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第302节

  第389章
  帕维卡和小落叶都没发现远处的入侵者。
  它们跑下岩石堆,按照一开始就定好的节奏往角马群逼近,待跑到距离目标十米远的地方后就骤然加速,一边奔跑,一边啸叫。
  对绝大多数食草动物来说,斑鬣狗的啸叫声和狮子老虎的咆哮声没什么差别,都是一种被它们刻在dna里的恐惧;再加上它们往往还有从众心理,一旦群体里有少部分转身逃跑,剩下的往往会跟着跑,直到某个倒霉蛋被献祭之后才会停下脚步,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当中。
  五只年轻斑鬣狗从角联盟和王室小团体的那次配合里学到了这一恫吓技巧,现在拿出来有样学样,很快就把角马们吓得四散奔逃。外围的个体一跑开,被盯上的老角马就显露了出来。
  帕维卡和帕莫嘉对视一眼,往右拉了拉。
  因为帕氏姐妹跑了右路,角联盟的后裔们就只能选择左路。小落叶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阳光打在它的皮毛上,将那一块被黑色纹路隔出来的浅色枫叶照得越发醒目,随着跑动波涌起伏,好像在被风轻轻吹拂一样。
  一路追出七十多米,小分队赶到了角马的尾巴。
  帕维卡就在这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嚎叫,要求小落叶带着同伴配合拖拽。后者喷了一个不耐烦的吹气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饿肚子,于是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地应和了“临时队长”的指挥。
  箭标是公认的大体重雌兽。
  小落叶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体型,远远看着就比其他雌兽高小半个头,偏偏行动起来还很灵活,只是一个前扑,一个飞咬,就把自己钉在了老角马身上,好像一袋沉重的石头,任凭对方怎样努力前冲都没法轻易挣脱。
  无奈之下,老角马只能拼命旋身,想用头上那对角把敌人吓退。可就在它拼命挣扎的时候,待在另一侧的帕维卡和帕莫嘉也找到了机会,牙刀挫动,就在它身上撕开两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下意识地,老角马又向着另一个方向旋身。
  就在这个瞬间,小落叶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把猎物拖住,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有那么几秒钟,它也确实鬼使神差地松了松口——可就在它松口之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身后跟着的表弟金羽毛就拍马赶到,一把把猎物拽了回来。
  这一下,小落叶猛地清醒了过来。
  它赶紧定定神,重新站稳了自己的位置。
  老角马这下是往左也不行,往右也不行,只能艰难地向前蹿跳,后腿踢蹬,尾巴飞舞,想要把身上挂着的斑鬣狗甩脱下去,哪怕撕掉一点皮肉都在所不惜,可它的挣扎无疑是徒劳的。
  约莫过了四分钟,小落叶做了最后一次拖拽,体力耗尽的老角马终于被拉得跪在了地面上,也彻底把自己送进了掠食者的血盆大口之中。
  完成这项壮举的年轻鬣狗们都累得直喘粗气,从下颚到脖子到胸脯全都染着一种鲜血的粉红色,隐隐约约还有些和着血丝的泡沫黏挂在皮毛间,但这不妨碍它们心里高兴:合作得到了应有的回报,饥一顿饱一顿过了好几天,总算有新鲜热乎的血食可以拿来补充营养了。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高兴得太早。
  正当帕维卡想着稍微捡捡呼吸就开始干饭的时候,从一旁的高草丛里忽然杀出来道身影。只入侵者雌兽像旋风一样赶到了猎物边上,自说自话地占据了肚腹侧,然后露出了自己的牙刀。
  站得最近的金羽毛不慎被撞翻,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只能狼狈地在地上摆着腿。基于斑鬣狗特殊的腿型,它不仅看起来像在划船,而且还真真切切地露出了无比脆弱的肚腹。
  好在小落叶和它的亲姐姐金卷云就趴卧在不远处,一看来了几名不速之客,赶快拖着疲惫的身体凑近来给挡在跟前,好让金羽毛能翻身站稳。
  它们的谨慎无疑是正确的。
  流浪雌兽本就把技能全点在了生存侧,哪怕别的不怎么精通,至少在判断敌情上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在场的流浪雌兽有一只算一只都能看出小年轻们为了狩猎已经耗尽了力气,而且也没有别的长辈在附近,因此甫一露面就表现得非常强势,仿佛要暴力夺食的样子。
  目睹此情此景,帕维卡下意识地就想求援,但它喉咙里的那声啸叫还没发出声,脑袋里忽然就又转出了当天鬣狗女王交给它的处理入侵者的任务,动作就忍不住缓了一缓。而站在对面的小落叶脑袋里根本没有求援这两个字,当即就压下脑袋,招呼兄弟姐妹们摆出了进攻阵型。
  一秒钟的犹豫,战斗就打响了。
  只经验丰富的壮年期雌兽在最开始被人多势众的年轻斑鬣狗稍微压了压,但很快就仗着体力优势和配合优势把场面打了回来,十分从容地在领主鬣狗身上制造着深深浅浅的伤痕。打到最后,就连桀骜的小落叶都在往帕维卡这里靠拢。
