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28节

  成蟜咳嗽了好几声,还以为能就此糊弄过去,嬴政却没有忘记,道:“蟜儿打算何时接受寡人?”
  成蟜支吾道:“啊好困啊,蟜先睡一会儿。”
  嬴政挑眉,淡淡的道:“想必蟜儿这般推搪,是因着斗甯从中作梗,这就好办了,寡人这就下令,让王翦把他抓住,砍了脑袋,看他再在蟜儿面前说三道四。”
  “不是不是!”成蟜摇手道:“不是斗甯。”
  “那是为何?”嬴政追问。
  成蟜摇手的动作卡住,想来嬴政也知道不是斗甯的缘故,只是故意这般说辞,成蟜感觉自己中套了。
  嬴政再次追问:“那是为何?难道……你不喜寡人?”
  成蟜一咬牙,干脆的道:“不喜欢!”
  “呵呵……”嬴政不但不生气,反而笑起来:“蟜儿,你要不要照照镜鉴,你扯谎的模样,寡人可是从小看来的。”
  成蟜:“……”
  “好罢,”嬴政道:“既然你说你不喜寡人,咱们便验证一番,你若是赢了,寡人从此往后,便绝口不提此事。”
  “验证?”成蟜奇怪:“如何验证?”
  嬴政的唇角划开一丝笑容,道:“便这般验证。”
  说罢,“嘭——”一声,突然将成蟜压制在辒辌车的户牖之上,双手抵在成蟜的耳侧,慢慢低垂下头去,含住了成蟜的嘴唇。
  “唔!”成蟜大吃一惊,下意识想要逃跑,但身在角落无法逃跑,掌心抵着嬴政的胸口,感受着梆梆有力的心跳声,伴随着唇舌的酥麻感,成蟜一瞬间仿佛置身海洋之中,并不冰冷,反而十足的温暖受用,令成蟜沉溺。
  成蟜的双手从推拒,不知何时变成了紧拽,死死揪出嬴政的衣襟,因着腰身酸软坐不住,不停的往下出溜。
  嘭……
  一声轻响,成蟜不小心将户牖的帘子顶开了一个缝隙,冬风悄无声息的溜入辒辌车,而成蟜太过投入,根本没有发现。
  伴随着凉风溜入辒辌车的,还有斗甯的视线。
  斗甯自从成蟜上了辒辌车参乘,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这会子听到一声轻响,立刻仔细去看,便看到嬴政抱着他的宝贝弟弟,竟然在辒辌车中做那“不堪”之事!
  成蟜被吻的浑浑噩噩并没有发觉,但嬴政的感官十足敏锐,立刻发觉了斗甯怨毒的目光,他故意对上斗甯的眼神,甚至挑衅的扬起唇角,对斗甯露出一抹颇为“友善”的笑意……
  第85章 趁机“同居”
  斗甯哪里能看不到嬴政挑衅又示威的眼神?辒辌车中的成蟜显然被嬴政吃得死死的,一副迷茫完全无法招架的模样。
  斗甯眯了眯眼目,攥紧手中的缰绳,不着痕迹的拉了一下马缰,马匹立刻靠向辒辌车。
  嘭——
  斗甯似乎没有坐稳,路过辒辌车的时候,重重的撞了一下马车侧面。
  成蟜方才还沉浸在亲吻之中,混混沌沌的不能自拔,突然听到马车的闷响,一下子回过神来,吓得将嬴政一推。
  嬴政:“……”
  这回温柔微笑的人改换成斗甯,斗甯彬彬有礼的拱手,在辒辌车外面道:“王上,甯驱马不利,不小心冲撞了车驾,王上您没有受惊罢?”
  受惊的哪里是嬴政,分明是成蟜!
  哗啦!
  嬴政打起车帘子,凉丝丝的盯着斗甯,道:“看来甯君子日前比武的伤势还未有大好,骑马都不利索。”
  成蟜听到他们的对话,哪里想到两个哥哥私底下刀光剑影的来回过招,有些担心的道:“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好么?”
  斗甯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纵使骑马也不会觉得疼痛,不过他听成蟜关心自己,立刻换上一脸的羸弱,微微粗喘了两口气,按住自己的肩头,用隐忍的语气道:“无妨,哥哥的伤势……早就大好了。”
  成蟜一看,这哪里是大好?分明是不好!
