专访策划出炉，她最近评职称关口，你不是要帮她攒资历？”
  “瞎揣摩什么圣意，谁说要帮她？为公司做慈善公关，采访谁都一样，我们互相利用，没有个人情分，懂？”
  白林：……
  你就傲娇吧。
  “那专访还访不？”白林需要确认后续规划。
  “访啊，白疏通关系了？”
  “访谁啊？”白林不明觉厉，主人公都不去了，还折腾什么？
  “我怎么知道，名单不是在你那儿？话这么多？”
  “okkk。”白林闭上嘴，“那我先忙了。”
  “等等。”宋笙箫叫住他。
  “老板？”
  “你查到老头子身边有女人？”
  “查到一些，自从你母亲……我用特殊手段打听到，宋政委目前忙于留恋芳草，身边女人遍布各个年龄段，可谓是后宫佳丽三千，每日翻牌幸临，坐拥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倒也孤情寡意，没有特别宠幸某一位……”看着老板脸越来越黑，白林战战兢兢。
  “他也不怕精尽人亡。”宋笙箫眸子深沉，“有再婚吗？”
  “民政局并没有记录。”
  “知道了，你去吧，继续盯着他。”
  宋笙箫捏捏鼻根，每谈到这件事，他心情就不好。
  白林也了解他，不再多言，悄声退下。
  老板看似吊儿郎当，可心中的执念他知道。
  这次把SP的根基转移到阳城，怕是已经准备好掀起腥风血雨。
  ……
  第二天，白林很有眼力见儿，给宋笙箫发来了后续资料。
  是陶煦前男友。
  照片、职业、住址都有了。
  男人比陶煦大两岁，目前在邻市生活，这几年投资了一家文化宫，收益稳定，算小富。
  看照片，虽然中年，依然清秀帅气挺拔，练舞蹈的，身材保持很好，不显老，笑起来有酒窝。
  宋笙箫眯了眯眼，她喜欢这样的？
  眼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