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破而后立
林大训导师对于蠢货懵懂而纯洁的崇拜目光还是很受用的，暴怒的情绪因此稍稍有所平复，声音也没那么富有攻击性了。
“两种手段，”林晓带着一股矜持劲儿伸了伸白皙秀气的手指，“我们在他的能量场里主动制造一场风暴，一场大风暴，摧枯拉朽、灰飞湮灭的。彻底摧毁它，让它整个崩溃，把一切推倒重来，然后从最初的壁垒开始重新构筑能量体系——摧毁然后重建，这是解决潜力伤害最好的办法，治标治本。
“我们还能顺便彻底清除他能量系统里本来就存在的压力和隐患，”林晓说得起劲，手指化成了掌，挥斥方遒地在老杜兰先生脸前一拍，看向大卫，“一劳永逸。这叫不破不立，破而后生。”
奈何大卫根本不做回应，仍然出神想自己的心事，毫无动容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是否根本没听。老杜兰先倒是很受林大训导师的撩拨，但却是被撩拨得脸都白了，一听要能量场崩溃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破还是立，吓得连声叫道：”不行，这不行，这个办法绝对不行，家族非大乱不可！要出大事呢——您说还有第二种方法，林先生，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林晓鄙夷地向老杜兰先生一瞥，“第二种方法就是所谓的采补！”
他冷哼：“裱糊匠窝囊废的手段你问我？不去问克拉苏你简直就是个白痴。因为你是个窝囊废，克拉苏也是个窝囊废，卫城遍地都是你们这号窝囊废还没完蛋简直天理难容！”
然后又是怒骂十分钟，显然林大训导师对这个所谓的第二种方法非常的不乐意。
好在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勉勉强强说了个大概：“就是用药物和同系列的能力者修受收到损伤的潜力，同时还得在我的指导下进行治愈循环。
但紧接着，他就恐吓说：“只是我要警告你们，这个办法不仅耗时长久，而且会为将来的最终突破留下隐患，所以你们最好别用。如果你们非要用，那克拉苏那套过陈旧保守的训导方案就得给我统统扔掉，以后全部的训练都必须得听我的！”
老杜兰先生被林大训导师恐吓得战战兢兢，但依然顶着吐沫星子顽强的追根究底：“那大概恢复需要多久呢？”
林晓看了大卫一眼，不耐烦道：“算他基础牢固，大概有个一两年就能修复。”
大卫依旧沉默着不做声，老杜兰已经连声叫好：“没问题，药物和能力者都是现成的，无论多名贵多高级都有，要什么林先生尽管提，治愈者也有。”
林大训导师懒得再跟这种卫城废物浪费口舌，索性当场开了张清单打发他。
老杜兰先生如获至宝，慌忙拿着出了门：“我马上准备！”
林晓其实是想连侍从长希伯来一起打发走的，然而希伯来显然没那么容易打发，他站在大卫的床头一动不动，宛如磐石，是个坚决不肯让位的态度。林大训导师只好当他不存在，酝酿了一番气势，就准备再鼓余勇，放一番狠话打破大卫-杜兰的沉默。
安东尼和顾晗晗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房间。林晓迎头看见安东尼当场一愣，酝酿好的一番狠话就被打断在嘴巴里。他皱了皱眉，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一转身坐到远处，拎了瓶酒自斟自酌喝了起来。
进房间的就安东尼和顾晗晗两个人。克拉苏的秘书只管指路，非常谨慎地留在至少五百米之外，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进门，大卫的替身当然也早就被领开了，房间门口甚至连惯常会有的侍卫和仆从都没有。安东尼亲自推开的门，一马当先地走进来，顾晗晗脸皮没他那么厚，因此落到了后面——刚大打出手说尽了狠话闹完恩断义，中间连个折冲缓和都没有，就又立即上门主动求和，地球土妞这还是第一回。转折太大，实在感觉难堪啊！而且临近们前，顾晗晗才惊悉大卫-杜兰已经醒了，这下顾晗晗心里更尴尬啦，躲躲闪闪地生出一番鸵鸟心态，安东尼在前面一开门她就下意识地藏在他背后，私心里其实是盼着蒙混过关，别让大卫看见自己。
然而，这显然不可能。大卫-杜兰一眼就看见了安东尼背后的顾晗晗。房门一开，大卫就抬起头，瞩视着她的脸，顾晗晗知道自己被大卫发现了，心紧张地砰砰直跳，几乎被逼出一脑门的汗，根本不敢回看，硬着头皮往前走，就差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但好在大卫也并没有多看，他视线看过顾晗晗，很快落到了挡在她前面的安东尼身上。顾晗晗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庆幸大卫将关注点放在的安东尼身上，还是应该感觉懊恼。
安东尼在床前三四米远的距离停住脚步，顾晗晗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了他的背。安东尼手就势一扶，就把顾晗晗拎到前面。算是发扬了一贯的作风和品行，遇危险就上，把顾晗晗扔前面顶着。