  斗甯又补充道:“只是骑马的时候,偶尔颠簸疼痛罢了,并不要紧。”
  成蟜更是着急,道:“要不要找医士再看看。”
  嬴政分明坐在成蟜身边,成蟜却越过自己,与辒辌车之外的斗甯说话,嬴政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了空气,不由冷笑一声,道:“甯君子这般娇气,合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儿的锻炼锻炼了。”
  说罢,直接将车帘子放下来,不让成蟜再去看斗甯。
  成蟜还在担心,想要再次打起车帘子,嬴政抓住他的手,道:“蟜儿,你没看出斗甯是在装可怜,博得你的同情么?”
  成蟜眼皮狂跳道:“这……斗甯他为何要博得蟜的同情?”
  嬴政恨铁不成钢的道:“因着他嫉妒寡人。”
  成蟜都被他说蒙了,嬴政又道:“他嫉妒寡人与你走得近,与你的干系好。”
  成蟜:“……”这么厚脸皮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果然帝王都非一般人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不日便抵达了咸阳城。
  公子扶苏领着小胡亥在咸阳城门口迎接。
  “哥哥——!”小胡亥一看到扈行的队伍,立刻挣脱了扶苏,迫不及待的蹦蹦跳跳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大喊:“哥哥回来啦!”
  成蟜听到胡亥的声音,立刻从辒辌车中下来,小胡亥仿佛小炮弹一般,直接冲过来,撞进成蟜怀中,成蟜将他抱起来掂了掂,笑眯眯的道:“亥儿长个子了,也变沉了?”
  小胡亥认真的点头,肉肉的小脸蛋一颤一颤:“亥儿有好好的吃饭饭哦!扶苏哥哥夸赞亥儿听话呐!”
  “是么?”成蟜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
  成蟜一瞥眼,便看到了斗甯,斗甯跟着队伍,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胡亥,并没有甚么太多的反应。
  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胡亥才是斗甯的亲弟弟,成蟜并非真正的若敖成蟜,所以并非斗甯的亲弟弟,可是在斗甯看来,成蟜要比胡亥亲得多,斗甯觉得,自己唯一的亲人是成蟜,而并非胡亥。
  这其中也是有缘故的。毕竟在斗甯过继给若敖斗氏之时,只有成成蟜这么一个弟弟,胡亥小成蟜这般多,是在斗甯过继之后很久很久才出生的,斗甯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亲情可言,甚至都没见过几面。
  成蟜领着胡亥,让他叫人,道:“来亥儿,这是大哥哥,叫人。”
  “唔……”胡亥咬着手指,刚要开口。
  斗甯立刻道:“不必了蟜儿,不叫也没关系。”
  斗甯这个人,骨子里渴望亲情,因为从小被过继的缘故,又被若敖斗氏虐待,渴望亲情的心理甚至已经开始变质。他另外一方面,他又害怕“亲情”,胡亥和他不熟悉,在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一份地位,这样的不熟悉感会令斗甯不安。
  斗甯并不想承认这种不安,但他的确不安。
  成蟜立刻读懂了斗甯的心声,本想岔开话题,嬴政正好走过来,摸了摸胡亥的小脑袋,对斗甯道:“甯君子如今已经归顺我秦国,便暂时住在别馆,等政事堂正式分配了公务,你再搬过去住也不迟。”
  斗甯瞥斜了一眼嬴政,知晓他的意思,自己住在别馆,就不会日日缠着成蟜,他也没有点破,拱手道:“是,王上。”
  成蟜此次立了大功,他之前本就做过两次大行人,如今战事结束,成蟜便到司行报道,继续在司行做事儿。
  成蟜的功劳这般大,论功行赏,自然赏赐了不少,最主要的是,他如今有这般大的功劳在身上,又在司行供职,自然要有自己的府邸,嬴政便赏赐了他一座府邸,距离章台宫很近,朝参之时也不必起的太早,十足的方便便宜。
  成蟜这几日都在为了自己的府邸忙碌,等收拾的差不多,便可以搬进来,到时候还要准备一个乔迁宴席。
  成蟜本不想置办甚么乔迁燕饮,毕竟还要出钱出力,不过这是不成文儿的规定,若是哪个士大夫没有准备乔迁燕饮,怕是太冷傲托大,成蟜也只好入乡随俗,置办一场做做样子。
  如今的成蟜,可是秦王眼前的红人,又刚刚立了大功,他乔迁新宅,自然有人争先恐后的上门道喜。
  成蟜有些吃惊,没成想会来这般多的客人,门槛子都要给踏平了,他根本没准备这么多桌燕饮。
  “蟜儿,”斗甯从大门进来,笑道:“发甚么呆呢?”