  结局……是不言自明的。
  五只出身高贵的斑鬣狗被迫放弃了刚刚猎杀的角马,不仅如此,还被一路驱逐到了数十米开外的高草丛里,不得不像放哨一样看着入侵者享用了最肥美的部分,看着它们不慌不忙地、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才能围拢去捡一点碎肉吃。
  如果这不是奇耻大辱,它们不知道什么才是。
  关键同样的事还不止发生了一次两次——在被抢食之后的两周里,除了某次正巧碰到断尾联盟,得到了助力,小分队在其他时候都躲不掉一个被抢食的结局,明明是自己付出努力杀死的猎物,最后吃到嘴巴里的却永远只有碎肉和骨头。
  最丢脸的还要数周后。
  当时小分队刚刚杀死一头成年大羚羊,因为这场猎杀对许多成年雌兽而言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因此整支队伍士气很高,双核心也难得融洽地相处了一会儿,共同享用着内脏部分。但好景不长,就在它们开吃之后不久,已经尝到抢饭甜头的入侵者们又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帕维卡这次是真的忍无可忍了,等到其中一只流浪雌兽靠到跟前时,它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谨慎出击,而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飞快地朝前扑。要不是小落叶和帕莫嘉反应快,迅速卡位拦住了另外两只流浪雌兽,它当即就会被团团围住。
  同伴解围之后,帕维卡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冒进,在它还有点后怕、有点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之间,后方又响起了属于斑鬣狗的啸叫声。
  ……不过这一次的声音就很熟悉了。
  带着盟友来到季节性猎场的壮壮从侧面切入了对峙场当中,并完美复刻了先前小断尾曾做过的那次驱逐,因为王室团体的规模不如断尾联盟那么庞大,所以在追击时队形稍稍收得拢了些,不那么轻描淡写,但绝对游刃有余。
  在把流浪雌兽一路追出季节性猎场之后,王室小团体甚至没有回头社交,而是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那样,继续朝着东北方的领地边界跑去。壮壮跑得很急,其余同伴都跟随着它,只有因为后腿残疾动作稍慢一些的跳跳在跑出几十米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似乎在估量着些什么。
  五只年轻斑鬣狗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前辈们跑过时扬起的黄色尘埃,听着它们离开时此起彼伏的啸叫声,其他斑鬣狗怎么想,帕维卡不知道,但它觉得自己很丢脸。特别丢脸。丢脸极了。
  这一刻,帕维卡无比想要战胜这些讨厌的敌人。
  可是它也好,帕莫嘉也好,甚至小落叶、金卷云和金飞羽也好,都出生在一个所有动荡都在被女王以雷霆之势强压下去的年代,等它们长到可以随队到处瞎跑时,附近早都没有什么大型冲突可以拿来观摩、学习了。
  帕维卡想要改变局面,但它左思右想,都没有破局的手段,只是更深地钻进了“想要完成女王布置下来的任务”、“想要向女王证明自己”的牛角尖里,表现得一日比一日沉闷、烦躁。
  几天过去,帕莫嘉眼看队伍里的氛围越来越紧绷,好像个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被堵塞了的高压锅似的,实在没辙,就想了个“馊主意”出来。
  下回当它们遇见正在折返的巡逻队时,帕莫嘉顶着同伴不解的视线接近了女王和近臣,先是飞快地做完社交,然后目标明确地奔向了队伍后段。
  待在那里的狐狸一看小家伙跑了过来,赶紧往边上歪了歪,连带着它身边带着的几只亚成年也跟着母亲走了一个“之”字形斜线;但同样待在那个方位的蜜獾就杵在原地,帕莫嘉一凑近来贴贴,它就立刻发现对方身上挂了彩,而且伤口上还带着一股陌生鬣狗的气味。
  蜜獾……很喜欢幼崽,可是它似乎和幼崽没有缘分,每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正是这个事实,它对被姐妹狐狸耳提面命过可以亲近的那几只幼崽都付出了十一万分的真心实意,帕氏姐妹更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
  在蜜獾看来,小辈被外来者欺负是不能接受的,于是它立刻就摆出了作为“长辈”的威严,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来,牙刀也露在了外面。
  单单是自己准备出面给孩子们找场子也就算了,它往外侧跑了两步,还特地看了看站在一旁假装四处看风景的狐狸,半点没领会到后者的思路。
  在场的所有巡逻队员都陷入了沉默,忽然被瞪的狐狸更是忍不住要叹气——
  白长那么大个头,连点风向都看不出来。女王都表现得这么明显,就是要把渐渐接近岁的小公主们往外面赶,让它们去见见世面,再好好磨练磨连,还上赶着去给人家保驾护航。
  要不怎么说姐妹就是斑鬣狗的新手卡呢?
