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妇_分卷阅读_26
不过,碧青看到上头的内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儿探着脑袋看的二郎,也挠着脑袋呵呵的笑。
何氏却着急的不行:“你们俩还笑,想急死娘不成,快着念给娘听听,到底写的什么?”
碧青递给二郎:“二郎给娘念吧。”
二郎点点头,接过信大声道:“娘,媳妇儿,我在京城很好,二郎不许淘气,听你嫂子的话,不然,等哥回去揍你,大郎。”
何氏愣了愣,也不禁笑了起来,把信递给碧青道:“你别嫌大郎的话粗,他虽不识字,这却是他的一片心意呢,惦记着家呢。”
碧青点点头,晚上做饭的时候,从怀里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看一遍,笑一遍,这才是蛮牛啊,要是真之乎者也的写一封信,才没意思。
只不过,骁骑营里都是当兵的,行伍出身还能写这么一笔好字的,莫非是那些世家子弟,若是世家子弟,自然眼睛长在头顶上,又怎会跟大郎这样一个草根出身的大头兵来往,能代写家书,说明颇有些交情,这写信的人跟大郎,怎么想怎么不是一路人。
碧青实在好奇究竟是谁替他写的,等他回来问问他好了,不过蛮牛写信也太简单了些,就一句很好就完了。
姜山说骁骑营是有假期的,一年三个假,春耕,麦收,秋后,一次十天,过年反倒不放假,可见皇上多重视农桑。
一想到开春大郎就会回来,碧青说不上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害怕,说高兴吧,有那么一点儿,蛮牛人还不错,在的时候没感觉,这走了,心里还真有点儿惦记,可也有些害怕,那是头随时都会发情的蛮牛,若自己防备不及,可就出大事了。
算了,想这个做什么,还是想想开春怎么收拾水坑吧,小五说跟冀州府卖种子的掌柜讲好了,过了年就能弄来莲子,一开始掌柜的不乐意,说那东西冀州府没人种,得从南边儿进货,小五足出了一贯钱,掌柜的才勉强答应。
还有鱼苗也解决了,小五说:“过了莲花山走不远就是白河,河沿子边儿的浅水里,有的是小鱼儿,做个纱网,一纱网抄下去就能抄上来十几条,等过年一开河,我跟二郎走一趟,半天就能捞回来一桶,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么鱼?”
碧 青现在还管什么鱼,只要能放到坑里养活就成,哪怕不能卖,自己吃也好。碧青这些日子没少琢磨,最后还是觉得,把莲藕种在坑东的浅水区好一些,哪边儿的淤泥 深,水面浅,正适宜种藕,水太深了,一个是不好扎根,再一个,采收的时候也麻烦,这可是明年全部的指望,得好好想想。
对于莲花山周围那些山桃林,碧青想缓缓,硬生生买一百亩地,不说自己手里有没有这些钱,就是周围的乡民也容易眼热,这发财也不能一蹴而就,需慢慢的来才稳妥。
见灶膛的火落下去,忙又添了两块炭,看着灶膛里的炭,又不禁往外头望了望,地窖旁的墙根儿码着整齐的圆木,是大郎砍了挑回来的,生怕家里的炭不够,还把柴火棚里晒干的木头劈了许多。临走还说了一句,等他家来整治鸡窝鸭舍,想垒猪圈也等他回来。
一想到这些,碧青又觉自己嫁给这头蛮牛也不错,至少这是头顾家的蛮牛,至于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自己可以慢慢来,早晚让这头蛮牛变成听话的小羊羔儿。
一想到蛮牛变成小羊羔,冲着自己卖萌的样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第32章
“嫂子,怎么不写信叫姜山大哥捎回去。”碧青正出神,忽听二郎的声音,把信收起来看了他一眼:“你姜山大哥走的急,嫂子没腾出空来,好在你哥开春就家来,也不过不几个月,有什么话等你大哥家来再说也一样。”
二郎点点头,拿着鸭食盆子出去喂鸭子了,入了冬坑里上了冻,放不了鸭子,没有水里活食儿,鸭子有些没精打采,吃的也少多了,只能一天喂两次剁碎的番薯藤,盼着冬天早点儿过去就好了。
等 二郎出去,碧青不禁有些脸红,糊弄一个十岁的孩子,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什么没腾出空来,说白了,就是不知道写什么,自己跟大郎满打满算就待了三天, 虽有夫妻之名,若认真说起来,只能算刚认识,自己写不出他那样奇葩的内容,所以还是装糊涂算了,反正过了年他就回来了。
却不知,自从姜山走了,大郎就眼巴巴等着,这个年都没过好,骁骑营的职能是护卫京畿,属于禁卫军管辖。
平南大军一回朝,主帅赫连大将军把手里的虎符印绶一交,就卸了军职,即便这会儿大将军还带兵,也不干大郎的事儿,进了骁骑营,也只是个无名小卒,而且,是个没背景的无名小卒。
骁骑营的兵分成两大类,一类是朝廷勋贵之子,家里头送到兵营来,一是为了约束,二一个也是为了镀金,哪怕里头瓤子不成器,可刷上一层金粉拉出去也好看些,再一个,谁都知道骁骑营都是些什么人,结交些同辈儿为友,以后在官场上也有个帮衬的。
这 类人多是纨绔子弟,指望他们守兵营的规矩,纯属做梦,吴大可这个新上任的副统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虽说吴大可是个耿直中正之人,可只要不是傻子,就不 会轻易去得罪这些人,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些说是自己手下的大头兵,可背后一家比着一家显赫,除非自己不想混了,否则得罪勋贵只有死路一条。好在这些人得了 家里的严令,也不敢太放肆,吴大可这个副统领才能顺当的干下去。
另一类就是大郎这种人,草根儿出身,家里既没权也没势,能进骁骑营,凭的就是本事跟军功,这才是吴大可手下的兵.