  成蟜叹气道:“大哥,蟜正发愁呢。没想到会来这般多的士大夫,这平日里打招呼的,不打招呼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怎么全都来了,我家中的饭食怕是不够他们吃的。”
  斗甯一笑,伸手摸了摸成蟜的头发,道:“无妨,大哥这就叫人来帮你。”
  斗甯虽然是归顺的降臣,但他好歹是斗氏的家主,若敖斗氏一死,斗甯就是主人翁,想要调遣几个人来帮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斗甯立刻去吩咐,很快斗氏的家宰带着仆役匆匆赶来,膳夫、侍女、从者应有尽有。
  成蟜惊喜道:“大哥,你可真厉害。”
  斗甯被成蟜夸赞,仿佛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颇有些得意的模样,道:“能帮上蟜儿便好。”
  “唉——”斗甯说着,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容从喜悦也变得忧愁起来。
  “大哥?”成蟜奇怪的道:“怎么,大哥有心事么?”
  斗甯摇头,以退为进的道:“没有,今日是蟜儿乔迁大喜的日子,哥哥不该说一些扫兴的话。”
  “大哥,”成蟜一听,斗甯分明是有心事,道:“你我是手足,有甚么事情不能说?大哥你这样愁眉不展的,蟜也怪担心的。”
  斗甯这才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哥哥只是有些感叹,蟜儿有了自己的家,真真儿是一件好事,不似哥哥这般,每日里漂泊在别馆,别馆都是诸国使者居住的地方,仿若浮萍,哪里是个头啊。”
  成蟜恍然大悟,是了,斗甯还住在别馆里,虽然别馆的条件不差,但别馆是接待各国使者的地方,鱼龙混杂的,根本不像是个长久居住的地方。
  成蟜想也没想,道:“大哥,这样好办啊,你看蟜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左右就我一个人住,再加上仆役从者,零零总总也住不满,不如大哥你搬过来,与蟜一同住,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斗甯的唇角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的确,他方才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成蟜这句话,其实斗甯早就想搬过来和宝贝弟弟一起住,只是苦于无法开口,这遭让成蟜自己提出来,岂不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斗甯故作忧愁的道:“这……蟜儿,哥哥会不会妨碍到你?”
  “当然……”成蟜刚想说不会。
  “当然会。”有人已经抢了先,从府邸的偏门大步走入,横叉在斗甯和成蟜之间。
  那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挡在成蟜面前,成蟜干脆连斗甯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可不就是成蟜的便宜哥哥嬴政么?
  成蟜惊讶的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顺口唤了一声哥哥,斗甯的脸色立刻寒冷下来,成蟜也发现,自己好像叫的太顺口了,刚想改口道:“王……”
  第二个字还未出口,嬴政已经满满都是威胁的“嗯?”了一声,成蟜便把“王上”两个字吞入了嗓子里。
  成蟜:“……”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偏生两个哥哥狭路相逢,真难搞啊……
  嬴政笑眯眯的一脸亲和:“甯君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斗甯面带微笑,一派恭敬,其实两个人暗地里刀光剑影,均是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
  斗甯道:“甯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王上斧正。”
  嬴政谆谆教导的道:“你与蟜儿虽然是手足,但毕竟蟜儿如今长大了,还在司行做上大夫,若是叫旁人听说,他还与兄长住在一起,岂不是闹笑话?这知情的,可能明白了你们手足情深,这不知情的,还以为甯君子你……死皮赖脸呢。”
  斗甯:“……”
  斗甯一阵语塞,额角青筋抖动了两下,干笑道:“怎么会呢?甯与蟜儿手足情深,如何会是死皮赖脸?”
  嬴政道:“所以寡人说,那些个是不知情的人,蟜儿堪堪入仕,还有许多人情世故不理解,朝里朝外的,少不得一些恶意中伤之人,甯君子你混迹仕途如此之久,蟜儿不懂得避人口舌,难道甯君子你还不懂么?”
  斗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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