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后宫除了我都重生了 第53节

  宫人搬来椅子,楼傆没说话,黑着脸坐了下来,等着李禄回来。
  李禄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
  他面色尴尬又惊恐,刚走出来就朝楼傆跪下了:“回圣上,里头……里头……”
  楼傆厉声道:“说。”
  李禄被吓得一哆嗦,磕了个头,闭着眼睛说道:“里头有三人……在假山后头,颠鸾倒凤。”
  他口中发苦,心中大喊“这都是什么事儿”。
  偏偏圣上来御花园了,撞见这事儿,还怎么放松心情。
  “三人?!”王贵妃做作地娇声惊呼,“圣驾在此,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秽乱后宫,有辱圣听,着实该死!”
  她想表现出被惊吓到的娇弱害怕,身子也颤抖着作势往楼傆怀里倒,然而说出的话语却泄露出一股阴狠的毒辣,甚至于迫不及待的急切——楼傆淡淡扫了她一眼,王贵妃立刻本能地闭上了嘴,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王贵妃是安静了,楼傆脸色却更沉了,他盯着假山方向,命令的声线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嘶哑:“带出来。”
  他如何料想不到王贵妃的心思?
  从请他去熙雅宫,又让宫人选了经过御花园的这条小径走,再说出“想要深夜赏花”的言语,这一系列举动,敏锐如楼傆,早就看穿了她。
  这是一场有目的,有计划的好戏。
  只是不知道,这场戏的主角……是谁?
  若非是为了看王贵妃究竟能唱出怎样一出戏,楼傆也不会陪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王贵妃要针对的人,能是谁?
  楼傆脑海中,一个纤细秀美、娴静若水的身影一闪而过,旁的嫔妃也便罢了,只怕是她……
  倘若当真是她……
  侍卫们已朝假山匆匆奔去,楼傆动了动手指,竟有一丝僵硬:王贵妃既引他来此,为了将事情闹大,必会召唤全宫前来“观赏”,这正是拔除王家在宫中势力的绝佳机会,此时此刻,理当不该有任何事能动摇他。
  只是,倘若真的是她,丑事被阖宫上下看去,这个宫妃必然是做不成了。
  如有机会,还是周全了她的性命,设法叫她改换容貌,让她出宫罢了……
  楼傆心底涌起一阵异样的阴翳,第一次恍然发觉,自己竟有了情不自禁想要心软的时候。
  他的眼睛微微一闭,长睫落下一片阴影。
  侍卫们很快将人拖了出来。
  怕污了圣上的眼,他们还给人裹上了外袍,两男一女裹得像三只蚕蛹一般,臃肿狼狈,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
  三人被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两个男人药力既卸,已然清醒了不少,本来因为气血上涌而涨得通红的面皮,这会儿青白青白,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二人被裹成了粽子还要滑稽地拼命往地上磕头,把青石板磕得邦邦直响。
  正中的那个女人同样知道大难临头,她一头青丝如墨,看得出平时精心保养,这会儿却只是披头散发,遮住大半张脸。
  她身上药力尚存,此刻仍在地上疯狂扭动,丝毫看不出昔日身为妃嫔的仪态来。
  李禄站在楼傆身后,都觉得没眼看。
  王贵妃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得意:她虽心中早有预想,但也没想到场面能荒唐至此,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以圣上的性子,怕不是要大开杀戒才能一泄心头之恨吧!
  想到此处,她一边怕,一边又忍不住愈发得意:经过此事,皇上必定恨毒了韩微,韩微即便之前略微得了青眼又怎样,最后不也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小贱人,你嚣张风光的日子到头了!
  楼傆眼角余光在王贵妃充满得色的脸上一掠而过,旋即微微抬了抬下颌。
  侍卫立刻会意,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强迫那人的脸暴露出来。
  “怎么会……?!”见到眼前人的确切五官面容,王贵妃花容失色,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讶异,脱口便惊呼出声。
  楼傆盯着女人的脸,瞳孔也不易察觉地一缩。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点内容,晚点会更新的一章~
  第45章 45
  眼前的女人, 头发蓬乱披散,发钗东倒西歪, 满脸通红, 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春情痴态,简直就是王贵妃幻想中,韩微此刻最理所应当的模样——
  然而这个人, 不是韩微, 却是赵婕妤!!
  王贵妃登时就冷汗如瀑,膝盖一软, 险些跪倒:“圣上,这, 这……!”
  在场众人, 无一人敢冒犯直视天颜, 于是也就无人知道, 楼傆此刻, 竟在不动声色间微微松了一口气。
  确认那女人是赵婕妤之后, 楼傆的心彻底定了,他扫视四周,那股掌控全场的凌厉风范再度回到他身上, 视线轻飘飘落在王贵妃脸上:“爱妃,这就是你让朕欣赏的美景?”
  王贵妃本就不知计划何时生变,以为的韩微竟变成了赵婕妤, 心下慌张, 再被楼傆这么慢条斯理却语气森然地一问, 当即吓得两股战战, 再也维持不住地在楼傆面前跪了下去:“圣上, 臣妾……臣妾对此毫不知情啊!”
  生死一线, 她的演技也发挥到了极致,美目一眨,眼泪就扑簌簌地滚了下来,哽咽委屈道:“臣妾只是想看看昙花,哪只竟会撞上这、这……这档子事!”
