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吃饱我嫁给了新帝 第222节

  听着这声“岳父”,祝瑞鸿反而郁气攻心,忍了忍才沉声说道:“王爷王妃前来,府上蓬荜生辉,岂敢不欢迎?只是府上有此变故,恐怕招待不周……”
  “没事,我们不用招待,”祝子翎轻轻笑了笑,“我就是有些好奇,休了胡夫人,父亲这次还准备半年内再娶么?”
  祝瑞鸿闻言脸色变了变,祝子翎继续说道:“应该会的吧,不知道父亲续娶之后,祝子臻往后是不是就要过我从前的日子了?”
  “……”祝瑞鸿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说:“你如今是觉得天道好轮回?”
  祝子翎闻言面露惊讶:“怎么会?”
  祝瑞鸿皱起眉,正想叫他不必再装模作样,却听祝子翎说道:“你难道以为祝子臻倒霉我就满意了?”
  祝瑞鸿呼吸一窒,祝子翎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还舒舒服服地过着有权有势的日子,算什么天道好轮回?”
  “你……”祝瑞鸿被祝子翎看得一阵寒意刺骨,骇了片刻才回过神,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见对方已经转头拉着厉王,眉眼带笑地往回走了。
  “王爷,咱们回去再买点锅贴吧?”
  “……有那么好吃?”
  “今天过得挺开心的,回去的时候也吃一次,有始有终嘛。”
  这两人简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祝瑞鸿完全没法阻拦。他看着紧挨着仿佛要融为一体的背影,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危机感。
  转天,胡氏的事果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前去宴会的命妇家中,有些看在祝瑞鸿的份上没有上奏弹劾,但魏家却是毫无疑问地直接痛批了一番。
  魏阁老乃是三辅,自然让永宣帝也知道了这件事。因着牵涉了不少臣子,永宣帝也特意关照了一番,着令大理寺彻查此案。
  胡氏的案子查起来其实已经没有一点难度了,因此很快前因后果便呈上御前。胡氏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祝瑞鸿认错又十分干脆,因此这终究还是内宅之争,其中胡氏一心要跟魏家联姻的部分也被魏家使力淡化了,因此没有牵扯到政治,不算什么大案子。
  永宣帝便意思着罚了祝瑞鸿一年俸,胡氏则是判了流放,往后估计都没有回京的机会了。
  听说要流放后,即便胡氏已经认命,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之所以自己承认了所有罪责,就是指望着日后祝子臻能出人头地,将她从牢狱中救出来。况且在京中她还能有祝家和胡家的照顾,在狱中总比普通囚犯好过些。
  然而换成流放,无论是祝家还是胡家都帮不上多少忙,在那些蛮荒之地没了命的比比皆是,她未必还能等到祝子臻想办法为她减刑的那一天。
  自从被定了罪,祝府那边其实几乎就没再派过人来看她,只有祝子臻的小厮来过两回,听说他还被祝瑞鸿狠打了一顿,如今躺在床上还起不来。胡氏想让祝瑞鸿去找人走动,根本没有办法。
  孝文伯府那边的消息过来,也总是一副为难埋怨的模样,只说没什么转圜余地了。胡氏只能一边忧心儿子,一边替自己心灰意冷。
  出乎意料的是,到了流放的日子,胡氏却没有被抓进队伍里。问了才知道,她流放的批次改成了明年春天。
  虽然只是晚了几个月,但胡氏还是大喜过望,觉得这说明祝家或是胡家或许可以想办法让自己就这么一直留在京城里了。然而等到探视时问起,两边却都说并不知道此事,胡氏于是又重新失望下来。
  任胡氏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次帮了她的人不在祝家也不在孝文伯府,而是在厉王府里。
  “胡氏可以把祝瑞鸿拉下水,最好还是先把人留在京城里。”容昭对祝子翎说道。“只要祝子臻出问题,胡氏就不会再给祝瑞鸿保守秘密,反而会用尽一切办法报复他。”
  “希望那一天早点来,”祝子翎闻言认真替他们祝福祈祷,“毕竟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容昭:“……”
  看出容昭似乎觉得这说法有点不吉利,祝子翎冲他灿然一笑:“没事,这个肯定不包括我。”
  “我跟王爷才是一家人呀。”
  第175章
  胡氏的事并没有让容昭耗费太多精力, 就算有人觉得容昭强行让京城府尹将胡氏逮捕归案的举动不合规矩,掐着点抓到胡氏给人下药也有可疑之处,明显是挟私报复之举,但因为胡氏的罪证确凿, 加上也犯了众怒, 誉王一派近期又士气低落不敢再随便冒头, 便也没人会为此去触容昭的眉头。
