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分卷阅读_47

  他紧了紧斗篷,拉过赫伦的手做贴面礼。他一直盯着他,眼珠左右乱晃,一副犹犹豫豫的神情,好象在费力地憋着什么话。
  终于,他憋不住了,他的长靴在踩上车板时又迅速放下了。
  “赫伦,我可怜的表弟……”他从没这样严肃过,“我知道你出生在不幸福的家庭,从小缺失别人都有的父爱。”
  赫伦心里一沉,呼吸略微短促了些。
  加图索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继续道:“我不知道……嗯……是不是这种伤害使你对待感情就像瞎子一样。”
  他停顿一下,犹疑地说:“也许缺失爱的你只是在逃避,就像鸵鸟那样把头埋进沙子里……不过作为你的表哥,我并不想看到你孤独终老。”
  赫伦呆愣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加图索故作轻松地咳了咳,“噢……男人之间谈论这些,还真是难为情呢,不是吗?”
  他笑着拍拍赫伦的肩膀,转身就跳上了马车。
  第29章 爱大过欲
  赫伦向范妮请示之后,就带着卢卡斯出发了。
  卡普亚距离罗马并不远,只有两天的车程。
  卢卡斯负责驾车。金红色的马车像一颗雕琢精良的琉璃球,哒哒地滚在雪地里。
  眼前的白一望无际,白得要把人和马车淹没。山是白的,地是白的,天空如暗玉般灰白,铺天盖地的,就这么硬生生闯进视野,让感觉寒冷的人也生起浪漫的情怀了。罗马人相信,雪是神明给人们寒冷的补偿,他们爱极了雪。
  作为车夫,卢卡斯欣赏雪景的视野,要比坐马车的贵族好太多。
  加图索来了兴致,让卢卡斯坐进去,亲自握起缰绳赶车。
  苏拉被丈夫叫了出去,共赏这难得一见的美。
  马车里只剩卢卡斯和赫伦。赫伦生疏地抱着塞涅卡,盯着他的酒窝。
  卢卡斯盯着他。
  “您很喜欢小孩子吗?”卢卡斯突兀地出声。
  “还行吧,前提是他们很乖很听话。”赫伦朝他看一眼,“如果我以后……能有个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在我劳累时背我,为我展平羊皮纸,无聊时还能打架解闷,和我一起学习,等我死后为我抬棺……”
  卢卡斯愣住了。他有点受宠若惊。
  “你也知道,贵族的婚姻是嫁妆和官位的结合。孩子只是利益的附属品。不过……”赫伦擦了擦塞涅卡的口水,“他们可以为我养老,继承世代祖先的家产,壮大波利奥这个姓氏。”
  卢卡斯沉闷着,蓝眼睛光泽黯淡。这一瞬间他像雕像一般静止,仿佛连呼吸都隐遁了。赫伦甚至以为他是由铜铁打造的假人,没有一点该有的活泛。
  “哦……我本以为……”他垂下头,“像您这样勤奋的人会讨厌小孩的。他们只会哭闹着浪费您的时间,还会把口水喷得到处都是,总会大人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赫伦奇怪地望他一眼,“这话真不像你说的,卢卡斯。”
  卢卡斯咳嗽一下,眼神躲躲闪闪的,“我是说……您是一位尊贵的、勤奋的大人,照顾麻烦的孩子是屈尊纡贵。”
  他顿了顿,“您该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毕竟您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的表述很不符合事实,好象眼睛被某种诡异的纱网罩住了,将赫伦的缺点全部屏蔽,只允许变了形的优点通过。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赫伦摇了摇银铃铛逗塞涅卡开心,同时坏坏地朝门帘外望一眼,故意加大了声音:“万一我家门不幸,生出一个像加图索那样的儿子该怎么办?我可不需要那种儿子!”
  “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加图索抽打一下马屁股,回了一嘴。
  赫伦低笑两声,一脸得逞的模样。
  卢卡斯沉默片刻,不打算再享受温暖了。他放下暖炉,想和加图索换回位置。
  在他刚起身时,就被赫伦抓住了衣袖。
  “加图索没想回来,你就别出去受冻了。”赫伦说,“他的皮就和白猪一样厚实,赶一会儿车冻不死他!”
  卢卡斯把袖子拽出来,抬眼笑道:“人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的,我的主人。”
  他笑得十分明朗,嘴角翘得顽皮,显得有点乐观。
  赫伦愣了愣。他感觉这句话听过一遍,而这次有说不清的微妙感受。他什么都没有说,连婴儿乱流的口水也没留意。
  带着婴儿的行程注定不会简短。
  塞涅卡正处于哭叫威力最大的时候。他的小腿一刻不停要乱踹,哭闹声如蜜蜂蛰耳般回荡。安睡时像小天使,醒来后就成了聒噪的小恶魔。缺少经验的大人们不太会伺候他,连他哭闹的原因都猜不对。一路就这么闹哄哄的。
  到了晚上,马车走到卡普亚附近的小城。
  为了照顾塞涅卡,四人临时决定在这座小城留宿一夜。
  他们租了两处居屋,加图索一家住在山下,而赫伦和卢卡斯住在山上。
  主奴两人走了很久的山路,才来到木制的居屋。
  这里清寒而僻静,山风时不时如洪流般吹雪而过,使得居屋像一个禁欲的苦修士,独立于山下的流光繁华之外。
  卢卡斯点燃壁炉,屋里暖和起来,这种鲜见的木屋无疑是温馨的。这里没一根蜡烛,壁炉的光亮足以照亮所有了。马赛克壁画镀上摇曳的金光,木柱子投掷下影子,以飘忽不定的轨迹生长。
  赫伦躺在睡床上,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搭上膝盖。他枕着胳膊,歪过脸注视着卢卡斯,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卢卡斯蹲在壁炉旁,仔细地收拾行李。
  到了冬天,他已无青草可叼,那种粗野气也随青草的消失而消失了。他将毛巾、毡帽、药草什么的翻出来,审视一遍再放好。他认真的模样,安放在他硬邦邦的躯壳上。火光镶绘他半侧身体,另一侧隐于相对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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