  抽到一张忠诚和智慧都满分的卡,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抽到一张只有智慧忠诚不足的卡,大不了压服了不倚重;要是抽到一张忠诚满点智慧不足的卡……就会陷入像现在一样的局面,不仅毫无防备地被拖下了水,还得捏着鼻子、任劳任怨地去给它兜底,因为姐妹俩是一体的。
  狐狸在跑出巡逻队时真是有点绝望了。
  整个氏族那么多成员,怎么就找到了蜜獾这个性格合宜、战斗力合宜、地位合宜……各方各面都合宜而且还有人给托底的家伙求援了呢?没看女王都被它憨到了,连阻止都懒得尝试了?
  一瞬间,它觉得自己仿佛捕捉到了点什么,但那点思绪就像飘入风中的蚕丝一样,无法捉住,无法探明,摇摇晃晃地失落在了远方。
  第390章
  永远不要低估护崽雌兽的战斗力——
  这是一句应该被刻入侵者dna的至理名言。
  三只流浪雌兽当初进入这片领地时还是很谨慎的,毕竟稍微有点嗅觉的都能嗅到那些领地标记里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恫吓之意。可是因为长期没有领主雌兽来进行干涉,它们就是再警醒也会慢慢放松下来,完全把这里当做一片桃源乐土。
  可是今天,现实给了它们一记迎头痛击。
  自然之神夺走了蜜獾“敏锐的嗅觉”,就在“强健的体魄”上十倍百倍地还了回来,当它带着狐狸和几名后辈杀入敌阵时,三名入侵者没有一个敢拦在这辆横冲直撞的卡车跟前——毕竟流浪雌兽一旦受重伤就只能等死,同伴即使想要照看也是有心无力,否则只会把双方都陷入没法跟领主捉迷藏以保护自己的危险境地。
  战斗几乎在开始的一瞬间就结束了。
  蜜獾咆哮着一路猛追,直到把它们完全驱赶出领地边界,看着它们消失在地平线上,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后辈们身边。小落叶、金卷云和金羽毛和它不熟,帕维卡还在眺望远方,帕莫嘉却往前靠得毫不犹豫,明明只是啦啦队,却好像是自己打了胜仗一样,喜气洋洋地翘着尾巴。
  这一举动立刻让帕维卡有些别扭。
  作为一只斑鬣狗,它对人类的词汇一无所知,如果它知道,就会将此时此刻自己的感受描述为正在对一道难题冥思苦想,还没摸到答案的边角,对手就忽然用“作弊”般的方式暴力破了局。
  小落叶大概也有同样的感受。
  但不管两个分队“核心”再怎么别扭,都无法否认问题被解决了——帕莫嘉精准地找到了主战力中唯一一个无法理解女王意图的存在,并且还巧妙利用了这个存在的个性,利用了它同己身之间的密切联系,暗示它,怂恿它,甚至可以说是驱使它,搬走了堵在小分队独立之路上的大山。
  对斑鬣狗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结果。
  经过这件事,帕维卡第一次正视了站在自己身边近处的“对手”,也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光靠埋头苦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取得领先地位。
  换做平常任何时候,它都得和帕莫嘉竞争一番,说不定还得闹点小矛盾,可现在情势并不乐观,女王只是默许小分队搬救兵,并没有允许它们回家蹭饭,这强扭的瓜还得继续不断地扭下去。
  帕维卡只能安慰自己:有女王在上面顶着,作为小辈的它们只要慢慢发育就好,将来说不定谁比谁更有名望……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此时位于东北部的壮壮也在这样想。
  出于对三方综合实力的理解,它其实是没有把帕氏姐妹中的任何一个放在心上的。
  帕维卡聪明,好胜,有攻击性,但在关键时刻往往容易钻牛角尖,认为其他同伴不值得依靠,自己可以单枪匹马地解决问题;帕莫嘉圆滑,嘴甜,擅长交际,但在关键场合拿不出足够的魄力,没法镇住局面。
