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春_分卷阅读_63

  姜夫人眉尖微蹙,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轻轻叹道:“阿箬在我身边长了十好几年,她这一出门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姜筠挑了挑眉,口内顽笑道:“要是娘实在舍不得,只要您老人家发话,我现在就去董家把妹妹再抢回来。”
  姜夫人没好气地白小儿子一眼,笑嗔道:“胡说八道!”
  请过早安,逢春和姜筠牵着蹦蹦跳跳的嫤姐儿回如意苑,晏哥儿今天又犯懒病,压根没从被窝里爬出来,自然也来不了如意苑请早安,逢春瞅瞅被两人一起牵着走的嫤姐儿,只见她笑容明媚,一派不知愁为何物的天真神情,便对姜筠道:“等嫤姐儿到出阁的年纪,只怕二爷也舍不得,咱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却要便宜别人家的臭小子,光想一想,我就特别不高兴。”
  姜筠有些无奈的笑道:“要是人人都如你这么想,咱们儿子只怕要娶不到媳妇了。”你不把女儿便宜给别家的小子,谁家会把女儿便宜给咱们儿子啊。
  逢春扁了扁嘴吧,没有吭声。
  在姜夫人期盼的等待中,第一日过去,第二日过去,第三日一大清早,姜夫人就在等着宝贝女儿回来了,姜大老爷上完早朝,也即刻回家里等女儿三朝回门,约摸着时辰差不多时,姜大老爷便撵了姜策姜筠兄弟俩,去大门口迎一迎。
  虽然时辰明显还早,但老爹的命令不能违抗,姜策和姜筠便往前院行去,到那儿等去。
  约半个时辰之后,姜箬和董临瑞所乘的车轿,才在嘉宁长公主的大门口停驻,哥儿俩将升级为二姑奶奶的姜箬,十分高兴热情地迎进门。
  不拘是新婚第一日给公爹婆母敬茶,抑或是领着夫婿三朝回门,一应的穿戴都极其隆重,只见姜箬穿着喜庆的大红色绣金牡丹的华服,头簪衔红宝的累金丝大凤钗,脖间还挂着赤金璎珞项圈,这日,一家人都聚在颐华堂,姜箬和董临瑞当众先给长公主和老驸马夫妇磕头,又给姜大老爷和姜夫人磕头。
  行过礼之后,嘉宁长公主拉着姜箬的手,慈祥的问她婚后生活,而这一厢,董临瑞悄悄给姜筠吐槽——你那天给他出的是什么难题!
  姜筠则再一次龇牙咧嘴警告董临瑞,叫他务必对自家妹子要非常好,否则,就叫他好看。
  董临瑞略有些心累,成亲那天不都威胁过他了么,今天还来——他有那么靠不住么。
  两天没见亲姑姑,嫤姐儿对姜箬甚为想念,然而,小小的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
  第77章 逢春V
  待办过姜箬的回门酒之后,姜家的婚嫁喜事也算暂告一个段落。
  进入四月,微燥的暑意渐渐露了头,阳光灿烂的午后,逢春挨着个的给嫤姐儿和晏哥儿洗澡,两个小娃娃已过两周岁,生得又不是同一个性别,未免嫤姐儿再好奇去玩弟弟的小弟弟,逢春已不叫小姐弟俩再坦诚相对。
  按照年龄序齿来排队,逢春先去提溜嫤姐儿进小澡盆。
  午觉睡醒后,嫤姐儿跟爹爹和弟弟玩得特别欢,嫤姐儿年龄虽小,却已很能说话了,在逢春扛着她走的时候,嫤姐儿一阵张牙舞爪的不乐意,奶声奶气的喊道:“不洗不洗,爹爹,玩儿,玩儿……”嫤姐儿视线的凝定之处,他年轻帅气的爹爹慵懒歪在摇椅里,她雪白漂亮的小弟弟正趴在一旁,用小胖手摸老爹的小胡茬玩。
  嫤姐儿一日日长大,挣扎的力道已算不小,逢春差点就快抱不住她。
  伸手拍一记嫤姐儿的小屁股,逢春板起脸,摆出母夜叉妈妈的威风:“不许闹,不洗澡澡,你就变成臭丫头了,你爹爹喜欢香喷喷的嫤姐儿,不喜欢臭烘烘的嫤姐儿,你自己闻闻,你臭不臭……”
  其实,逢春每天都有给嫤姐儿洗澡,女儿哪里会臭,她这么说,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不过,嫤姐儿不知道母亲在骗她,还有模有样地举起小胳膊,凑在小巧精致的鼻孔边,十分认真的嗅了好几下,逢春以前哄她洗澡时,常拎着她的胳膊故意闻两下,告诉女儿她臭臭,小丫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怎么闻自己身上的味儿。
  逢春见女儿安静下来,心底暗暗偷笑之际,又忙趁热打铁地哄道:“是不是臭臭了你,嫤姐儿听话,我们要每天洗澡澡,才会又香又漂亮,爹爹、祖父、祖母才会特别喜欢你,要乖哦,不许闹了……”
