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灵_分卷阅读_117

  韩封轮流打量这四人,摇着头一脸嫌弃地说:“哪儿有人像你们这样穿西装?扣子扣那么紧,把西装当皮夹克来穿呀?好心你们看一眼正式穿法好吗?”
  四人不约而同看向由里到外一身全黑两件式西装的路卡,路卡却是不悦地瞪韩封。
  韩封立即赔笑:“哎,你穿那么好看,我就想听其他人赞你两句!”
  路卡眼珠子一转,自顾自往走廊尽头的华丽大门走。韩封喜滋滋地跟在路卡身后,享受路卡带头的感觉,他总是很遗憾自己没能亲眼看过路卡代替自己当老大的样子。
  金黄色的大门旁没有人,路卡亦不敲门,握着门把轻推了下,门没锁,韩封马上上前,豪迈地把两扇门大力往内推开,与路卡一前一后走进门。
  门内是仿佛酒店套房一样的布置,风格和大门一样,每个角落都是俗气的金光闪闪。被屏风半遮盖的双人大床上露出一双细长白嫩的美腿,床底下则散落女性的性感内衣。吧台桌上有两只已见底的昂贵名酒,桌旁趴着一个似已醉倒的便衣男子,他对面则有另一个叼着根烟的皮衣男子,眼神锐利、杀气腾腾。
  已静音的电视在播放外国三。级。片,电视前的沙发散布着五个人,二男三女,或坐或卧,他们前方的矮桌布满零食和饮料,以及盛着鲜艳小药丸的玻璃杯子。房门正对面是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夜间都市的景色透过玻璃一览无遗,窗旁有台桌脚雕龙雕凤的办公桌,桌面上坐着一个在抹指甲油的艳丽女子,身上披着宽松的浴袍,翘着长腿。
  “哇噢,还真的活着。”浴室的方向有人说话,那人仅下半身围着毛巾,头发还在滴水,一手拿着刮胡刀在剃胡渣,梳着油头,胸前纹着色彩斑斓的左青龙和右白虎,右臂纹了关公,左臂是湿婆神。
  路卡缓缓地眨一下眼,下巴稍微动了动,懒洋洋地瞅着那人说:“我不活着,要怎么给你烧纸?”
  油头男随手扔下刮胡刀,吧台边的皮衣男站起身,一只手伸进鼓起来的裤袋。
  韩封走向吧台,把那醉趴的男子摔到地上,拿起一只新的红酒和一只高脚杯,倒出半杯酒,再拿着酒杯给路卡送上,自己则抓着红酒瓶,就着瓶口喝。
  油头男眯着眼看韩封,问:“你们谁做主?”
  韩路两人都没回答,甚至没有交换眼色,只面不改色地淡定喝酒。
  油头男走到办公桌前,桌上的女人脱下浴袍给他披上,再给他点烟,间中向路卡抛了几个媚眼。
  油头男吐了口烟,摊手说:“我知道你们要问泰国那事,成年往事,我都忘了细节,反正确实是因为我要抢那客户,和路爷您起了冲突,人在江湖啊,我也是讨生活罢啦,江湖事,江湖了嘛,不流行啦,现在江湖没有永远的敌人,你俩都金盆洗手,我真心说一句可喜可贺,大事化小,两位就这么转身走了好吧?”
  路卡把杯中酒饮尽,拎着空酒杯走向油头男,油头男身边的女人不住搔首弄姿,他将酒杯伸向女人,女人把酒杯接过,含着杯沿的酒渍舔。
  “滚开啦你。”油头男伸掌拍向女人后脑勺,女人不屑地瞪他一眼,捧着酒杯婀娜多姿地走开,而此时吧台边的皮衣男已经不动声色地走近,距离办公桌有约五尺的距离,和韩封一样。
  “现在流行什么我不清楚。”路卡双手伸入裤袋,“我就知道十几年前不流行没那么大的头还抢那么大的帽,你那时叫什么来着?沙皮狗?还是癞蛤/蟆?你抢我的客?你买得起枪?”
  油头男面颊抽搐,夹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你……你对我很了解吗?你知道我现在独揽这一区的生意吗?,我现在要是不高兴,你们不用想活着走出去!”他的话音也略有些抖。
  “呵。”路卡冷笑,“我告诉你一件古今中外都不会流行很久的事,那就是一人独大,从前厦爷只手遮天几十年,是因为他从来不亲手碰见不得光的东西,你啊,看你女人那样嫌弃你,该是药吃的太多都举不起来了吧?像你这样上梁不正,能有多少为你出生入死的手足跟班,助你一统江湖啊?”
