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警戒 第975节

  琴声的分贝自然不及钟声,众人也没有千里眼,如何能看得到宫外很远发生的事情?
  事实却是,众人不但听得到琴声,亦能看得到小巷中发生的事情。
  巷道中的杨幺亦看到了宫中的事情。
  那天河就像一条通道,瞬间沟通长河两端的事情,不但让两方的人视觉相通,声音亦能彼此传播。
  这是何其奇特的场景?
  寻常人见到,只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天地间的奇迹。
  杨幺却是刹那间想明白一个事情——这是诗盈和沈约间的约定,有难之时,诗盈只要弹琴做声,沈约就能循声而至。
  沈约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他们。
  完颜烈却是狂吼声中,掀翻冲来的几个金卫,带着金帝来到南诏建极钟前。
  玉斧出,敲在钟上。
  棋盘出,势子落。
  沈约微有扬眉,这是他第二次观看完颜烈落棋,第一次的时候,他只感觉天河有异,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方才在抚按南诏建极钟的时候,脑海中却闪过萧楚在钟前的画面。
  萧楚甩手飞出手中的画卷,画卷化作天河,有地形浮出,然后萧楚在钟前落棋。
  一切一切,清晰非常。
  影像闪过后,沈约随即禅定感应诗盈所在。
  诗盈并未让沈约失望,关键时候,仍旧能静心奏出高山流水,这本是她和沈约的约定。
  危机关头,鸣琴示警!
  诗盈不知道鸣琴何用,可她信沈约,信为沟通之基。
  信才有奇迹产生!
  禅修之行,信为百行首。
  沈约是感非听,当感受到琴声那一刻,随即定下诗盈的方位,然后如萧楚般抛出画卷。
  想到做到!
  这一刻,他真正展现出禅修者的明观之道,将脑海中的观想画面和现实融为一体。
  画卷果变。
  琴画书棋绝非只是简单的展示一个地形图,而是有更高的妙用,唯独能用者才能让其物尽其用。
  画变作天河,实则是画卷解体。
  心经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空无、色有。
  空中妙有!
  空、色世界本有奇特的方式进行转化,就和世间生态循环般,世人固守,才走色、空非此即彼的二元极端,无法想象这两者之间的奇妙纠缠。
  沈约刹那间更悟《心经》至语,再配合天柱山那些人极高的科技,成功形成天河奔流的奇景。
  棋盘出,势子落的那一刻,沈约亦终于发现天河现出什么异常。
  天河的边际,现出若有若无的边界。
  边界之外,河流如常流淌,但边界之内的河流,却似有所凝结。
  常人看去,并不太留意河流的这种细微差别。
  哪怕孔子站在川上,感慨“逝水如斯、不舍昼夜”时,也只会感慨人生如水、匆匆而过,却也看不出河流的快慢之别。
  沈约却能。
  可他哪怕看出边界内外水流有别,还是看不出区别的用意。
  为什么?
  如此差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酆都判官那面蓦地上前,五指突探,抓向杨幺的面门,似要将他的眼珠子活活挖出来,可身形陡闪,随即冲向诗盈。
  这一招两势,虚虚实实,酆都判官眼看就要掠杨幺而过。
  诗盈的琴声是关键!
  此刻琴画书棋重启功用,对金帝和他酆都判官自然不利,擒住诗盈、截断琴声本是酆都判官的当务之急。
  可前进丈许,酆都判官倏然退后丈许,只因为杨幺根本不理袭击面目的那一抓,杨幺看穿酆都判官声东击西的用意,径直挥刀封住判官的必经之路。
  杨幺舍命,酆都判官却是惜身。
  二人瞬间僵持。
  若论机关诡变、蛊惑人心,酆都判官自然远胜杨幺,可如此窄巷,二人近身缠斗,杨幺的搏击经验明显更胜一筹。
  “沈约,经书!”
  完颜烈拖着金帝,斗着金甲护卫,用玉斧敲钟落子布局的时候,还不忘记提醒沈约翻书。
  沈约拿着黄庭经却未翻阅,反倒将经书卷成筒状。
  完颜烈心沉。
  在他设想中,一切都待琴画书棋发挥作用时,此局才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沈约不用经书,所为何来?
  不想经书虽卷成筒状,可其上光芒更盛。
  刹那间,一卷经书通体明亮,竟照的乾元殿前亮如白昼。
  韩企先、合剌等人都如看到神仙斗法般,动弹不得。
  沈约却是蓦地抛书,如同抛画般。
  经书至空,尚在天河之上,然后如滚轴般从河上滚过。
  有无数道光线从经书中射出,射到天河之上,有高山起、城阙突……
  那一刻,经书就如盘古、女娲般,开天辟地,将大好山河投入天河之中。
  沈约微有展眉,似有所悟。
  他经历了月亮门创世一事,对这物质世界的形成有了常人不具备的见解,眼看山河现、城郭起,他那一刻却想到自己利用月亮门改造暗界的事情。
  似有相似。
  亦有不同。
  完颜烈却喝道:“转经,好手段!”
  他百余年的寿命,或许不如沈约的悟性,但见识却不见得差沈约太多。
  世俗中,本有转经筒一说。
  很多修行者认为,修行在诚,是以对修行真经念诵越多,所获功德亦多。
  这也是念经、抄经的起源。
  在大雪山那面的修行者,有的将经书、咒语装于一个经筒中,用手不停的摇转经筒,用意就是转一遍、当作念诵一遍。
  但这种方法更像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心若懒散痴迷,如何开悟?
  完颜烈见沈约倏然以转经的手法兴起天河中奇景,倒是叹为观止,振奋不已。
  这片刻间,他落子不过十余手,不仅因为场面变幻波诡云谲,还因为周遭的一切,都在阻止他落子。
  他每下一子,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击钟!”完颜晟蓦地吩咐道。
  他见完颜烈这般关头,拼命落子,又见河有异、经转动。知道若让对手布完棋局后,后果不堪设想。
  击钟以乱完颜烈落子。
  钟声轰鸣。
  有金卫数戟击在南诏建极钟上,不等金帝再说什么,那几个金卫已停止挥戟,只因片刻间,钟无恙,但完颜烈面前的棋盘竟然倏然扩大数倍。
  第1460节 万事俱备、只欠一子
  空中棋盘有异。
  金帝也是为之一惊。
  完颜烈见状,却是放声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
  金帝怒不可遏,当初听完颜烈叙说赵匡胤等人异事的时候,他只怕完颜烈懂的少,可到如今,他更怕完颜烈懂得多。
  完颜烈却是盯着金帝,扬声道:“呕血谱又是生死局,即为生死局,生死关头,更增棋局的魔力。”
  金帝心一沉。
  完颜烈扬声道:“换句话说,老夫越是处于生死间,才越能发挥此棋谱的威力。”他说话间,有两点光华从他玉斧中溢出,射入一金卫的双眼。
  那金卫都和金帝般,都是刀枪不入,骨折亦是无碍举动,但棋子射出,竟然在电闪般射进那金卫的双眼。
  光华从那金卫的脑后穿出。
  众人均惊。
  常人遭此重创,早就毙命当场,那金卫虽未倒下,可双眼变成两个窟窿,看起来着实诡异、亦显得迷惘。
  “闭眼。”完颜晟突然喝道。
  而与此同时,完颜烈玉斧挥动,难数的白光尽射周边金甲护卫。
  那些护卫瞬间中招半数。
  另外的护卫急急退后,终露惊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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