  别看嫤姐儿小小年纪,却也相当爱美,听了母亲‘洗澡会漂漂’的话,便乖乖的不再闹了,然后还特亲昵的去圈母亲的脖子,逢春笑了一笑,顺便再夸女儿一把:“我家嫤姐儿最乖最听话了。”
  这个时候,像只小狗狗般趴在姜筠怀里的晏哥儿,忽然蹦出两句:“姐姐好臭,姐姐好臭……”
  逢春放目望去,只见姜筠握拳掩唇,俨然一幅在偷笑的模样,逢春无语地白姜筠一眼,抱着答应洗澡的嫤姐儿进了净房,她都已经搞定闺女了,还需要你马后炮的来救场?再说,你若真想救场,你怎么不自己早点开口,偏去教干啥都慢半拍的晏哥儿,无聊呢吧你。
  看到媳妇抱着女儿离开后,躺在摇椅里悠然自得的姜筠,摸一把漂亮儿子的小脑瓜,表扬道:“好儿子,真乖。”
  晏哥儿不吭声,只将脑袋瓜在老爹身上蹭了蹭。
  逢春领着洗香香的女儿回来后,再换不管干啥都非常配合的晏哥儿去洗澡,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夫妻两人带一双儿女离了如意苑,去姜府的花园里逛逛,顺便去玩儿会秋千,初夏季节,园子里柳荫翠碧,瑶花缤丽,时有清脆的鸟鸣声划过耳边,各种景致美不胜收。
  “秋千!秋千!”嫤姐儿伸手扯着姜筠天青烟雨色的袍角,一脸兴高采烈的喊道。
  姜筠神色温柔地摸了把女儿,笑道:“走,爹爹带你玩秋千。”
  长公主府花园里的秋千,属于豪华版的座椅式,两个红三角木桩牢牢地扎入地下,上头以一根粗壮结实的横梁衔接,四条铁链子稳稳的吊着一张座椅,姜筠一掀袍角,率先坐上秋千椅子,然后分别将嫤姐儿和晏哥儿抱到上头,一边揽上一个,最后,朝站在秋千旁边的逢春扬眉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到后面推秋千去啊。”
  逢春默咬一口银牙,叫上随行的晴雪一起添力,却被姜筠不悦的阻拦:“不许叫人帮忙,你自己一个人来。”再吩咐跟随出来的晴雪、小鸽、和玲,“你们三个,都退远点,什么时候叫你们,什么时候再过来。”
  三个侍女一离开,逢春单手叉腰怒道:“你一个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还带着两个小胖墩,我一个人怎么推得动?二爷,你是不是也忒欺负人了!”
  说好的我是你的心肝大宝贝呢,就是这样宝贝她的哦。
  姜筠揽着儿子和女儿,语气悠悠道:“你顿顿都要吃两碗饭,怎么会没力气推秋千?别啰嗦了,快点推去,嫤姐儿都等得着急了。”嘴里调侃完逢春,姜筠忙去安抚心焦焦的女儿,“噢,小乖乖,不着急,你娘就去推咱们荡秋千了。”至于晏哥儿,只十分安静的等待着,因被父亲健硕的手臂揽的牢牢的,小胖子很有安全感,索性将脑袋一栽,靠在老爹的身上。
  爷仨一个不知道怜惜老婆,一个只知道急吼吼的玩,另一个只管当安静的小胖子,直叫逢春气不打一处来。
  气呼呼的走到秋千座椅后,逢春直接爆发出洪荒之力,将爷仨用力摇晃起来。
  秋千一动,嫤姐儿立时喜咯咯的欢笑起来,姜筠则笑眯眯地鼓励老婆:“再用点劲儿。”晏哥儿不发表意见,只管歪着脑袋享受。
  今日本是休沐之期,午睡醒后,姜大老爷闲来无事,便拉了妻子一道来花园走走,两人正在瑰艳的花林中散步时,忽远远听到小孙女兴奋的小奶音,遂寻音而来,借着葱郁花木的掩映,老夫妻俩看到了小儿子一家,曾经的傻儿子坐在秋千上,一手揽一个漂亮娃娃,眉梢眼角均是温柔的笑意,嘴里却不住的说着风凉话,小儿媳则在后头发力推秋千,一幅咬牙切齿的气鼓鼓模样。
  姜大老爷驻足一棵海棠花树边,望见远处之景后略怔一下,随即再轻轻笑道:“筠儿和他媳妇倒挺……合得来。”
  “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姜夫人低声笑叹一句,又缓缓说道,“咱们筠儿没好之前,我常想着,这丫头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公府千金,配咱们的傻儿子,到底是委屈了,就盘算着,等她嫁到咱们家来后,我一定会好好厚待她,谁知……筠儿逢遭大劫之后,居然去了病根。”
  姜夫人伸出保养得宜的右手,轻轻攀低一枝海棠花,再道:“她的闺名唤作逢春,俗而不雅,寓意却好,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时,立即就想到了枯木逢春这个词……铁树开花,枯木逢春,说的都是奇事呢,筠儿遇到逢春之后,竟真的逢春了,你说奇不奇,这几年下来,小两口和和美美,好得不得了,老爷说,这是不是命里的缘分?”