  油头男忽地扔掉烟头,皮衣男瞬间抽出裤袋内的枪指向路卡,然而与此同时路卡亦抽出裤袋内的手,一把万用小刀抵住了油头男喉头,韩封也在同一时刻丢出手中红酒瓶,酒瓶砸在皮衣男身后的墙,飞溅出来的玻璃碎令皮衣男闭着眼睛嚎叫,韩封趁机冲上前把他翻倒在地,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枪。
  房内的女人尖叫着躲到角落,醉倒的男人恍恍惚惚地不知所措,还有几人根本一动不动,早就吃药吃得不省人事。
  “刀刀刀刀不长眼,小小小心啊!”油头男竟吓得口吃。
  韩封把枪扔给路卡,路卡接过后就把枪口顶在油头男双脚之间。
  “说。”路卡冷静如常,“十七年前,是谁给你胆子来杀我?”
  油头男满额满鼻是汗,猛晃脑袋说:“没有要杀你呀!路爷,我就只把你逼得跳下海而已啊!”
  路卡逼近油头男,他没有凶神恶煞,更没有吼破嗓子,却反而更具鬼魅般的威吓力。
  “我身上只有一个枪伤,唯一一个,那让我并不是很难记得住那一枪是谁开的?”
  油头男抬起手,尝试要缓和路卡的气势,可他颤巍巍的身子根本镇不住文风不动的路卡。
  “是,枪是我开的,不过!路爷您说得对,我那时哪里弄得来枪,是有人要我拿你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不想嗒!呐呐呐,我知道你要什么了,我说,我一定说是谁想要你命!”
  “不劳你说,我知道。”路卡用枪管把油头男的毛巾解开。
  油头男下意识坐上桌子往后退,韩封即坐到他身旁,伸手搭他肩。
  “沙皮仔。”韩封笑呵呵,“你和我是差不多年代的人,只是发财晚了点,那个呀,我以过来人身份劝你句,低调点,没用的人别带在身边享乐,有用那些别关在门外罚站,你看看,今晚之后,你房间里的这些……头马?明天一定会去跟别的大佬,不过没事,外面那四位能看又能用的,会继续帮你成大事!”
  油头男呵呵赔笑,搓着手说:“封爷的意思,是不会跟我计较啦?”
  韩封抿嘴笑,点头说:“该计较的,我们同年代嘛,你知道我的故事,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是昭告了天下,谁也休想伤他一分一毫,你居然给他开了一个这样大的弹孔。”韩封用手指比着一个直径约六公分的圆。
  “那……那……有得……商量的吧?有吧?”油头男来回看韩封和路卡。
  路卡叹口气,像是已经厌倦一个游戏。
  “找你杀我的人,现在还和你有着联系。”路卡把枪交给韩封,韩封拿手上把玩着。
  油头男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以后保证不会再有,我发誓!”
  路卡皱眉,韩封用枪柄敲头男后脑袋,斥道:“好好听人说话!”
  油头男张嘴愣住,神情害怕又茫然。
  路卡退开一步,实在不想再近距离看见油头男的身体。
  “我要你继续和他们联系,但凡他们要求你做的事,我都要优先知道。”路卡说。
  油头男犹豫,韩封路卡也不催。
  “那个……”油头男吞吞口水,接着说:“那个叫叶承毓的女人,要我替她把一个叫于守恩的过气明星抓来。”
  韩封和路卡互看一眼,一齐说:“没事,去抓。”
  数分钟后,阿靖来接韩封和路卡,再开车到House,House早已打烊,但里头仍亮着些灯。阿靖带着韩封走到隐蔽的地下室,季鹏就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人,是被五花大绑还倒吊着的铁爷,叶崇杰的岳父。
  季鹏让出铁爷面前的凳子,韩封坐下,手肘撑着膝盖,俯身看铁爷扭曲的脸。
  “哎呀是韩老大!您活着啊!太好!真是大大的好!您有什么难办的事尽管说,我给你办!一定妥妥当当!”铁爷连珠炮地开腔。
  “哈哈哈!”韩封豪爽地笑,“同年代就是好说话,比我家那臭小鬼好说话多啦哈哈哈哈!”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外,慢慢地透入初升的阳光。
  路卡站在可以俯瞰整个舞厅的贵宾座,想起从前的事,最让他难忘的回忆,当属和韩封一起在高处看着下方玩得尽兴的韩育陵,那个时候,他们下定决心,要洗手江湖,光明正大地成为保护韩育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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