  楼傆的劲瘦修长的指节,轻轻敲了两下木椅扶手,在这静寂到落针可闻的沉默里,像是两声巨鼓在王贵妃心上砸响。
  “今晚的昙花确乎美丽,”他的语气轻松而平静,却令在场所有人心中一跳,“——也的确值得阖宫上下前来欣赏,朕该多谢贵妃美意才是。”
  晚风拂动,御花园中开放的白色昙花香气袭人。
  王贵妃此时却丝毫没有赏花的兴致,她心头一阵狂跳:方才只顾着辩解,她竟忘了,为了将这件“丑事”闹大,她已派亲信想方设法将几乎全宫上下的人都请了过来,甚至、甚至包括太后!
  当时她存的是让韩微从此万劫不复、再也无力翻身的心思,因此下手狠绝,阵势空前,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当好戏换了主角,她的机关算尽都成了作茧自缚的绳索!
  “圣上……臣妾,臣妾没有……”她还想虚软无力地为自己开脱分辨,却已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动静——轿辇行进声,衣裙摩擦的簌簌声,宫女内侍的细碎脚步声……
  不该来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来得这么快!就好像急着印证皇帝的话,来为他做个见证一般!
  王贵妃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焦急如焚,目光情不自禁往楼傆的方向望去,却见楼傆坐在那里,一个光溜溜的人影猛然朝他扑了过去!
  定睛一看,那人披头散发,鬓钗凌乱,竟是赵婕妤!
  赵婕妤被侍卫拖出来,又是被强迫抬头又是听皇帝与王贵妃对话,饶是药性再浓,多多少少也清醒了三分。
  她稍一恢复意识,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回必然是完了,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本能起来死命挣扎,侍卫为了让她的脸露出来,本就将裹着她的外袍扯开了一些,赵婕妤为了求生,一时之间又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潜能。
  劲头一甩,竟然还真让她生生扑到了楼傆脚下!
  楼傆只闻到一阵浓郁的、说不上来什么调性的香气,伴着赵婕妤光/溜溜的身躯一起扑过来。
  赵婕妤满脸涕泪横流,嘶声嚎哭道:“圣、圣上明鉴,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万万不敢做那等事,臣妾是被陷害的,圣上、圣上……!”
  随着她扑到楼傆脚下那一瞬间,周围伴驾的侍卫也都立即反应过来。
  不过一瞬,一柄柄雪亮刀刃齐刷刷拔出,抵在了赵婕妤的脖子上。
  楼傆今日却出奇地有耐心,他挥了挥手,令侍卫收刀,而后一脚将赵婕妤踢开,淡淡说:“去寻些冰来。”
  众侍卫不敢怠慢,立时有两人应诺,领命而去。
  那之后,他又随意揉了揉额角,等那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
  侍卫头领在他耳边低声道:“圣上,这许多人深更半夜前来,极不寻常,要不要臣去阻拦……”
  “不必。”楼傆淡淡说了一句,抬起眼来,与太后在凤驾上的目光一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道,“观众来了,这戏才好开唱。”
  王贵妃一向锦衣玉食地被娇惯得紧,极少跪过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前胸后背都被冷汗黏得透湿,膝盖也是阵阵剧痛,不适极了。
  此刻听见太后前来的通报,简直像听见了仙乐一般,禁不住悄悄偏过眼睛,往太后的方向看去。
  果真,太后瞧见这一地狼藉,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看见跪在一旁的王贵妃,和她对视一眼,这才老大不悦地道:“圣上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贵妃犯了什么大错,要叫她在御花园这又冷又湿的地上跪着?”
  楼傆看了一眼王贵妃,唇角微勾,仿佛全没听见她问的什么:“母后今夜来御花园,倒是雅兴。”
  太后被他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面色一僵,深呼吸了两下才恢复正常。
  她在一旁坐下,不动声色地使人去扶王贵妃,然而王贵妃早已被楼傆吓得腿软,宫女扶了两下,她竟都没能站起来。
  直到楼傆不耐地淡淡瞥过来一眼,她彻底失了胆气,干脆依旧俯首在地上乖乖跪着,不再试图站起来。
  太后的凤辇脚力最快,紧随其后的便是各宫嫔妃。
  此刻虽说夜尚未深,但也有不少嫔妃准备就寝了,匆匆忙忙被王贵妃以各种理由喊过来,鬓发微乱,裙子钗环也不是那么工整。
  众人见到楼傆竟然也在,吓得纷纷跪地请安。
  王贵妃居于深宫之中,竟有这等能量,短短数息调动举宫上下奔赴一处。
  李禄这么想着,都不禁暗暗心惊:
  要是圣上震怒于赵婕妤的丑事,没精力注意这些也便罢了。
  偏偏圣上冷静沉着如斯,王贵妃这一下可露出马脚来了!
  李禄心中诸多感慨,匆忙赶来的各宫嫔妃心内也嘀咕得要命。
  她们只看见楼傆便赶紧跪下了,头都不敢抬,但眼下情形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在前头呼天抢地喊冤的疯婆子又是谁??
  “王贵妃今日请朕前来欣赏美景,良辰美景,朕岂能一人独享?”楼傆不冷不热地道,“平身,都起来欣赏欣赏贵妃献上的‘美景’!”
  众嫔妃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戏,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有什么美景?
  但楼傆有令,她们不得不战战兢兢起身,壮着胆子抬头,朝前方望去。
  一望之下,妃嫔、宫女们纷纷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啊!”
  “这是赵婕妤?”
  “怎么回事?”
  “赵婕妤不应该还在禁足吗?”
  “这、这……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
  妃嫔们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婕妤,只觉得脏污了自己的眼睛,赶紧闭上眼睛不往那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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