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这个脑洞，大得回声阵阵，周晓艳被自己逗得直笑。
  一颦百花羞，一笑百媚生。
  看得制作方小姐姐临走也没死心，加她联系方式未遂，念叨着名片不要丢！改主意了记得随时联络她。
  楚然想跟她一起回学校，周晓艳立刻立起了掌心阻止，“别，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完，你马上要红了，姐惹不起。”
  楚然没勉强，“我以为你会答应，毕竟收入比一般模特要高。”
  若是从前，周晓艳肯定会答应。但现在只要够用，只要不缺，她对钱也不是那么渴望。
  果然心理健康的第一要务是脱贫。
  而另一个发现也挺有意思，当跟别人说起她无才无艺，她竟也不卑不亢不羞不恼。
  曾几何时，高校各种汇演才艺展示，一无所长的周晓艳自惭形秽。李又明提醒，“忘了高中时是怎么劝我不必会打高尔夫的了？人家演的好，你只管漂漂亮亮地站在那里欣赏不就得了～”
  再精彩的表演也得有人看才行。
  现如今随便一个生活细节蛛丝马迹，便会把周晓艳的心思引到那人身上，一天能想起人家八百遍，而且想起来都是优点。
  这如何是好。
  正在烦恼，手机又震，是浩宇姐（较着名女摄影师）。电话里挺着急，问周晓艳能不能过来补拍救个场？
  浩宇姐的忙她当然要帮，下午没课，正好找点事做，省得胡思乱想。
  其实杨浩宇提了好几次，周晓艳如果想实习，可以去她那里。一个是她那边需要广告企宣这方面的人，另一个是一人多用，杨老板求之不得。
  对周晓艳也有好处，都是合作已久的熟人，少接触点社会阴暗面。
  但周晓艳还没想好。
  她很珍惜和浩宇姐的关系，担心一旦角色转换，乙方变下属或同事，会不会物是人非？
  另外她也在犹豫专业对口的问题。
  这次取景在「悸动」酒吧。
  周末，悸动本来要办个摇滚之夜的专场演出，相关合作早就跟几个酒品代理商谈好了。可没想到箭在弦上马上就要登台了，受邀乐队却突然爆出违禁品丑闻翻车了。
  活动通告已经发出去了，好在留了一手，只发了神秘版预热，说是有演出，没具体透露细节，但这也够老板程叔琛郁闷的。
  乐队违约在先，酒吧经济损失不会太大，但档期是提前很久谈妥的，临时邀请同等知名度的歌手乐手来填坑，根本找不到，来不及。
  昨天杨浩宇刚给演出拍完宣传海报，争分夺秒连夜修图，突然被喊停了，虽然有约在先，订金不退，但尾款肯定没戏了。
  杨老板不甘心，遂向程老板建议，改个主题行不行，弄个其他的狂欢夜，这样跟代理商的合同只要稍微改动一下，不至于毁约。
  聊胜于无。
  程老板意兴阑珊，杨浩宇加大了筹码，“再拍摄您仅需提供一个小包间，两个小时就够，不耽误您营业，我找我压箱底的合作模特，保质保量。”
  听到“压箱底的模特”，程叔琛唇线微收，之后点了头。
  压箱底之一的周晓艳提前到场，旁听小团队讨论敲定拍摄方案。现在比较倾向拍一组性感旗袍，跟酒吧的工业风环境打个对冲，模特身材上佳，绝对夺人眼球。
  周晓艳不发一言，她的美德之一就是听话，服从安排，让干嘛就干嘛。但杨浩宇知道，这妹子心眼儿活泛。
  “晓艳？”
  周晓艳靠近浩宇姐身侧低语，一头乌丝倾泻而下，遮住了小脸挡住了声音，只露出一个俏生生的鼻尖。杨浩宇听得全神贯注，若有所思。
  包厢不起眼的一角，一个沉稳的男声兀自飘然而出，“大点声，都听听。”
  吓周晓艳一跳。
  周晓艳处世的第一要务是什么？当然是明哲保身，在场的谁也不能（敢）得罪，甲方爸爸尤其不能得罪，只好呲着小白牙粲然一笑。
  笑而不语。
  饶是程叔琛久经沙场百炼成钢，也被晃了一下。
  杨老板过去跟程老板汇报：要不要请今年高校青歌赛的一众歌手来临时救个场？便宜，实力够，亲友多，年轻人燥起来不要太快。
  程老板给的反馈更快：学生的消费能力不够。
  这套主意是中午见过楚然后想到的，周晓艳先一步想了一下可能有顾虑的点，解释：
  首先，学校内部其实跟大社会的应酬结构差不多，买大单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撮各种二代，且这次主推的是淡啤，走量为主没多贵；
  其次，以这次活动为契机放个长线——这一片高校的毕业生将来不知会崛起多少各界精英，让「悸动」先入为主地成为他们日后的活动据点。
  注意这个据点，不单是休闲活动据点，还兼顾办正事。
  赵亮没出国之前，没少带李又明泡吧，对此周晓艳颇有微词，生怕那些地方鱼龙混杂鸟语花香把李又明带歪。
  直到她得知，真格的第一笔融资，就是在「悸动」谈成的：一个手握大把闲钱另一手转着高脚杯的小姐姐问小赵总，最近有什么好项目推荐？
  小赵总答曰，有，投我吧。
  切回正题。
  最后，今年青歌赛好几个获奖歌手不论男女，唱功颜值俱佳，完美具备吸引社会上闲散有钱人的基本条件——赏心悦目。
  毕竟皮囊越油心越累，就越怀念青涩稚嫩的时光。
  主题一旦敲定，拍摄就快了。
  压箱底的模特六个里有四个都是在校生，正是清纯的年纪，不用装，一个多小时，一组活力四射号召力十足的海报素材完成。
  几乎不用修，原图直出。