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2)

  【李思琴】
  「为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是不是该报警了啊!?」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杏杏穿着田径社的运动服大喊。
  祈杰魂不守舍的摇着头。
  「李思琴,你到底在读什么书啦!自从上次去完他家后,已经又过了一个假日,今天是礼拜四欸!」杏杏对我吼道。
  「我知道,但下礼拜就是期中考了。」不是我真的那么在乎期中考,而是现在的我,只能用读书来保持冷静。
  「啊啊啊!你这个疯子!」杏杏怒吼着跑出教室。
  我好像说出了很冷酷无情的话,原本打算追出去,但想想后还是算了,晚点再和她解释吧。
  「这几天都下雨,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祈杰的一句话震惊了我,难道子帆的处境真的会遭到那样吗?
  我转过头,发现后头空无一人,祈杰不知何时已经回去了。
  我默默地收拾好书包,撑着伞像平常一样回家。
  *
  「子帆他一样没有来学校吗?」吃饭的时候,妈妈又再次问起。
  「是啊。」这两个礼拜,子帆的名字都频繁的出现在我们家人口中。
  爸爸激动的吼道,「他们家难道都不觉得奇怪、都不惊慌吗!?」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一想到那天他妈妈的反应,我又开始难过了起来。
  「乾脆带回来当我们儿子好了!」爸爸忽然拍桌,把我和妈妈吓了一跳。
  妈妈也立刻附和着,「好啊,待在那种家庭,实在是有些可怜。」
  如果是来我们家住我当然非常乐意,但变成儿子的话,我不就不能和他成为情侣了吗!?千万不要啊!
  吃完饭后,我帮忙妈妈洗碗,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读了一下书,手机忽然响起,是祈杰,「喂,怎么了?」
  「……他接我电话了。」祈杰哽咽着。
  我激动地站起身,椅子被我的脚撞倒在地,「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我没事,哈哈,他的声音听起来最好是没事。」
  「天啊,他人现在在哪?」我慌张极了。
  「在公园那,思琴,你能去找他吗?你家离公园最近了……呜。」从电话那头传来祈杰轻微的啜泣声。
  「可以!你等我,我找到他的话马上通知你,你别哭啦!」我拿着手机,快速的跑下楼拿伞,对着爸妈喊,「找到他了!我要去带他回来!」还没等他们回答,我已经衝出门外,往公园的方向跑去。
  「思琴,谢谢你,打扰你读书了吧?」我听见电话中的祈杰小声说道。
  我边跑边回他,「本来就该这样,子帆比较重要。」
  「我曾经是个把读书摆在他前面的混帐,谢谢你。」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悔恨。
  「不会的,你才不是混帐,我先掛电话了,我找到他会联络你。」
  「嗯,谢谢。」祈杰已经说了第三次的谢谢了。
  原本十五分鐘的路程,我只花了十分鐘就跑到公园里,他不在小桥那边,我又撑着伞跑上草地来回观望着,不理会鞋上的泥泞,我继续往健康步道跑去,终于在某个长椅上看见了他的人影。
  子帆坐在椅子上,全身上下都是泥土和雨水,双手吃力地撑在膝盖上,低着头,看不见任何的表情。
  「莫子帆?」
  他微微的抬起头,痛苦的喘息着,我看见他额头上已经乾掉的血,以及左侧脸颊旁与嘴角的瘀青。
  我马上靠近他,把伞撑到我们头上,看见他变得好瘦的肩膀,我惊慌地说不出任何话,眼泪也就这样掉了下来。
  我哽咽着问道,「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肩膀微微倾斜,「呼、呼,我没事。」
  「笨蛋!你哪里没事啦!你是当我和祈杰没眼睛没脑袋吗!」我对他破口大骂,「你到底跑去哪了啦!你现在立刻和我回家!」
  我抓起他的左手臂,发现他的身体好冰,和他抱着我时的温度截然不同。
  看见那样的他,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着,「子帆!起来,我们去我家里!」
  他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我不能去你家。」
  我用左手拿伞,右手扶住他的肩膀,「别说了,不然你要去哪?」
  「咳咳!呜……」他闭起眼,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弯下腰。
  我看见他背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一道道血痕,有些伤口还流着血水。
  「呀!」我不小心叫出声,身体因为震惊而止不住的发抖着,泪水也不断从眼里流出,「你的背怎么了?呜呜呜呜。」
  我好害怕,好害怕子帆会因此死去。
  他跪到地板上,「对不起……吓到你了,呼……」
  子帆忽然失去意识,身体向右倾斜倒了下去,我来不及拉住他,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的水洼中。
