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浓婚 第22节
采荷知道祁明乐每次练完刀都要沐浴,便提早将热水备好了。祁明乐收了刀,舒舒服服沐浴完出来时,见坐在灯下看书的张元修时还愣了愣。
“你的公务忙完了?”祁明乐问。
自从发现张元修不行之后,祁明乐便明白,之前张元修所谓的公务繁忙宿在书房,其实是为了掩盖他不行之后,祁明乐心里就有些同情张元修。
而且自那之后,苏沁兰问到这事时,祁明乐还会帮张元修打掩护。可她没想到,张元修今夜竟然主动过来了。
张元修嗯了声:“如今封宝了,官署已经停止办公了。”
“昂。”祁明乐应了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然坐在妆奁镜前,任由采荷为她绞发。
采荷见张元修今夜过来了,便以最快的速度为祁明乐绞干头发,然后便退下了。
两个人再度躺在一张床时,祁明乐心里十分同情张元修。
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公子,却偏偏不行。不行也就算了,却还得为了面子,不得不过来与她同床共枕装个正常人,祁明乐都替张元修觉得累。
而躺在祁明乐身侧的张元修,则又想起了今日苏沁兰说的那番话。
苏沁兰与张父成婚的事,很早之前,张元修就听苏沁兰说过了。那时苏沁兰已经定亲了,但她一次外出时遇见了张父,张父对她一见钟情,继而非她不娶。
那时苏沁兰并没有看上张父,她也不愿意嫁给张父。奈何偏偏那时他们家中生意出现了问题,需要大笔的银钱。
而未婚夫家见状,便寻了个由头,上门与苏沁兰退婚了。
张父在这时趁虚而入来苏家求娶下聘,他给的聘礼数目,正好能解决苏家的燃眉之急。苏沁兰为了苏家,只得不情不愿嫁给了张父。
但婚后张父对她关怀备至,温柔有加。慢慢的,苏沁兰便放下心结,与张父好好过日子了。
苏沁兰说这番话的缘由,本是想让张元修平日里多关心关心祁明乐。可张元修却不由想到了他与祁明乐如今的境况,与他父母当年如出一辙。
他虽不像他父亲那般对祁明乐一见钟情,但他们如今既已成婚了,张元修还是想与祁明乐好好过。
但这件事的取决权有一半在祁明乐的手中。
所以躺在床上时,张元修犹豫了许久,想着如今他们已经成婚月余了,他想开诚布公同祁明乐谈一次。
可张元修刚转过头,正欲开口说话时,就见原本平躺的祁明乐,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也状似无意翻过身面朝里了,然后突然开始装睡了。
张元修:“……”
而此时的祁明乐并不知道张元修想与她好好谈一谈,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张元修不行,眼下与她同床共枕想必内心十分煎熬。
祁明乐便想着,若是自己‘睡着’了,想必张元修就不必这么煎熬了,所以她便十分体贴的‘睡着了’。
但祁明乐此举jsg落在张元修眼里,却成了祁明乐装睡是怕他碰她。
到现在了,她心里还有卫恕。
张元修眼睫倾垂,沉默须臾后,然后默然翻过身面朝外去了。
他们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是一个面朝里,一个面朝外,两人之间远的还能再睡一个人。
楚河汉界分明,两人互不打扰。
但这种状态仅限于祁明乐睡着之前,一旦睡着之后,她整个人瞬间成了麦芽糖,手脚并用黏在张元修身上。
第一次,张元修好脾气将她拨开了。可没一会儿,祁明乐又黏了过来,然后张元修再度拨开了。
可没一会儿,祁明乐又黏过来了。
张元修拨一次,祁明乐就黏一次。如此几次之后,饶是好脾气的张元修也有些生气了——
她心里放不下卫恕,又这般黏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张元修愤然转过身,就对上了祁明乐近在咫尺的脸。明明祁明乐已经睡着了,可乍然离这么近,张元修的呼吸还是骤然一滞。
而睡梦中的祁明乐毫无察觉,甚至腿还在张元修的身上蹭了蹭,然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看着祁明乐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张元修瞬间僵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将头朝后挪了挪,拉开原本两人呼吸相闻的距离之后,这才轻轻舒了一口长气。
知道祁明乐睡觉不老实,之后张元修也没再自己找罪受了,只平躺着放任祁明乐为所欲为了。
祁明乐又是一夜好眠,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张元修便去前院了,祁明乐一个人在房中擦刀时,外出上街的银穗突然急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少夫人,我刚才上街时,遇见小侯爷身边的德荣了。德荣说,小侯爷昨日离京前让他今日来找您,说小侯爷请了一位看过都说好的大夫,眼下那大夫还未离京,若少夫人您有需要,他可以带您去见那大夫。”
祁明乐听到这话,又将贺潇骂了一顿:“这个大嘴巴,捅了篓子立马就脚底抹油跑了,怕我把他大卸八块,他又想用这种办法来劝我消气,做他的春秋大梦,等他回京了,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见祁明乐怒气冲冲的模样,银穗当即道:“那我去回绝了。”说着便要走,却被祁明乐叫住。
祁明乐想了想,压下火气,道:“贺潇既然将人请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去见见好了。”
虽说祁明乐现在已经接受了张元修不行这个事实,但若是有能治好的机会,祁明乐还是想让张元修行的。
第28章 沐浴
此事涉及张元修的面子, 祁明乐便低调出了府。
时值年关将近,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贺潇的小厮站在冰棱倒挂的房檐下,搓手哈气的同时, 不住往张家的方向去。
没一会儿,银穗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祁明乐。
德荣原本正要迎过去, 却见银穗远远使了个眼神,德荣便明白, 这是要他带路的意思。他遂转了个身往前走,祁明乐与银穗坐着马车,远远的跟着他。
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六了,没几日便该过年了, 街上人潮拥挤, 到处都是出来购置年货的人。祁明乐的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的,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望月楼。
下了马车之后,祁明乐跟着德荣上了望月楼的五楼。
望月楼底下是酒楼,上面有供客人休息的客房。德荣刚将祁明乐引上楼,就听到了吵嚷声。
“你家公子请老朽时,明明说好了就一两日的事。可你看看,今儿都腊月二十六,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老朽还得赶回家中陪老母吃团圆饭。实在不行, 就请你们公子另请高明吧。”
德荣听到声音,忙小跑上前劝道:“葛大夫, 你消消气, 正主来了。”
那大夫听见这话,转头用吊梢眼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一个戴着幕篱的女子往这边过来,这才背着药箱重新回了房中。
祁明乐跟着进去,刚在桌边落座,就听那大夫问:“什么症状?”
