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纪念品
”晗晗呢？”他问，“跑掉了么？”
大卫显然是已经得到报告，知道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因此他对老杜兰先生说道：“您怎么会想起对晗晗提起订婚呢，父亲？她才十八岁，不是卫城长大的公主，对婚姻根本就既陌生又恐惧，猛然提起来她不跑才怪！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订婚的事情完全可以等几年再提。”
因为大卫诘责的语气并不如何重，所以老杜兰先生也就并不如何当一回事，反而笑得怡然自得：“怎么就不能提呢？依我看现在提正合适。她是年纪小，不想要结婚只想做情妇，可你需要一场婚礼啊。”
他亲手将一杯红茶推到大卫面前，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仪式都已经准备好了，社交季结束之后在你入世前完成订婚，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总不能没有了新娘。当然，这个顾晗晗，家世没有，天赋很差，连治愈波跟你都不契合，除了当过安东尼的情妇，是被你从他手里抢过来这一条之外，再没有任何能配得上跟你的地方。我内心里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是她跟你订婚，但谁让你喜欢她呢？你既然已经排除了海伦娜，现在当然只有让她做你的新娘。”
大卫显然对他父亲说话的方式颇感无奈。他笑了笑，说道：“我暂时也不想考虑婚姻，所以，父亲就不要再操心这件事情了。”
然后他语气一转，问道：“奥利佛怎么样了？”
老杜兰先生顿时就情绪低落。“很不好，精神糟透了，甚至连带着能量场失衡濒临崩溃都有好几次！医生认为他需要心理辅导，但做过之后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指责和不满，“这么多天你一次都没去看过他，大卫！你有那么忙吗,走几步路去看一眼你弟弟跟他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他正需要你的安慰！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启程去灰星。”
这样一说，大卫也觉得有些内疚。“晚餐之后吧，父亲，今天晚上我去看奥利佛。”他想了一下说道，“裁判所前几天传来消息，莫尼克、舒朗茨、所罗门还有其他一些家族的少爷们已经全部被释放了，所以倒也不一定非赶着立即送奥利佛去灰星，等他养好了病再动身也不迟——但训练营还是必须要去的。”
大卫觉察到老杜兰先生表情蠢蠢欲动有要进一步讲情的意思，立即就阻止了他。
“这也是为了奥利佛着想，”他解释说，“十二岁到十八岁是强制突破中级壁垒的黄金时间，奥利佛已经耽误了好几年，如果错过，等他成年之后就很难弥补了。与其到时候付出十倍的时间百倍的艰辛不如现在受几年的苦。哦，训练营已经把奥利佛的训导方案送过来了，我特意请克拉苏先生看过。他说没有任何问题，奥利佛一定能在十八岁之前突破。所以，父亲您就放心吧，如果顺利的话，奥利佛也许两三年就又可以回到您身边。”
老杜兰先生神情悻悻，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算是满意，但只听大卫的语气他也知道不可能再讲情，于是略坐了一会儿，谈论几句大卫母亲生前栽种过的花木，便离开了。
大卫倒没急着离开。他坐到顾晗晗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看见被她啃掉一角然后就仓皇扔下跑掉，上面还留着她牙印的那块粉红蛋糕，感觉实在是非常可爱。伴着这股愉悦的心情，他伸手拿过来那份被落在桌子上的婚约书，一页一页地翻开起来。翻到最后一页，留给他们签字用鉴的地方，他注视了那空白许久，嘴角渐渐啜上了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他就看见加尔。
饶是加尔这样能体贴上意的侍从长，遇见大卫伸过来的手，也是一愣，才赶紧奉上签字笔。大卫于是便在空白协议书的半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翻过手腕，工工整整地在名字下方印上了自己的私鉴。
“先收着，是个不错的纪念，”他将签好的婚约书合上交给加尔，“过些年再找出来拿给晗晗看。”
……
大卫是继续做着他“比翼齐飞，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的黄粱美梦，却不知道顾晗晗被他便宜老爹神来一笔的婚礼建议给刺激得大发了，愈加坚定决心必须得尽快结束跟大卫的“情妇”生涯，回归到正确的医患关系。
