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6、破产进行时
顾晗晗同意付账。
此言一出, 黑旋风气得跺脚——这下全完了！娘们就是不行, 一到关键时刻就心软犯怂！
秘书先生则是长出一口气, 浑身绷紧的肌腱立即就全放松了, 似乎连皮肤表面的毛孔都能呼吸一样。
“请您稍等，顾小姐, 我这就拿来请小姐过目。”
他告退，带着一种如蒙大赦喜气洋洋的劲头, 转身离开房间。
顾晗晗则对黑旋风说：“谢谢你, 黑旋风, 但这账我们是没法赖得掉的——我不能欠林晓的钱, 更加不能为了一点儿储备券就坐视学长没救。”
黑旋风扯了扯嘴角，大概是对顾晗晗实在无话可说于是只好什么都不说。蛋仔却已经难过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有这么贵, ”他十分地懊恼与羞愧的模样，“我真不该听他的话——”
顾晗晗摸了摸蛋仔的头，安慰他说：“你不要这样想, 蛋仔, 我也同样不会因为一点儿储备券就能坐视你不管。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们所有人都应该高兴，你的身体有希望复原了, 而这只是需要付一点儿钱而已, 宇宙还有什么比这更走运的事情呢？你如果拒绝了才是大错特错呢！”
“可是真的很贵——”蛋仔小声说。
“没关系的。”顾晗晗说，“也许跟我们得到的相比，这一点儿都不贵。”
一直沉默的里欧思这时候忽然说了一句：“我们的钱不够付账。”
顾晗晗听见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里欧思。
忧心忡忡中的里欧思并没有注意到顾晗晗的神情, 只是默默计算着自言自语：“没错，不够了，除开货款、船款，我们手里的钱已经不够付这笔治疗费了。”
“你——”
顾晗晗刚说了一个字，看见林晓的秘书已经回来了，于是停下说到一半的话，转而说道：“试试吧，也许够的。”
秘书把账单双手奉上。大概是任谁也想不到顾晗晗这么一位有身份的寡妇除了认坑之外还能愤而撕扯账单，拿进来的账单显然是紧急重制的，上面除了必须得交易纹章一切多余的花哨装饰一概都没能来得及加上，因此让它显得过于朴素简陋简直配不上它6.85亿地球储备券的高昂身价，但好在这也不影响付款。顾晗晗只看了一眼，就把指环对准纹章直接做了付账。
但付款没能成功，指环提示账户授信不足。果然是如里偶思所料，他们的钱不够付款了。顾晗晗看了一眼，授信差额高达两亿。而且这个差额还是银行根据她的账户等级，直接为她垫资了一亿之后的结果。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欠债一亿储备券了。
应该是汉克的那一点三亿的设备款项已经交付出去了几千万吧。
许是所有情绪与愤懑之前都被黑旋风已经替她发泄掉了的缘故，事到如今，面对已成事实的巨额债务以及如此庞大的资金缺口，顾晗晗反倒是什么感想都没有了，只是问秘书：“这能分期付款吗？”
秘书先生觉得自己的汗要下来了——协会从来还没有过这种事，就算他不是林晓的秘书也没遇上过这样的难题。
“我没有权限决定，小姐——”他说。
“那就去请示有权限的人，”顾晗晗打断他说，“就说我顾晗晗要求的，请协会把两亿储备券的预付款推迟到训导之后支付。没有理由一定要让我为还没有发生的能量训导付费。就算林晓，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拯救所有的能量场，否则我现在也不会是个寡妇了。就这么告诉你要请示的人，就算林先生对我这句话不满意，现在他也不能拒绝提供训导。我已经为林先生之前的能量引导付过费了，协会有义务敦促林先生继续完成他已经确定方案的能量引导。否则你们超能力协会究竟还有什么脸把他的名字放进训导师的名单，并且还收取如此高昂的巨亿训导费用呢？”
秘书先生仓皇后退：“我这就去，顾小姐，这就去，请您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秘书先生回来，没带手帕，但已经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
“是的，顾小姐，如今所愿，”他一进门就恭而敬之地行礼说道，“您可以将付款延迟到训导之后，协会同意您不必预付。”
“很好，”顾晗晗点头，“感谢你们的帮忙，我会在能量治疗结束之后付齐所有应付的款项。”
“不不不，顾小姐，不是治疗结束之后。”秘书连声提醒说，“您不能拖到所有的治疗都完成之后才付款，而是必须在每一次林先生进行能量引导之后就支付当次引导的费用。这是协会所能给出的底线，不可能再让步了。”
这次顾晗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林先生下一次进行的引导是在什么时间？”
“林先生走时交代他会在明晚——已经是今晚了，他会在今晚的八点半到办公室来。”秘书答道。
“好，”顾晗晗点头，“我会按时到的。”
然后秘书就态度谦恭地把他们送了出来。
行走在超能力协会广场上时，顾晗晗想起自己崭新得到的一亿债务忽然感到十分有意思——一年前，她从欠款七千开始她人生的首次财政赤字，一年后，她的财政赤字飙升到了一亿储备券。债务膨胀高达十四万倍！
所以这十四万倍，就是她从地球来到宇宙，在灯塔星奋斗一整年的成就吗？
能靠实力背上一个亿的债！
这什么水平？
至少得是个地球第一宇宙前十吧？!