“哈?”祁明乐一脸茫然,“什么什么症状?”
“你相公不行,他是怎么个不行法?”
祁明乐惊呆了:“不行也分很多种吗?”她以为,不行就是不行。
“废话!自然是要分很多种。”那大夫一脸不耐烦,却又耐着性子,详细同祁明乐说了好几种不行种类的症状后,然后又问,“你相公属于哪一种?”
“他……”祁明乐认真想了想,“他就是不行。”
那大夫瞬间被气了个仰倒。合着他刚才说那么多都是白说了!那大夫当即便要发脾气,但见祁明乐一脸懵懂的模样,他忍着怒气问:“你相公没碰过你?”
“没有。”
难怪一问三不知。那大夫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他可表露过这方面的意向?”
表露过这方面的意向?!
祁明乐认真想了想,然后又摇头:“也没有。”
张元修跟她在一起时都很君子,包括两人睡在同一张床时,他也十分规矩,从没僭越过半分。
“他可有通房小妾?”
“没有。”
祁明乐这么一说,大夫便确定,问题出现在男人身上。毕竟若是只不碰自己的夫人,有可能是他不喜欢他的夫人,可一个已经及冠的男子,连通房小妾也没有,那身体就是有问题了。
大夫沉吟片刻,道:“按说看诊,要让病人亲自来,方能看得准确些……”
“我相公事忙,大夫你见谅。”说话间,祁明乐将一锭银子推到大夫面前。
大夫抬眼瞥了银子一眼。他看男子隐疾多年,早就对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妻子只好拉下脸面,偷偷来寻他求医问药这事屡见不鲜了。遂又改口:“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夫人回答老朽几个问题。你相公平日饮食如何?夜里睡的如何……”
“吃的清淡,过午便不食了。他平日很忙,但滴酒不沾,至于睡的嘛……”祁明乐斟酌了一下,“他习惯晚睡,反正同我一起时,我睡着时他还没睡着,我睡醒时他已经起了。”
祁明乐这么一说,大夫心里便有数了。他颔首正要落笔写方子时,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祁明乐坐在旁边,伸长脖子看大夫写方子。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搁下笔,将方子递给她。祁明乐双手接过,扫了一眼后,顿时愣了愣:“这是药膳?”
“嗯。”那大夫捋了捋山羊胡,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男人嘛都好面子,你若直接端药给他,说这是治他隐疾的药,他必会恼羞成怒不肯喝。但若你说,这是给他炖的补汤,他定会觉得你体贴入微,不会有半分推辞。”
祁明乐觉得大夫说的十分有道理,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大夫,这药膳的药效会不会没有汤药效果好?”
“不会。”那大夫十分自信,“你且回去照着方子炖给你相公,假以时日绝对能成事。”
见那大夫说的笃定,祁明乐便信了,她小心揣好药方,付过诊金之后才离开。
银穗等在望月楼下,见祁明乐出来,便立刻上前问:“少夫人,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街上逛逛吧。”既然出来一趟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这个时间街上采购年货的人很多,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马车难以前行,祁明乐索性舍了马车,与银穗一道步行。
她们主仆俩在街上转了一圈,采买了些东西之后,祁明乐又‘顺路’去了趟药铺,之后才回了张家。
祁明乐掀开帘子,一只脚刚迈进屋内,就听到身后传来银穗的惊叫声。
“狗!!!!”银穗惊叫一声,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大包小包蹿到了旁边的树上。祁明乐转头,就见张云葶带着她的大狗,从月拱门外进来。
“大嫂……”原本张云葶是高高兴兴来找祁明乐的,但甫一进院子里,就被银穗一套行云流水的爬树整的呆住了。
祁明乐冲张云葶道:“你人过来,让小花先回去。”
“小花很乖,它不咬人的。”
“不咬人也不成。”银穗怕狗。
听祁明乐这么说,张云葶这才让人将狗带走。
待狗走远之后,银穗才白着脸从树上爬下来,颤声叫了声:“少夫人。”
“东西给我,你先回去歇息吧。”祁明乐伸手便要去接银穗手中的东西,采荷听见动静,忙快步过来道,“奴婢来。”jsg
银穗只得将东西给了采荷,她脸色煞白先回去了。
“大嫂,你这买的是什么呀?”张云葶凑到采荷面前,正要细看祁明乐买的是什么时,却被祁明乐拉走了,“你来的正好,刚好我有事要找你。”
往屋里走的时候,祁明乐又不忘交代:“采荷,你将东西放到桌上就好,等会儿我自己来收拾。”
“是。”采荷应了声,将东西按照祁明乐的要求放下了。
祁明乐将张云葶拉进房中,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张云葶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