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威武_分卷阅读_14

  五爷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就丢给江俊。
  江俊道谢,然后一转身、竟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斩下那位头领的头颅,然后手中的火折子一抖,点燃了周遭的落叶。
  岁锦密林里的落叶很厚,眼下又是夏季,天热、密林里头又有微风,火势很快就蔓延起来,江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面前烧起来的熊熊烈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出了很多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指尖也在微微发颤,可在那可怖的火舌面前,江俊却站得很稳,一步也没有退。
  滚滚黑烟渐渐从密林上空腾起,那十八具黑衣人的尸体也被大火烧成了焦黑,面目模糊、再难分辨谁是谁,倒是江俊家传的美玉,却在烈焰之中越烧越透白。
  江俊面色苍白地站在这堵火墙前,而那位五爷则是静静地站在江俊的身后,不近不远地看着江俊的背影:
  这人明明身上带着那么重的伤,又被玉露酒夺取了大部分的体力,看上去也不过是个病弱公子的模样。此刻,却像是深藏在地下的一柄宝剑,宝剑锋从磨砺出,剑光冲天如闪电裂空。
  “对了,”江俊忽然转过身来冲他一笑,“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盯着江俊看了一会儿,五爷却开口提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你一把火烧了这里,可你那忠心耿耿的小厮却已去替你叫了救兵,他回来,若看见你死了,岂不是要伤心?”
  似乎没想到这江湖人会问这个,江俊苦涩地笑了笑:“眼下我能自保已属不易,他跟着我,倒不如自谋生路好些。伤心,总要比没命强,不是么?”
  “是么?”男人却不大赞同,“你不在,那个将军府难道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处?这些杀手今日能杀你这个主子,难道还会留他么?”
  “无烟是个聪明孩子,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不会因此吃亏。”
  江俊清楚地记得:剧情上他死后,无烟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后来成了军中虎将,在尹家被抄家之时,找出了尹氏和尹正的许多错漏,彻底地为江俊报了仇。
  “他日有缘,我和无烟自会相见,只是父亲……”江俊叹气、摇摇头:那位老将军,却要无端品尝丧子之痛了。
  男人不置可否,却伸出一只手来:“我姓卫,在家中排行第五。”
  江俊看了他那只手半晌,终于“哈哈”一笑,也伸出手去。“啪——”地一声两人重重地击掌,然后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
  一片密林,两个男人。
  在晨光渐渐偏西的长亭前、熊熊烈火包围下,他们相识而笑,一笑相识。
  无论如何,
  岁锦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还有在大火之中殒命的镇国大将军府长子江俊,成为了京中百姓这个夏天最热的谈资。
  人们津津乐道的是:江老将军一夜花白的头发,还有那日不顾众人阻拦在密林之中绝望痛哭、流出血泪的小厮。
  却甚少有人提起在江俊出殡的那日,在朝中、金銮殿上,那位喜怒无常的九五之尊,为何会突然斥责了助他登基的肱骨之臣——御史尹正,更查办了尹家在朝中的几个党徒。
  新的乌云聚拢过来,就好像是一口铁锅倒扣在京城上空,空气里压抑的燥热逼迫得京中每一个行人都神色匆匆,暴雨来临之前的狂风,席卷起城中不知谁人洒下的符纸黄钱。
  漫天灰尘纸卷,夏夜新的雷雨将至,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呼~长舒一口气,老五哥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稳!
  卫五:明明一点都不稳。
  江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_▼
  第9章 将军威武009
  李吟商站在明光殿前的高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京城上方那四方的天、灰色的云。夏日的雷雨总是乍起又停,乌云压坠下来把空气变得闷热得紧。
  明光殿是锦朝天子的寝宫,越过高台往前便是朝臣们每日上朝、议政的政事堂和宣政殿。站在这高台上,能够将锦廊尽头的南门和整个皇城尽收眼底。
  素日里在明光殿前忙碌的宫人、巡逻的殿前侍卫此刻都凭空消失了,整个明光殿高台上只有李吟商一人孑然而立。
  “怎么出来了?也不披件衣裳。”
  此刻,空荡荡的大殿上突然响起了跫音,一个磁性的男声响起,之后便有一件明黄色的外袍覆上了李吟商的肩膀。
  在这皇宫之中,明光殿上,只有一人能用这样正的黄。
  天下大多数人只有胆子卑躬屈膝地伏趴在地上,瞧这人鞋尖上的金线龙纹,李吟商却满脸不耐地冷哼一声,往前一步躲开了身子:
  “陛下自重。”
  新帝凌承也不恼怒,微微一笑,也跟着李吟商往前走,看也不看那被丢在地上的龙袍一眼。他伸出手将李吟商紧瘦的腰肢紧紧地搂进怀里,低头往李吟商耳中吹气:
  “朕已封了你那同榜的好友孟遇舟为钦差,去查那兰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与户部尚书鲍方共同舞弊的事儿了。鲍方是尹正的老丈人,且内御史侍郎吕浩所奏为事实的话,安西将军尹温难逃其咎,尹家这一次算得上是元气大伤,你——也该高兴了罢?”
  “呵——”李吟商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狭长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不屑地斜睨着凌承,道:
  “户部尚书鲍方、兰阳承宣布政使罗飞、提刑按察使童兴贪赃枉法,他们巧立名目、谎报灾荒,侵吞地方上缴的秋粮,盗取国库金银钱钞,这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李吟商丢给凌承一个冰冷的眼神:“朝中蠹虫被查,高兴的该是你,与我有甚相干?!”
  凌承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替李吟商理了理单薄的衣裳。
  “臣为君乐,朕高兴你难道就不该高兴么?昨夜明明那么热情,怎么穿上衣服就翻脸无情了?”
  “呵,”李吟商冷笑一声,看向皇帝的眼神却变得十分狠厉,吐字如冰,“我听闻,只有勾栏院里的老鸨,才会用药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小倌。没想到陛下贵为天子,也会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那壶玉露酒果然没有那么贴心,只是没想到皇帝的这等龌龊心思,最后还害死了一个毫无相干的人。李吟商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扣进了掌心之中,若非是那壶作恶的酒,江俊不至于会真的丢了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正出神间,下颚忽然被扼住,李吟商被迫转过头去,看见凌承嘴角挂着一抹轻佻的笑,眯着的眼眸中闪着异常危险的光:
  “好利的一张嘴,真想看看这张漂亮的小嘴里只会口口的时候,还能不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说着,凌承的拇指指腹颇为暧昧地在李吟商嘴唇上摩挲起来。
  忍受着皇帝颇为暧昧的挑|逗,李吟商皱了皱眉:“我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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