但怎么结束终究是个难题，不能不顾外界的风闻和大卫的名声。顾晗晗下了个大决心，准备硬上蛮干了，把难题留给大卫去发愁。偏偏大卫正好今天晚上回房间得迟，顾晗晗鼓着不甚坚定的勇气坐在起居室等他等睡了着，都是男仆给抱床上去的。第二天早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魄顺势就又给睡没有了。
顾晗晗愁肠百结，头也不梳了，脸也不洗了，早餐更加是没心思吃，就着餐桌哀声叹息地翻开月份牌，数了数日子，惊喜地发现距离开学竟然只有两天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晗晗激动得一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办法那不是现成的么？一开学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搬出去，住回到学校。大卫反正是马上就要离开灯塔星去遥远蛮荒的星球入世去了。这一走就是三年五载，十年八年，不等最终突破了不会灯塔星的节奏。
“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么？”顾晗晗故作深沉地想：“总不见面自然就散了，都用不着解释。”
“等大卫走了之后随便找个理由宣布分手，我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去找安东尼去了！”
顾晗晗有了定计，一颗心顿时落到肚子里，高高兴兴洗澡换衣裳去了。
仆人们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她一大早情绪跟抽风似地这是唱的哪一出，府邸里仆人间八卦是最没有秘密的，他们也都听说过昨天老杜兰先生曾经提起过订婚但主人却拒绝了的传闻，于是便都纷纷在内心里揣摩，这位顾小姐也许是快要要失宠了。因此都彼此交换着视线各自小心谨慎，免得一个不好，卷了进去丢了性命。
顾晗晗浑然不知仆人们都等着看她这情妇职业生涯是不是要完蛋，只管盼星星，盼月亮，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好不容易熬了两天，终于是等到开学当天。
大卫一早要做机甲战斗训练，吻了顾晗晗就离开床，并嘱咐她今天早些回来，下午家族有个宴会，他会等她回来一起过去。
顾晗晗本来是打算跟大卫交代一番的，但因为这么个变故，临了拖延症和鸵鸟心态有发作，磨磨蹭蹭就又没说出口，眼睁睁地看着大卫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我还是到了学校给大卫留言吧，”她颓然想，“反正家族内部宴会这种，他有没有女朋友都无所谓，谁还敢挑剔他啊？
于是起床一番洗洗涮涮，换上男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没有花边刺绣和各种累赘宝石的校园美少女装束还真是一身轻爽。顾晗晗近来久混卫城的香粉堆，乍一换上正常的时装，竟然还有点全身空落落的错觉，要愣一下神才能找回过去的熟悉。
新来的管家在旁边小声提醒该到出发的时间。顾晗晗没有行李，上学报道的资料都在指环里，随身的物品更没必要收拾。她住进来的时候本来也啥随身物品都没带，什么都是派过来的管家和仆人们给预备好的。她两手空空的来，自然是两手空空的走。然而离别分手的事，没有了行李，就像缺少点什么。顾晗晗迈步要走，心底突然就有点伤感。
“要走了啊。”顾晗晗举目四顾，大卫的房间她住了这一段时间，临到要走，竟然心生唏嘘，有点舍不得了。
顾晗晗就又走回梳妆台——这应该也是她住进来之后更衣间里新添置的家具，大卫很少会进更衣间，也从来没用过梳妆台。梳妆台上躺着顾晗晗刚从身上摘下来的首饰，男仆还没来得及收拾。其中有条细细的手链，是大卫在灰星手工制作送给她那条项链改制的。折成几股，镶嵌上漫天繁星的能量石烘托着中央猫眼似的大颗绿宝石，既神秘且灵动，是大艺术家的手笔。顾晗晗非常喜欢，自男仆某天捧了出来就一直带着。
顾晗晗于是就把这手链拿起来，准备带走做个纪念——虽然卫城的东西都华贵用得到外面的世界总透着不合适，但只是条手链的话当成是假货戴着倒也算不上如何瞩目，何况手链还是他跟大卫一起去灰星收获的纪念品呢，跟学校里的女生假期之后戴上旅行地出产的绚丽饰品的风气很一致。
顾晗晗没用男仆帮忙，准备自己亲手扣手链。但她手指头大概是被最近来男仆随时贴身伺候的腐朽生活给搞废了，连扣了几次竟然都没扣上。顾晗晗愤而准备用上能量帮忙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傻x——
”带什么纪念呢？”她想，“我又不是下回不回来，永远都不跟大卫见面了。只是不做情妇而已，又不是连治愈者都不做，感春悲秋这是干嘛呢？！真蠢，留着下次来接着戴啦，你个二货！”
于是，顾晗晗就把手链又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