  相比之下,倒是关于那宋闻的事情更引得容昭烦心些。
  容昭背着祝子翎让人私下调查了一番, 没找到什么对方疑似包藏祸心的证据, 反倒是是证实了这人确实颇有才名。表面上一文不名,但暗中用的两个笔名, 写了几篇文章诗作, 竟然广受赞誉。
  这位还单凭书信拜入了一位退朝隐居的知名大儒门下,未曾上门让老师见过一面, 却是成了对方颇为喜爱的弟子。
  在这个无论文人墨客还是市井手艺人,收弟子的规矩都颇为严苛的大启, 能做到这点,可见宋闻的才学确实出众,足以让当世大儒见猎心喜做出让步。
  祝子翎评价对方的眼光挺准,但容昭却并不如何高兴,不过到底也对这宋闻高看了一分。
  对方在宋家的经历手下也查了查,确实处境十分糟糕。与祝子翎见面的第二天,宋闻想要去给生母扫墓,结果被宋家看守陵墓的下人给挡了,硬是不让他进, 还说了一堆的风凉话。
  宋闻好歹也算是宋家的少爷,连个不受宠被发配去守墓的下仆都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辱, 平日在宋家的待遇可见一斑。这样的状态下,能有那样的才学,还是值得称道的。
  然而容昭的欣赏抵不过危机感,特别是得知那个宋闻“省吃俭用花大价钱买银镜作礼物”的女子其实并不存在后。
  “此人并未跟哪位女子有多余的交集,此次拿到银镜后也未送出,倒是他自己会偶尔独自照一照。次数不多,但一照就会照很长时间,将近一刻。”手下给容昭汇报。“属下斗胆猜测,这银镜应该就是他找来为了自己用的。”
  “……他照那么长时间是在做什么?画眉上妆?”容昭眉头微蹙。
  如今当官都要看长相,男子追求美姿容乃至涂脂抹粉的也并不少见。不过以宋闻的经历处境,不像是会这么注重这方面的人才对。
  肉都难吃上,怎么会有闲心花大钱用在臭美上。那双异瞳也不像什么伤疤胎记,能用脂粉遮上。
  手下果然也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就是看着镜子。偶尔会说低声几句什么,但声音太小,属下们未能听清。”
  容昭闻言沉默,摸不准这人的想法。总不会是和祝子翎一样,十分欣赏那双异瞳吧?
  “此人这几日还隐约打听了一些王爷和王妃的事,给他那位老师写了信,似乎也给王妃写了封信。”手下又说,“王爷可要拦截下来看看?”
  “……”容昭沉默片刻,还是微微摇头,“不了,此人看来存在危害的可能性不大,你们暂且也不用查了,往后稍加关注即可。”
  手下于是领命下去了。容昭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找到的宋闻假名写的几篇文章,最终还是不打算把这些告诉祝子翎。
  若是抛开理智,他甚至有把宋闻给祝子翎写的信也给截下撕了,把他们的一切往来都掐断的冲动,但想到祝子翎是期待跟宋闻来往的,他一旦这样做,少年可能会露出的失望神色,容昭的理智就被紧紧地拽住了。
  其实他也可以先截下信看一遍,先确认没有不合适的内容,再送到祝子翎手上。但容昭担心自己一旦把信拦下,无论宋闻写了什么,他恐怕都不会再愿意让祝子翎见到,因此到底克制住了,什么也没再做。
  不出意料,祝子翎很快收到了宋闻的信。或者更应该说是宋闻写的一篇文章。
  让容昭高兴的是,祝子翎很大方地直接拉着容昭一起看了信;但更让他心烦的是,这篇文章不仅写得很不错,而且几乎通篇宋闻都在夸赞祝子翎,感激他之前在美食城的帮助。
  宋闻书法也相当出色,根骨挺秀。容昭倒是不觉得能胜过自己,然而文中字句辞藻华章,文采斐然,看得容昭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确实要逊于对方一筹。那些赞美感激祝子翎的言辞看下来,就连容昭都不得不说是极为动人——连篇大段却能做到完全不重复,夸得厉害却又不过分肉麻,感激赞许但又并未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自然而然营造出了一种朋友知己间发自内心的称道感,使那些夸赞都显得真实而不虚假。
  无论是从文字看,还是以交际论,都称得上功底十足。
  果然祝子翎看见也很受用,忍不住“哇”了几声,赞叹道:“这写得也太好了吧,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容昭:“……嗯。”
  其实宋闻一些夸祝子翎的描述他也很赞同,但见到祝子翎夸宋闻写得好他又感觉有些发闷,只能勉勉强强应和了一声。
  祝子翎却没注意到他的别扭,还拉着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就说宋闻很有文采,王爷你看,他这个水平绝对是考一甲的料吧?”