从南边回来的时候,他手下的先锋营就剩下五个全须全影儿的,除了姜山年纪过大,谋了个捕快的差事,其他四人都进了骁骑营,何进,常六,安大牛,还有就是大郎,四个人同生共死混过来,现在同在骁骑营,情份自然更是深厚.
四人里常六最大,大郎最小,天天在一起,跟亲兄弟也差不多,彼此更不见外,自从大郎回了一趟家,没事儿就把小媳妇儿挂嘴边儿上,几个人没少逗他。
那封家书却是崔九帮着写的,崔九也是半截儿来的骁骑营,不是他们这样的草根,家里仿佛有些势力,可具体的也没人知道。
骁骑营有个规矩,虽不是明面儿上的,可谁都得遵守,就是不许互相打听营里人的家世背景,不然,立刻就会除名,这条规矩实际上是给大郎他们这样的兵制定的,那些勋贵之子,即便不相熟,彼此也都认识,而且,几乎一进营就形成两拨,壁垒分明的派系。
草根儿在一块是一派,勋贵之子在一块儿,是一派,也有个别的就是崔九,勋贵那拨人对崔九很客气,崔九本人却不喜欢跟那些人在一起 ,而是,一进营就扎到了大郎他们这边儿,天天练兵都在一块儿,一个月下来就熟了。
姜山知道大郎有了媳妇儿,回家前特意过来问他,是不是给家里捎封信回去,大郎挠了半天头,说实话,别看就在家待了三天,可真挺想小媳妇儿的。
说起来也怪,之前没娶媳妇儿的时候,在南边想的都是他娘和兄弟,如今脑子里全是小媳妇儿的影儿,小媳妇儿做的饭,小媳妇儿说的话,小媳妇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还有那张甜丝丝的小嘴,甚至小媳妇儿白白的脖子,都无数次出现在大郎的梦里,想不想都不成。
所以,姜山一说捎信儿,就忙点头,点头过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识字,怎么写,常六就把崔九给拽了来。
一说代写家书,崔九倒是痛快的很,拿了纸笔问大郎:“写什么?”
大郎吭哧半天,才说了一句:“娘,媳妇儿,我在京城很好,二郎不许淘气,听你嫂子的话,不然等哥回去揍你。”一句话把几个逗的前仰后合。
崔九都快笑岔气了,大郎一张黑脸通红:“你们笑什么?这就是俺的心里话,俺没那些花花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最终信写好让姜山捎走了,从姜山走的那天开始,大郎嘴里念叨小媳妇儿的频率明显更频繁,有事儿没事就小媳妇儿长小媳妇儿短的。
其 他几个人给他叨叨的烦不胜烦,也堵不住他的嘴,心里倒越发好奇大郎的小媳妇儿,究竟什么样儿,真要是听他说,就是个天仙儿,可几个人都是乡下出来的汉子, 谁没见过乡下闺女,模样儿再俊,也就那样儿,以前是没见识过好的,觉着家里的女人还能看,如今在京城里当兵,京城的女人模样儿在其次,那肉皮儿却不是乡下 丫头能比的,就不信大郎那个才十三的小媳妇儿能好看到哪儿去。
直到过了年姜山回来,满嘴夸大郎媳妇儿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心灵手巧,几个人才算信了五成,剩下的五成,自己没亲眼见做不得准。
大 郎忙问姜山要回信儿,姜山摇摇头说没有,大郎那张脸立刻就黑了,常六拍了他一拳道:“做这样儿给谁看,要打人不成,就不想想,你那信是崔九帮你写的信,你 不说你家那个村儿找不出一个识文断字的秀才吗,你媳妇儿就算想回信,没人帮她写,怎么给你捎,反正开春就回去了,就算再想你媳妇儿,也不在这一两天儿。”
其他人都跟着点头,谁知大郎听了脸更黑了,半天吐出了一句:“我媳妇儿会写字。”
说起这个,大郎也是临走那天才发现的,见二郎在陶盆的沙土上瞎划拉,一开始以为淘气,可看着看着,发现不是淘气,是写字呢。
大郎当时就愣了,村子里没有认字的秀才,里长王富贵也是个睁眼瞎,二郎怎么会写字,想着就问了,谁知二郎竟然说自己小媳妇儿教的,大郎才知道自己小媳妇儿不仅会过日子,会做饭,会画画样子,还识文断字。
所以,大郎才心心念念的盼着小媳妇儿给他回信儿,可到头来却盼了个空,能不恼吗,心里一恼,邪火就上来了,一把抓住大牛:“大牛,咱俩出去练练。”
大牛一听,脑袋摇的跟拨楞鼓似的,他们几个虽说都是凭真本事进的骁骑营,可要论拳头谁大,那绝对是大郎,这家伙就不是人,那拳头攥起来跟铁疙瘩似的,挨一拳都不好受,更何况,这家伙这会儿心里正憋屈,那拳头还能留情啊,自己才不找揍呢。
可大郎的蛮牛脾气上来,哪管他干不干,抓着大牛就出去了,何进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半天。
何进问姜山:“那个,姜大哥,大郎的媳妇儿真识文断字啊?”
