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田螺回家炖_分卷阅读_27
李文钰问怀夙,杨月楼这种状态是可以下冥界投胎么?要是能去投胎也是不错,忘了前尘往事,将孟婆汤一干,往事如烟。
怀夙凉凉看他一眼,声音冷的掉茬子,“异想天开,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地方的规矩,这家伙早就该轮回,他没有,现在想回去了,也难。指不定要下无间地狱也不准。但是目前看来,是要灰飞烟灭了,时间也不多了。”
李文钰叹息了一口气,“烦人,他能在人间躲避那么久的时间,可见本身也是不弱。但是也就是遇上了杨月楼,如今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怀夙又冷哼了一声,“你倒是颇能散发点同情心,你是不是忘了,最初的最初,这家伙还绑架过你,你差点还死了呢。”
李文钰默默将后面几句话给咽回去了。
怀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这算不算是一个怪嗜好?
杂草间传来细微的声音,侯小云抚着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河皇,那么长时间,占了你的锦鲤珠不好意思,先前打着你是千年妖身的身份,想要绑了文钰兄来割换你一块肉,也是我的不是。最后,能让我走出那扇门,不再面对那个人,实属是我之所幸。”
他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身形比原来更透明了一点。
他微微抬高了眼,眼神里有一种空洞无物的感觉,“有时候,我也恨自己,为什么要是一只鬼,为什么要长此以往的呆在人间里。我也想忘记师哥,但是好像做不到。感觉为人的时候,被命运捉弄,到死的一刻也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可变成鬼了反而遇上了。”
李文钰问,“你的肉?田螺肉?有什么特别的效果么?还是只是你的比较鲜美?”
他见李文钰没说话,自顾自实话实说,“涉那么大的险,就为了吃一块田螺肉,真是太不值当了,若是我,定然要两块。”
怀夙生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呆子,你知道个鬼,老子的肉,将死之人吃了,保准还能活蹦乱跳几十年,你说值当不值当?”
李文钰在原地呆了片刻,听见风吹过草地的声音,发出簌簌之声,夜色里好像是一片绿色的浪涛。
他站在侯小云面前,第一次觉得可悲这两个字是怎么样的?
“那你绑架我,为得到田螺肉可是为了救杨月楼的娘?”
侯小云静了片刻,随着风起的声音,带了一句轻浅的“嗯”。
一顿沉吟之后,侯小云偏过头,用他一贯的笑对着李文钰,“文钰兄,我喜欢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想尽办法,爱屋及乌,也不过就是因为我爱惨了。我承认,我是爱错人了。但人生短短数十载,我觉得这一段情叫我活的挺自在的。长长久久的活着,又怎么样呢?哎,你说,我这个事儿,你写成个话本子如何,能火起来么?”
“小看我,当然能。”李文钰毫不犹豫,没半点细想脱口而出,“唱成戏了,能赚足人眼泪不说,还能坐一排喊他负心汉!”
“哈哈。”月色之下,怀夙笑出了声音。
可李文钰清晰的看见,他眼角落下一滴眼泪,顺着他那张精致的脸,滑到了脖颈处。
怀夙破天荒的没再说一句话。
这个闷热的夏季,似乎在今天夜里起了一个夏季的风。再吹起一阵风的时候,躺在草地上的侯小云宛若无数片破碎的星星,瞬间随风飘走了。
李文钰弯下腰,伸手划过那一片萤光之处,却一丝东西都没有抓住。
他低下眼眸的时候,似乎还能看到地上躺着那个清秀的少年,上了妆之后盈盈春嫁,美的不可思议。
他想了想蹲在地上很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合上了。这是侯小云他自己选择的,他想他应当不会后悔。
只是这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却着实令李文钰很难受,莫名其妙的难受。
直到那一阵风完全过去了,他胸口中涌动的情绪还是无法平静。
怀夙亦然走到他身边,蹲在他的面前。用两只修长的手指,突然夹住了他的脸颊,用力的捏了一捏。
力道还挺大,差点没叫他叫出来。但他好歹是个男儿身,这样不男人气概的事情,真的喊不出来。硬生生将自己的酸涩情绪和叫声咽了回去。一把将他的手给拍开,“你好端端捏我的脸做什么?”
“你和他很熟?”怀夙淡淡问。
“也没有。”
他力道又加了一点,“那你那么伤春悲秋的做什么?”
李文钰不禁感慨顿生,“我从前觉得,鬼怪之类的都是很可怖的东西,如今瞧了侯小云,觉得这家伙,也是有血有肉。你说这世间,有的人丧失良知,有的人损害他人。我真觉得,比起鬼来,搞不好人更可怕。”
怀夙斜眼看了他一眼,“酸。”又道,“行了行了,回去了,老子突然有点想吃你上次在破房子里做的那个什么笋干了。”他终于将捏在他脸上的力道给卸掉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衫,“老子想好好睡上一觉。”
辣鸡,本公子突然觉得,同这只田螺说这些话,纯属,嗯,对花对月,对田螺弹琴。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小难受,哎
第27章 梨园篇尾声
回到村子里,家中的牛被照顾的挺好,一问,才知道是牛大力每天不辞辛苦的从村东走到村西给牛儿喂吃的。李文钰很感激,找出家中晒得最嫩的笋干,跑着就要去给牛大力送去。
但人还没有出门呢,就被大田螺拉住了衣襟,“死书生,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么!你爷爷我还没吃饱呢,尽想着喂饱外面的哪些个苍蝇、蚊子的!”
“大牛哥他不是苍蝇、蚊子.....我就是想感激一下他.....不想欠人恩情。万一以后有事相求,也不好说拒绝的话。”李文钰扯了扯大田螺的手,作出一幅讨好的样子。
“把你的嘴巴合起来,笑的太丑了。”怀夙显然对她这番话颇感满意。
李文钰僵硬的合上了嘴巴。
怀夙,目光往四周一扫,“要去也行吧。”他沉思了一下,皱着眉道,“不能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哦,从村东走到村西,十五分钟,从村西走回村东,十五分钟。全程无交流,放下东西就走,恰好一炷香。
李文钰:.....
李文钰是在三天后收到了来自梨园的消息,说是班主失去了侯小云这个戏柱子,就一下子伤心欲绝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好比病来如山倒,一直没给起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班主重情重义的可不是侯小云,他心疼的是那么一棵宝贝疙瘩摇钱树,就那么给没了。往后唱着花旦的人,可咋整啊。
临时换了班子里另外一个人上去和杨月楼搭戏,但到底是一出行的时候就和侯小云一起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很难配合融洽,少了不少长期看戏的人来。
侯小云是怎么死的,一开始大家还很好奇,到后面一直没有什么真实的消息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一直又传闻说,同杨月楼靠的近的人,都免不了受灾受难。他娘就一直重病在身,而侯小云素来同杨月楼交好,才也因此没个病没个灾的说没就没了。这下子,越发没人愿意和杨月楼搭戏了。
等于班主一下子失去两个顶梁柱子,这可不得要了他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