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开洋荤
“跟丢了？”加尔注视着眼前这位派遣去随身保护顾晗晗的六级守护系扈卫，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是的，跟丢了。”六级守护系的扈卫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他倒不是出于对加尔这位侍从长恐惧，而是为了避免让他感到压力所以才尽量不和他视线相接触。
加尔点了点头，没有责怪这名扈卫。如果突然冒出来的这名能力者是七级甚至是长于隐匿伪装以及速度时间等属性方面的六级，他没能跟上或者抓不住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去休息吧，养好精神。”因此他语气柔和地说，“明天一早在万神殿和神山的参观做好护卫，要保证万无一失。唔，我会告诉你们的队长，这次至少会出动一个建制完整，系列整齐的扈卫分队。不会再把扈卫夫人这样重要的使命交给你一个人。去吧。”
等六级守护系的扈卫行礼告退，加尔的视线才落到受命去调查上岛星洲酒店里神秘能力者的侍从。
侍从迎着加尔的视线跪倒，匍匐在地上，颤声禀告说没有查到这名神秘能力者的来历。
“什么都没查到？”这次加尔有点吃惊了，反问的语气里不由带上些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微薄怒意，但也足够让指望着他的赏识才能过活的下等侍从心惊胆碎的了。
“是……是的，阁下，”侍从战战兢兢地答道，“请饶恕属下的无能死罪，有关这个人查不到他的任何来历，无论超能力协会还是联合国的身份系统，都找不到这名能力者，甚至出入境都没有关于他入境的记录——”他简直就是一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白纸，什么都调查不到，什么都追溯不到，就像那些被裹在《保留地公约》厚厚皮革下的地球原住民。不，就算是地球原住民也不会从石头缝了蹦出来。最少灯塔星的出入境会保存有他们的护照编号和一份体检报告以及一张照片。
显然，这是一名偷渡入境的宇宙流浪汉，这显然已经是最糟糕而令人讨厌的答案，充满了宇宙最大的不确定性。而更糟糕和令人讨厌的是，这名宇宙流浪汉没落在他们手里，继续在灯塔星做他的流浪汉。这就等于没有把变数掌握在手中，几乎是卫城所有的侍从长都无法忍耐的糟糕事件了。
加尔面无表情地从他手下侍从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投影——这是从酒店的监控上截取到的图像，那名神秘能力者的特写。从投影上看，他是一名过分年轻的高级能力者。他的下巴上的胡须还是毛绒绒的，柔软像是个小鸡崽子。身材很单薄，肩膀也窄窄，甚至还有点儿微微的驼背，根本就像是年龄已经到了但发育却迟迟没有完成的懵懂青年人。
加尔几乎加尔几乎要以为他是超能力家族那些个性怪癖的天才少年。但显然不是，在这名年轻超能力者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属于贵族少爷们所特有的傲慢。他显然也不是来自哪个家族训练营的奴隶，虽然超能力贵族训练营里也不乏天才，但这名年轻人的眼眸是如此明亮，甚至少年式的青涩还没有从他的眼角五官完全褪去，这种充满灵气的天真绝不是在训练营里长大的奴隶所能拥有的。而游侠——他倒是的确很像那些游侠为了给自己漂泊的生涯中找点正经营生干而收到身边给自己做个伴的亲传弟子，然而他的超能力等级显然不应当是游侠的徒弟而足以胜任游侠本人……
加尔感觉自己心情简直糟透了，他记得上一个突兀出现在灯塔星几乎什么来历都查不到的人还是安东尼，后来证明这位来历不明却前途显赫的“潜力者”的确坑掉了半个卫城，而他也因此变成了丧家犬，不得不依附一位年轻而天真女士的善意而勉强过活。现在，又一个来历成谜的怪异能力者出现在灯塔星，出现在他们的那位可爱的年轻而天真的女士面前，而时间甚至还不是在社交季。
“真见鬼！”他在心里咒骂道，“一年中最该轻松惬意的夏天都不能让人过几天平静日子吗？！”
“甚至比去年的社交季还要糟糕，他显然比他更年轻，更不正常，而能耐却一点都不小。我们尊敬的安东尼阁下至少还知道从海关进来，而这位古怪的年轻人却是大摇大摆地偷渡进灯塔星，大摇大摆地留下了这个——”
加尔视线下移，落在一个构图古朴的能量徽纹上。这是赶在警察来到前从那名被恐吓失常的富商那里提前拿到的，它被用手指烙在名片夹的表面。