  容昭:“……若是没有运气不佳,确实有希望。”
  祝子翎:“是吧?我觉得他不光文采好,办事能力应该也不差。你看他还写了胡氏的事,分析得就挺准的。”
  不知是不是仅仅美食城那天的事夸不出那么多,胡氏的事就发生在第二天,宋闻自然也得知了,并且根据容昭手下的调查,还曾经特意打听过,也一并在这信里写了。不光吹了一波祝子翎和容昭是为民除害,还把胡氏狠狠骂了一通,再表示钦佩祝子翎有这样恶毒的继母,仍然出淤泥而不染,是一位品质高洁的君子。同时还帮祝子翎分析了一波,胡氏出事之后的走向,以及往后有人拿这个继母针对他时可以如何应对。
  容昭看着虽然赞同,但也忍不住觉得这宋闻真是颇有心计,不光只会拍马屁,还知道抓住机会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能力和用处。并且因为同有受家族苛待的经历,宋闻在骂胡氏时,自然而然地便延伸过去,也大骂了一通宋家,既能给宋家拉一波仇恨,又能借机和祝子翎拉近关系,显示两人的亲近。
  甚至宋闻还若有似无写了几样宋家的罪行把柄,看似不经意,但容昭觉得,若是想要深究,恐怕很有可能借此查出来什么。
  而宋闻提过之后,就转头又狠吹了一波祝子翎能让胡氏自食其果,“以直报怨”,表达了一番自愧不如的羡慕之情。看起来十分自然,但若是深想,就能领会到一些宋闻想要借力报复宋家的暗示。
  这么一看,仅仅是一封信,就能看出这宋闻确实颇有些能力。即便是被人视为肆意妄为的容昭,实际为达目的,也需要揣摩他人心思并加以利用。而目前看来,宋闻在这方面堪称表现不俗,只跟祝子翎见过一面,无论关系还是利益分寸都拿捏得当,绝对称得上圆滑心机,且是并不明显、不惹人讨厌的圆滑心机。加上又有上佳的文才,难怪能凭借书信往来就被知名大儒收为弟子。
  虽有暗示,但给祝子翎唱赞歌始终是主要基调,乍看起来似乎与单纯歌功颂德讨好权贵的文章一般无二。连带着也夸了容昭许多次,但只是自然而然地捎带上了一两句,或许是因为对方只见过祝子翎,与容昭并未有交集,因此很有分寸地不吹得过度,把主要笔墨放在了祝子翎身上。
  这样既夸到了,又显得很真心实意,即便信被容昭看到,也有可能讨好到他。
  宋闻这样有能力又有分寸的人,容昭本身并不讨厌,况且对方厌恶宋家,连带也不会喜欢誉王,勉强也能算是和他们利益相符。只要这信不是写给祝子翎,容昭多半都会对宋闻心生赞许。
  然而这信就是给祝子翎的。
  故而容昭虽然仍旧认可宋闻的才华能力,却也忍不住有些警惕不虞。毕竟在容昭看来,祝子翎是单纯地想跟宋闻结交,而宋闻的感激里却明显掺杂了利益上的利用之心。
  哪怕实际上这种利用对于祝子翎来说也算有益无害,应该说是“互惠互利”,但容昭还是忍不住替祝子翎感到不悦,觉得宋闻或许会辜负祝子翎的一腔赤诚。若是祝子翎日后知道宋闻对他有利用之心,没准会为此失望伤心。
  虽然是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但容昭已经忍不住为此心生忧虑。见祝子翎果然对宋闻的暗藏意图恍若未觉,还夸赞他为自己设想的那些对策很好,容昭蹙了蹙眉,难免感到有些不虞。
  但要是他这时候出言点破,祝子翎会不会不相信,反而觉得是他在针对宋闻?