里欧思一直都在关注着顾晗晗，这时候看见她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顿时升出希望，马上就问:“想到赚钱的办法了？”
经他这一提醒，其余黑旋风和蛋仔，所有为债愁眉不展的苦主们顿时统一都是一抬头。
顾晗晗站住，看见苦主们满怀期待的脸，这才反应过来。
“赚钱？”她“哦”了一声说道，“我还没开始想该怎么办呢——”
里欧思顿时挫败气馁，连甜言蜜语英雄气概照顾女士情绪这种拆白党的基本功都顾不上了，他气恼地只甩手：“那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我们现在已经欠债1亿，一周之内还要付出去两亿，还有装备补给的钱没着落，这么大笔的钱我们要怎么才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凑到啊！”看起来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比顾晗晗这个正主还得着急上火心里放不下的风采。
顾晗晗反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很能苦中作乐地给他们所有人都笑了一下，然后说：“别这么焦虑，里欧思，反正债已经在那里了，我不管哭还是笑，都没人给我们免债。如果我哭的钱能被我哭出来的话，那我一定会哭，问题又没人因为我哭就给我们赞助两亿，既然没人，那我干嘛不笑。说真的，我现在真觉得我们应该庆幸，设备的尾款汉克应该已经付过了，否则现在面临必须要赚到的f钱可能就得更多了。”
看了看所有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安慰大家说，“犯不着为了几亿的储备券就愁眉苦脸，无论是多少钱，只要有数字，总能想办法凑得到，你们大家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你们看，连最抠门的银行都能主动先借给我一个亿呢!”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都被顾晗晗安慰得振作了一点儿，毕竟在今天之前，在遇上顾晗晗之前，他们别说一个亿的储备券，买东西就连少一个钢镚都不可能。纯穷鬼对于富裕过的人家的实力，总是有更多的遐想与不符合实际的期待的。
然而振作归振作，提到具体怎么凑钱的问题，顾晗晗也是一个束手无策——她什么时候赚过钱啊，钱不都是自己跑她口袋里来的吗？
跟着里欧思等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了几分钟之后，顾晗晗一叹气：“还是先把汉克叫回来吧。现在这个情况他继续留在金门星招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叫他回来，看一下哪一笔钱他是已经付过的，然后我们再一起合计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她打开指环准备连这则通讯，然而一则紧急的求救讯号抢在她动作之前被指环接收了进来。顾晗晗手一抖，打开了讯息。
讯息里立即显示出一间办公室样房子的投影，房间里是被打翻的家具和到处乱扔的文件，以及愤怒的人群。汉克被围在愤怒的人群中间，头发凌乱，衣着狼狈，一个高级经理人模样的男人像拔了毛的鹌鹑一样蜷缩在他背后办公室的椅背下面。
“救命，小姐！”汉克在投影里向顾晗晗匆忙叫道，“支付授信出了问题，开出的酬劳突然无法兑现了。现在那些签过协议拿了支付授权的船员和护卫统统翻脸了，全部跑到这里来，要求我们立即拿储备券出来——”
然后他的声音在人群的叫喊声淹没了，影像晃动，从许许多多人挥舞的手臂到许许多多人挤来挤去地的腿和脚，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影像彻底断掉。在断掉前，那些翻转颠倒的影像投影中，有一副是订在墙上的金属名牌在其中一闪而过，顾晗晗注意到，那是是一家中介公司的名字。
“糟糕，汉克在金门星被他招到的那些人困住了！”顾晗晗关了指环就向前跑去，“我们现在马上得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