  「子帆?莫子帆!醒醒啊!」我蹲下身,把伞丢在一旁,无助的拉着他并不断地呼唤着他,「子帆!呜呜,醒醒啊,快醒过来啊!」
  「思琴!」
  我听见妈妈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爸爸与妈妈从草地那头拿着雨伞跑了过来。
  「爸!妈!呜呜呜呜……」我像是看见一道曙光,用力地朝他们挥手,「快救救子帆!」
  他们跑到我身旁,妈妈惊呼道,「天啊!他怎么伤成这样!?」
  爸爸将他翻过身,「他现在发着高烧,全身很虚弱,看起来很久没吃东西了。」
  「子帆会死吗?」我问爸爸。
  「不会的,快!你们把他放到我背上,我揹他回去。」
  我与妈妈迅速的把子帆抱起来放到爸爸的背上,又以最快的速度朝家里走去。
  「老公,你还可以吗?」妈妈走在爸爸身旁,为他们撑着伞。
  「可以,他很轻。」爸爸走得很快,可能因为自己是医生,所以產生一股急切想要拯救病患的心情。
  回到家后,爸妈就像是平常上班一样,专业的为子帆检查伤势,当然家里没有像医院那样有完善的医疗设备,但也足够为子帆治疗。
  实在是不忍心正眼面对子帆的伤势,我站在门外,打电话给祈杰,把刚刚发生的情况全部都和他说,又打给杏杏,除了和她说这一切外,也告诉她我明天可能会请假,她也认为我应该好好照顾子帆。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爸妈从房里走出来。
  「怎么样?」我急切地询问他们。
  「唉,他的背还有额头好像被像是藤条那样的东西鞭打得皮开肉绽的,因为没有做适当的处理又淋雨,伤口都严重的发炎,但现在已经给他打消炎针了,情况会好转的;除此之外,他的脸部以及身体有多处瘀青,看起来是被打的痕跡。」爸爸顿了一下,「他的腰部有一条旧伤疤,看起来曾经被刀子划过,背上、手臂还有腿到处都有一些细小的伤疤,我认为他身上的伤痕多到有些离奇。」
  什么?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不懂为何子帆会伤成这样。
  妈妈有些犹豫地说道,「思琴啊,妈妈在想,这些,该不会都是子帆遭受到家人的虐待呢?」
  「家人……虐待?」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我不知道。」
  「唉,先不管这些了,现在首先就是让他恢復健康,他现在很虚弱,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也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着高烧,我想,在他好起来之前就先留在家里吧,而且家中有我们之前为了你奶奶买的点滴,就让他用上了。」爸爸不断地叹气。
  「思琴,我们家里没有空房间了,你的房间最大,就让他躺在你的床上,我们把沙发床搬到你的房间里,你暂时睡在那里行吗?」妈妈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当然可以!」我怎么可能让子帆睡在沙发床上呢!「我明天能够向学校请假照顾他吗?」
  「嗯,好吧,但还是要顾课业喔。」爸爸答应我,准备要转身离开。
  妈妈向我说道,「我们白天还是要去上班,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多照顾他了,他这样我们也很心疼、很不捨。」
  「好,你们放心的去上班吧!」我对着他们微笑,目送他们下楼。
  不久后,我轻轻地打开门,看见子帆安静的躺在我的床上,左手吊着点滴,我坐到了他的身旁,看着他头上还有脸上的纱布,视线停留在他微微的抖动的睫毛,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作梦?
  「子帆,对不起,要是我能够早点发现你就好了。」我对着他说,虽然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原本有那么瘦吗?我又握得更紧些,希望能够给他一些我的活力。
  「是谁打你了?醒来后好好说给我听吧,我会帮你的,也会保护你。」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着,「还有祈杰跟杏杏,他们也很在乎你,一定会帮助你的。」
  我用卫生纸轻轻擦了下他额头上的汗水,他的身体依然有些冰冷,却不断冒着冷汗,听见他又细小又痛苦的呼吸声,这样一定很难受吧?「你真的是大笨蛋!为什么不和我们求救嘛!」心头涌上一阵哀伤与不捨,眼眶又忍不住的泛起泪来。
  我用力摇了摇头,不对,现在最痛苦的是子帆,我应该要坚强些,不然要怎么陪在他身边呢?而且,他最怕我哭了,所以我要忍住,不能哭。
  后来,我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身旁睡着了,醒来后已经是隔天早上,爸爸也早已将我抱到他们摆在我房间里的沙发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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