  容昭闭了闭眼,心中微叹——
  好吧……他得承认,他确实有针对宋闻的想法。
  这种念头自从祝子翎对宋闻表现得格外推崇后,就一直萦绕到了现在。只是被他刻意压着,不愿也不能多想而已。
  “王爷?”祝子翎感觉到容昭的情绪似乎有一点不对,从信上收回心神,看向他:“怎么了吗?”
  或许是祝子翎关切的眼神让容昭莫名觉得提高了底气,他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不住做了坏人:“这宋闻能力确实不错,是能混迹官场的类型。只不过……他似乎有意借翎儿和本王的势,想以此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容昭把宋闻潜藏的那些心思给祝子翎点了出来。本以为祝子翎会因此惊讶失望,不料却见少年面色不变地眨了眨眼,疑惑道:“宋闻给我们宋家的把柄,王爷可以以此来打击誉王的势力,这不是很好吗?”
  容昭微微一怔,俊美的脸上透出一丝复杂,“我以为……”
  “以为什么?”祝子翎好奇,却见容昭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祝子翎摸不准他的想法,只好继续说道:“宋闻会写这些,也是说明他愿意信任我们不是吗?而且这是双赢的好事,我觉得还挺好的。”
  “既然他确实是个人才,又在宋家不受待见,王爷不如把人招揽到麾下?要不然明珠蒙尘,多可惜。”祝子翎终于说到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上,期待地看着容昭,希望他能立刻点头答应。
  然而容昭已经忍不住先入为主。在他看来,祝子翎这番表现简直就是对宋闻这个人好感极高,怎么看怎么顺眼,因而对对方的心机盘算也全不介意,甚至反而觉得是好事,一心为对方考虑,为了不埋没对方的才华,还希望他能将人拽出泥潭,给对方展现的平台。
  一想到这儿,容昭心堵的感觉便不由地更严重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在祝子翎的殷切目光中说道:“他毕竟是宋家人,若要招揽不是小事,还是先考察一番再说。”
  祝子翎也没失望,点点头:“他在信里也说了有空想到王府拜访,到时候王爷也见见,就知道他是真的可用之才了。他跟宋家是真的关系恶劣,我觉得不用太担心他会中途倒向别人。再说还有我和毛团,到时候看一下就知道了。”
  祝子翎以为容昭是担心宋闻的忠诚问题,因此说这话是想给对方吃颗定心丸,然而听在容昭耳朵里,却是不仅起不了定心丸的作用,反倒更让他心中复杂难言。
  其实顾虑到祝子翎的王妃身份,宋闻在信里夸赞的描写已经很避讳克制了,不像一般文人,为了自荐吹捧甚至能写成闺怨的调调,但容昭想到对方和祝子翎不过见过一次,就这么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免不了觉得这两人互夸的和谐气氛有点戳心。
  不过对于宋闻要上门拜访的事,容昭还是沉声应了,没再多说什么。暗地里却是强迫自己控制情绪,以免到时候见到宋闻和祝子翎相谈甚欢就激动发作。
  为免心情憋闷以致一时冲动,这几天容昭只能更加注意与祝子翎亲近时的分寸。所幸祝子翎也因为上回容昭发病的事也不敢再缠他缠得太厉害,虽然还是爱黏人,但只到接吻的程度就够了,如此才算是暂且相安无事。
  只是容昭没有想到,会刺激到他的事不止这一件。
  这天他接到消息与霍玄照见面,本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料对方却只是说了些已知情况的进展。
  “没有别的事?”容昭听完微微挑眉,“只这些有必要单独见面?”
  霍玄照讪笑了一下,说:“我不是也说了你要是不愿意来也行吗?”
  容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霍玄照咳了一声,说:“其实我就是想问问,王府做的那个辣椒酱还有没有多的?能不能给一点我……”
  “……什么?”容昭面露意外,继而皱眉:“为这种事?”
  霍玄照顿时又心虚地笑了两声:“咳,就这一回……主要是那个辣椒酱温辞特别喜欢,你家王妃给的那两瓶这么几天就快要用完了。他现在不吃辣的就嫌没味道,不加一道辣菜就吃不好,我就想着要是王府还有多的,就给他再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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