“要通报神殿和联合国，将这个人列入黑名单吗，阁下？”侍从见加尔久久没有言语，微微抬起脑袋，小心地追问。
“黑名单？”加尔手掌盖住这个徽纹，手指在它的纹理上轻轻摩挲，“唔，不需要，不需要把他列入黑名单？”
“不需要把谁列入黑名单？”雕花的木门打开，千代带着他的几名随从助手从外面走进来。
“出了什么意外了吗？”他说，“听说你回来了，然后立即又要走，明天一早小姐要去神殿参观晨礼祭祀，但你现在却还留在家里没有动身。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伙计。”
加尔抬眼看他的搭档：“唔，今天在上岛区的星洲酒店，小姐身边发生了一件不大寻常的事，我想这其中可能透着什么古怪……”
“需要我帮忙参详一下吗？”千代坐到加尔对面的沙发上，摸出一只烟玩弄着放在唇边嗅，“我很乐意安慰你，至少小姐她本人什么事都没有，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至于古怪，宇宙每天都上演着新奇的古怪，姿势各有不同。”
于是加尔就说起顾晗晗去上岛的酒店拜访地球来的朋友，遭遇富商窥伺，随行的扈卫尚未有所动作就被一神秘少年抢先叫破，而神秘少年旋即也失去踪迹的事情。
“一开始扈卫并没有注意到这名商人的企图，毕竟谁也没有读心术，那个商人只是注意到她们并且拿起电话。后来直到他惊恐地站起来嚷嚷着要报警，才发现他原来是有绑架的歧途。”加尔说道，“扈卫立即就追出去，但把商人拎起来恐吓一番的神秘年轻人已经走掉了。当时小姐身边没有其他扈卫，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也不敢走远。后来等接应的人手赶到，神秘年轻人显然已经没了踪影。”
“我得承认在扈卫安排上的确有所不足。我本以为现在不是社交季，去的又是上岛，根本碰不上什么危险。而且小姐本人也有超能力五级，有一名六级的守护系在身边扈卫已经足够了，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么一桩咄咄怪事。”加尔用嘲弄的口吻说道，“一个至少是高级的年轻能力者挺身而出见义勇为，阻止了一桩针对地球原住民未遂的绑架，而绑架的对象偏偏是我们小姐，说这其中没有图谋你相信吗？”
“结果证明这个神秘人什么背景都查不到，是个真正的神秘人。我们甚至连他是怎么到的酒店都不知道，他就突兀的的出现在哪儿，然后来无影去无踪。”
“哦，除了留下这个——”加尔将表面烙下徽纹的皮夹子递给千代。
以博闻强识而著称的千代侍从长盯着这个古朴的徽纹看了至少十分钟，终于举手认输：“好吧，告诉我吧，我的确记不起这是哪个家族的徽纹。”
“坦白说，我也记不起来，所以我专门打电话询问了神殿的圣记部。”加尔道，“然而他们也不知道。查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才从故纸堆里帮我们找到了答案。这个徽纹的所有者属于茶达家族。”
这个答案显然让千代更加得懵圈了：“茶达？这是什么见鬼的家族，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来自边境？是自封贵族？神殿什么时候批准他们可以拥有家徽的？”
“这你可错了，”加尔笑笑，“据神殿那些引经据典的博士们说，茶达家族是八百多年前兴起的超能力家族。这个家族的势力在七百多年前达到顶峰，在卫城煊赫一时，人才辈出，甚至吞并了好几个荆棘枝。但在五百年前，这个家族就彻底衰落永远灭亡了。”
千代目瞪口呆，别说五百年，五十年前从卫城和超能力世界消失的家族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了。五百年前灭亡的超能力家族，那简直跟史前恐龙没任何区别！
”所以说这个史前恐龙打算在五百年后重返卫城了？”千代咋舌，“太见鬼了，如果说是灭亡掉的家族，那么理论上讲不是应该它所有的后裔和遗传基因都将被其他家族所彻底吸收和瓜分么？那这个人又是怎么蹦出来的？”
“你也说了只是理论上，”加尔摊手，“私生子，流落在外的游侠，甚至叛逆的子孙，可能太多了。”
千代久久无语，半响才满是嘲弄道：“这可真幽默，简直可以拍一部狗血电视剧了。我在卫城活到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还有这样的稀罕事。啊，自从有了我们这位小姐，我可真是开了洋荤了，各种洋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