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你推的又是什么磨?总不能是真的想和你成亲吧?”
  我松开她的手,坚决否认:“不是,还要说多少次,我真不是。”
  “管你是不是,是她是不是,怎么这么迂腐?”
  我迂腐,“那你说,她图我推什么磨?”
  小桃思忖许久,挥着袖子一蹦一跳,辫子上垂下的流苏甩来甩去,不知怎么忽然停下来,她张大了嘴改用气声,“柳大人。”
  我脚下步子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摆摆手,“先说好啊,我可从来不觉得你和柳姐姐像,旁人见了你一两面,再去看她,肯定觉得有些地方相似……听你说的,她们离得很近,上同一个学堂,说不定还是同一个老师同一家门派。自小认识,又怎么渐行渐远了?一人专心仕途,一人独守空房,一别经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江姐姐腿不好,一到冬天就窝在楼上不出门,想必是怕冷的,既然怕冷,为什么非要在京中安顿?你想啊!”
  闲书看多了就是不一样,好好的孩子怎么变得跟我似的。
  不过细想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知道什么缘由,可那么大年纪了不成家,是要有个人陪着,不回自己家也就算了,连个贴身服侍的丫头都没有。她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几次行事荒唐也发乎情止乎礼,想来那次吃醉了酒,认不清人才说了昏话,难怪那样慌里慌张逃开了。
  大约心中羞愧,觉得对不起心上人呢。大家族出来的,富贵荣华要什么有什么,竟能专情至此,那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呢。真是为了推这个磨?
  小桃一说,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一册话本,集市上摆着的,随看随走,已经记不清书名了,再无从翻阅。大致情节还在脑中,讲的甲男爱乙女,视之如皎皎清月,抬手便能拢住,然命运弄人,穷极一生无法碰触。甲男郁郁寡欢,家人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甲女,体貌举止无一不肖似乙女,便耗费金银留在家中供奉佛祖一般捧着,只当个影子看。起初没在意,江依在我跟前极力和柳仰撇清关系,却一直往来不断,见实在解释不清才承认,应该是怕我知道。
  想到这里不禁长舒一口气,真要是这样,就太好办了。
  想着想着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在车辙间的冰面上,薄冰易碎,踩碎一块就矮一头下去,小桃赶紧把我拽到土道旁,问我无缘无故傻乐什么。
  我答,看上了江小姐送你的红绳小金猪,别以为我不知道,端水理应一碗端平,她该送我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书文:天呢我也太聪慧了!
  第19章 冷香浴灯
  我不太会说话,不能居功自傲,没敢在人家家里多待,嘱咐好小桃便急匆匆回家。进门时天还亮着,街上风大,反正怎么也做不成买卖了,正巧上对面楼里给江依当使唤丫头。
  江依懒散,见我进门才直起身,我没说话,她先问起来今早在街上穿紫袍系毛领的那家娘子什么来头,她不认得,从未见过。
  叶姐姐。
  “是个可怜人,本家在关外,和我算是相近,从前常来买酒,后来都是我送到她家府门。最近不怎么遇见,还以为戒了,可能天冷猫冬,不愿出门吧。”
  她之前生了病,常来我这,说不上收留不收留的,都是女人,相互帮衬不用在意许多礼制,拿不出钱就赊账,不久痊愈,与我交谈数日,自然而然熟络起来。每次点的东西不多,只喝半碗肉汤,猪肉大葱馅的包子。她住城东,离着老远,来找我是走着过来,也许怕冷,入秋之后就不怎么见了。叶夫人日子富足,痊愈后帮了我很多,多亏了她我才能得以在此处站稳,一笔一笔都记着,租房是大头,赋税更多一些,抛去这两样,日常开销不算太大,用不到那么多,她夸我心善,执意要塞给我。兴许好人有好报,上天也要眷顾我。
  她爱喝酒,说起这个,江依也喜欢喝,酒这东西难说,多少伤身,还是少喝为妙。自己酿造出售且不敢饮酒,喝了耽误事。
  “你也少喝点酒,伤身,气血早晚被败光,不能总想着喝酒买醉,要我说,白水最好。”
  江依冷着一张脸,神色淡然,却是一刻不歇紧紧看我。忽又记起她的伤心事,总觉得可惜。
  她说:“你北方女子,酒桌上的本事还不如我。”
  我笑她太刻板,真是听风就是雨,她家乡说不定也难找到像我这样温婉的。
  江依满眼鄙夷,嘴上却应下了,“你最温婉,天底下翻腾个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贤惠的人来。”
  江依闲来笑我,我便看着她笑,傻乐呵,深思熟虑想了许久,还是把事跟她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我心里藏不住事,何况这事与她有关,应当知晓。
  不久之前,有回给叶夫人送酒,在她家院中看到了柳大人,宁府那位侯女也在,正凑在一起聊天说话。江依听了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不成,得点一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看着,好像关系不错,格外亲近,你说,柳如清会不会跟那个……”
  江依拿出一面团扇,正反看了两回伸出来戳我肩头,“看不出来,都敢在人背后嚼郡主舌头了。”
  我躲开,抱住肩膀往后挪地儿,“问问嘛,装傻充愣,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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