  姜大老爷伸手揽住姜夫人的腰,柔声笑道:“我们也是命里的缘分。”
  姜夫人轻轻一笑,却没有说话,心里只暗暗回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没有儿子和他媳妇的深呢,素手轻轻舒展开来,被攀弯的海棠花枝,重新弹回原来的位置。
  葱郁鲜艳的花木掩映之外,只见小儿媳许是推秋千累了,已一起坐到了秋千椅子上,小儿子给小孙女塞了一块帕子,又笑眯眯地抱起她,叫小孙女给小儿媳擦额汗,原本一脸气鼓鼓的小儿媳,登时笑靥如花,丽色照人,之后两人各抱一个孩子,借双脚蹬地之力,一起慢悠悠地晃起秋千来。
  “他们一家子玩得正乐呵,我们就别过去了,散的够久了,回吧。”姜夫人收回远望的目光,语气斯文调子娴雅地对姜大老爷道。
  姜大老爷微愣了一愣,随后应道:“好。”随妻子静静离开时,姜大老爷又回望小儿子一家几眼,父慈母善,儿欢女笑,好一幅天伦之乐图,略走一阵之后,姜大老爷忽问道,“羡珺,你怎么了?”
  姜夫人温柔一笑:“没怎么呀。”
  又过几日,便到了四月府试之期,府试共考三场,姜筠在离家之前,特意嘱咐逢春,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千万别把两个孩子再领回主屋睡了,二月县试时,他离家数日不归,逢春因夜里无聊,就将儿子女儿带回屋里陪|睡,许是娘仨一起睡特开心,等姜筠考试归家后,俩孩子晚上赖着不想走了,这回一定得引以为戒。
  “二爷不叫孩子们陪我,那我要怎么打发漫漫长夜呢。”逢春斜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故意问姜筠。
  姜筠俯下脑袋,重重地亲一口逢春,给她奉上最衷心诚恳的建议:“想我,念我,思我,盼我……”
  逢春哈哈一乐,笑趴在姜筠怀里。
  姜筠出行之前,嫤姐儿给了老爹爱的亲亲,晏哥儿给了老爹爱的抱抱,接受完一双儿女的双重鼓励后,姜筠带着随从离府,去参考四月举办的府试。
  老公出门后,除了逗孩子时,逢春还真有些无聊,想到又好一阵子没回娘家了,遂予姜筠离家后的次次日,向姜夫人申请回一趟陶家,因为带着孩子不方便,逢春又请托姜夫人,让嫤姐儿和晏哥儿留在明萱堂里玩,待安排妥当之后,逢春坐着木质轱辘的马车,一路迷糊着睡去了陶家。
  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逢春并未与逢兰相约回娘家,两人却在同一日回来,更巧的是,两人在大门口就碰着了,逢兰今日回娘家的缘由,是她的胎已坐得稳稳当当,于是,由夫婿姚铭亲自陪着回来娘家,而逢春是有一阵子没回来了,所以,这日特意回陶家看看。
  闲聊几句后,两人一道往里走,边说边笑,姚铭在一旁充当安静的壁花。
  一行人刚走出一扇月洞门,忽见一个穿着紫衣的半大少年,从一大座假山后头绕了出来,逢春定睛一看,竟是数月未见的逢谦。
  逢谦自幼体弱多病,身材难免瘦小柔弱,比一般的十三岁男孩子,更显小一点,只见逢谦快步跃上前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似乎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逢春维持着温和的神色,说道:“原来是七弟弟啊。”
  “五姐姐,我有事求你帮忙。”逢谦也不客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说完要求,立马补上一句撒娇似的请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逢春微微一愣,渐渐敛去温和的神色:“你总得先和我说是什么事吧。”
  逢谦眼眶立时湿润起来,语气相当委屈的说道:“五姐姐,你去向祖母求情,求她放娘出来好不好?五姐姐,你也是娘的女儿,你不能坐视不管呀。”
  逢春露出一幅为难之色:“七弟弟,祖母已说过了,谁也不许去替母亲求情,谁若明知故犯,以后就不再是陶家子孙,祖母是长辈,我不能不听她的话啊。”叫她去求陶老夫人放高氏出来,那肯定是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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