姜山摇摇头道:“这个我哪儿知道啊,也没见她念书写字,不过,进门的时候瞧见她家门前写了簇新的对子,莫非是大郎媳妇儿写的?”
常六道:“要俺说,乡下婆娘能生养才是本事,又不考状元,识字有个屁用啊。”何进几个都跟着点头,深以为然,庄户人家的婆娘,会过日子会生孩子就够了,识字干啥。崔九虽心里却有些意外,琢磨回头有机会,非得见见大郎媳妇儿不可。
碧青可不知道大郎黑着脸要收拾自己呢,她这会儿正忙着,一过了年就开春了,冀州府不是江南,二月刚开春,也甭想着什么莺飞草长,春光明媚,这春寒比冬天也不差,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小风儿,直往骨头缝里头钻。
不过,雪却化了,坑边儿那块地上堆的厚厚的积雪融了,雪水顺着提前留出的放水口,直接流到水坑东边的浅水里。
前几天刚开冻,碧青就把水坑东边略高的一块地截了起来,本来这个水坑就是东高西低,雨水多,水位高的时候,东边儿才会有水,水位低的时候,东边那块就是湿地,长了不少野芦苇。
入冬前,就让大郎给割没了,婆婆手巧,苇子杆儿在他手里能编出很多东西,如今家里用的篮子,盖板,笼屉,小筐,以及自己背后背的这个小篓,都出自婆婆的手。
碧青走到坑东边儿,看了看,中间足有三尺高的土坝,用麦草掺着石头装在麻袋里垒起来,外头再糊上一层芦苇混着黄土的泥巴,就成了最简易的截水堤。
自己想种树的地方正在坑东边,上头的雪水融化之后,正好从放水口流进这里,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积了脚面深的水。
碧青弯腰检查了检查隔水堤,见水没漏下去才放了心,碧青可是想了一个多月,才想出这个法子,浅水藕的水面不能太深,所以种在东边儿这块略高的湿地最合适,上头融化的雪水流下来正好落进这里。
不这么着就得等下雨,或者,从下头的坑里提水往这儿灌,那样就太麻烦,王兴跟二郎垒截水堤的时候,碧青特意让他们留了口,因为种莲藕不同阶段需要的水深不一样。
一开始出芽的时候,需要脚面深的浅水,等长出荷叶,水就要深一些,到夏天开花出莲蓬的时候,水更要深些,采莲藕的时候,最好把水放掉,只剩下泥,挖藕才容易些。
所以,碧青才想到这个法子,可以蓄水,也可以防水,自由调节水的深浅,对于施肥也大有好处。
大学的时候,舍友家里有个种藕的,放假的时候,邀请他们去玩,说是让他们近距离体会一下,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所以,碧青跟着同学去玩了十几天,自己这些种藕的经验就是听舍友的老爹说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头一回种能不能成功。
基肥前几天就施下去了,就是坑边儿上沤的那些腐熟肥,这会儿给雪水一浇,成了臭烘烘的黑汤子。
二郎正在坑边儿上放鸭子,水一开了化,鸭子也都活泛了,嘎嘎的在水里直扑腾,丝毫不惧水里的寒意,后头跟着二十几只鸭崽子,是上个月刚孵出来,不敢下水,就在坑边儿上的嘎嘎的叫唤着,热闹非常。
一共三十个鸭蛋,孵出了二十二只小鸭子,八个没动静,桃花娘说剩下的孵不出来了,碧青听人说过,孵不出来的毛蛋含有大量细菌或许还有寄生虫,所以干脆扔了,浪费几颗鸭蛋没什么,回头人吃了招上病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