  正如它和跳跳一样,帕氏姐妹也是互补的。
  区别在于——这几年来壮壮迅猛成长,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雌兽,在联盟里的权威也日益加强,如果说跳跳一开始还有点和它分庭抗礼、各自在长处上发光的意思,那么现在,它就已经无法再在谋略上“指点”壮壮什么了,顶多可以做个参考,做个辅助,当一个纯粹的谋臣。
  壮壮可以像使用自己的尖牙利爪那样,使用联盟成员跳跳的聪明才智,可帕氏姐妹呢?它们之间差异太大,谁也压不住谁,偏偏就都还想压。
  倘若有朝一日,它们能够站在一起,壮壮或许才会感受到威胁——毕竟在斑鬣狗的历史上也存在一对感情甚笃的姐妹花同时当政的情况,只是其中一方往往更加占有主导权一些而已。
  因此,眼下壮壮的目光并不是落在竞争者身上,而是落在了更远的地方,落在了更高的地方。越参与到政治斗争之中,它越感觉到自己的稚嫩。
  这些年来它无数次跑到领地边界去和心中的“对手”打交道,每次遥遥相对时,小希波身上总是带着更多的威势,带着更多的游刃有余,也带着更多的漫不经心。短短两三年功夫,它的毛发都变得不再光亮,布满了战斗留下的伤疤,正是这种姿态才使得壮壮想要奋力追赶。
  与其说是出于野心,不如说是出于不服气——
  你能到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也能到,而且会比你走得更远,因为我没有哪里比你差。
  人无法想象自己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斑鬣狗也不能,于是,每当壮壮开始构思要怎样超越这个命定的对手时,出现在脑海中的都是几位南部氏族传奇女王的身影。尤其是和它最亲近的那位。
  如果能够像姐姐那样举重若轻就好了。
  如果能够像姐姐那样威严和宽仁就好了。
  同辈里小断尾和它面和心不和,再往下一辈有小落叶和帕氏姐妹面不和心也不和,无论它们三个谁成为新的掌权者,都不太可能复制阿米尼芙女王在位时这样目所能及之处所有氏族成员都在俯首的大一统的景象。
  因此,它必须继续奔跑,跑得更快一些,跑得更稳一些,观察,学习,模仿,超越,沐浴着女王的荣光,直到那光辉也同等地披在自己身上。
  没关系,还有时间。
  太好了,还有时间。
  壮壮、帕维卡和帕莫嘉在这个雨季都把时间当做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它们都忘了,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是太阳也不会永恒燃烧。
  这年旱季,“无家可归小分队”磨合得有模有样,狩猎成功率直线上升,目标的选择范围也日益扩大,回归巢区时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自信;同样是这年旱季,安澜一边默许箭标继续负责最大的集群狩猎队,一边把另一支由三十多只斑鬣狗组成的队伍交给了壮壮。
  箭标本着“壮壮当年可以,你们一定也可以”的精神,在好几次狩猎时都让小分队跑在最前方,既压榨年轻一辈的体力,又让它们得以充分发挥,最好再练一练领导狩猎的技巧。
  一开始年轻斑鬣狗们难免手忙脚乱,但因为有着箭标和其他长辈的指点,它们很快就摸到了诀窍所在。氏族当中质疑的声音慢慢小了,氏族成员忽然开始按照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自己行动、和小分队完全脱节的现象也不再发生,这一波“揠苗助长”还真就把它们都拔得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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