顾晗晗这时候也顾不上咒骂安东尼缺德，一下子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装不成鸵鸟，她心里慌乱极了，不知道是发扬风格先跟大卫打招呼好呢，还是摆出个高姿态等着大卫先出声。
好在大卫-杜兰实在是个温柔体贴的绅士，并不肯上安东尼的恶当。他并没有理会顾晗晗，目光依然是在瞩视安东尼。他看着他，然后终于今天第一次开了口。
“凯撒？”他问。
然后，他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道：“劳您这样费心，实在荣幸之至。”
安东尼坦然以对，算是默认。
他就像完全听出来讽刺似，反而感慨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是后生可畏了。”
最后也笑笑，说：“总之只要晗晗喜欢就好。”
顾晗晗不安的动了动身体，有些难堪，感觉安东尼这么说未免过于的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看上了大卫的势力，想要拉拢合作，怎么能如此无耻地又打着她地球五好少女的旗号？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喜欢了？做人怎么能够这样往自己女朋友的头上扣屎盆子？！
然而顾晗晗的这一点不满很轻送地就被安东尼的镇压了。他手指在顾晗晗肩上轻轻一按，顾晗晗就老实了。实际顾晗晗自己也很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种细节的时候，上门找人谈判求合作呢，总不成还没谈上自己一边就先起了内讧吧？为谁合作是谁喜欢这有重要吗？关键是最后要合作呀！
安东尼手就势搭在顾晗晗肩上：“历史总能给我们最好的选择，宇宙之神喜欢在恰当的时候打开正确的那扇门，因为的确很美——听说你要入世了，大卫阁下？”
“拉可蒙的确是个好地方，而灯塔星则相反。在你之前，很少有人能想到，从拉卡蒙延伸至李唐，其实是一条美丽的轴线。飞马座改变了一切，银河新的中心正在成形。”他随口说道：“我很羡慕你啊，大卫阁下，你能亲手迎接新时代的到来。荒芜之地总有伟业，而我却只能选择继续挣扎在旧时代的污泥坑。”
他说：“你很清楚，大卫阁下，我们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
大卫点了点头，就对希伯来说道：“去拿密鉴。”
希伯来站在原地没动，方正的脸上是极为震骇的神色，显然是被眼前的局面惊呆了，以至于连他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去拿吧，”大卫温和地对自己的侍从长说，“这很明显——”
希伯来木然应了一声，然后猛然从震惊中省悟过来。他的脸在瞬间变白又涨红，然后向外跑去，门被他大力推开一个不小的弧度。
很快，希伯来就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只沉重的砵金盒子。盒子通体黝黑，表面篆刻古朴的家徽，四面都设置了精致的封印。希伯来表情凝重，将盒子捧到床边，抹去封印，揭开来，里面是一枚硕大的密鉴，粉红的光芒流转，耀目无比，实在美得令人沉醉。顾晗晗不由屏住呼吸。
大卫坐直身体，取了原始密鉴在手里，粉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折射进他幽深蔚蓝的眼眸。大卫-杜兰本来已经要下地走过来，但在这时候，却忽然改变了主意，重新靠回到床上。
他将原始密鉴握在掌心，握它就像握一把钥匙，抬头看向顾晗晗，对视她的眼，与她直面。
“顾晗晗，”他问，“你心里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顾晗晗有些慌张，下意识地转开眼，逃避他的逼视。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应该毫不迟疑地说“爱他”，跟他深情对视，跟他拥抱，跟他热吻，用她如火的热情和缠绵不尽的温柔，坚定他的信心，麻醉他的情感，果断化解掉这场政治危机。然而理智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使是注定做黄金盘子上冷猪肉命运的治愈者，谁会喜欢自己真是黄金托盘里的冷猪肉呢？政治已然是政治了，爱没爱过很重要吗？如果不重要，何必要问，是为了提醒自己是块冷猪肉吗？而如果重要，那么她到底爱不爱，爱没爱过呢？如果爱过，她和安东尼又成了怎么回事？如果不爱，她又怎么能一错再错，昧着良心去骗奸一个如此对爱如此渴求的男青年呢？那简直比骗奸还恶劣！
万千种念头涌上顾晗晗的心头，一个“爱”字在顾晗晗的舌尖上翻滚，期期艾艾地将要吐出口。
然而已经是迟了。
“明白了。”他说，然后巨大的能量断裂戛然而至，以大卫自身为中心，能量爆炸井喷而出，狂飙的风暴扑面而来，能量场的全面崩塌在一瞬间就发生了。
“抱歉，希伯来，”他最后说，“告诉父亲，我大概只能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